第三百八十章 就像當年的我
王錫林介紹了半天，沒有說出什麽實質性的東西，日諜案件的破獲其實並沒有取得太大的進展。
高九直截了當地說道：“王處長，李秀明這個女間諜就不要留著了，別看她每天在家裏不出門，可是她身邊有李鯤鵬，她對外麵的事情仍然能夠了解到很多。
這個李鯤鵬身處要害部門，關鍵還是他還有一個磨磨唧唧的小男人朋友張克明，總會把我妹子的消息傳遞給李鯤鵬，日本特務們還是會針對我妹子的，這可不行，你們趕緊把她抓起來吧。”
“這個，這個。”王錫林支支吾吾的，有些猶豫。
高九理解王錫林的感受，他說道：“你們現在每天派多少人監視李秀明？”
王錫林鬱悶地說道：“為了監視這個女特務，我們專門派了一個六人小組，已經堅持了這麽久了，還想順著這條線得到更多的日特方麵的線索。再說了，原來說的等這個女特務盜取了武漢的假的城防圖之後再抓她的，現在就抓她，那不是前功盡棄了嗎？”
高九說道：“你們的辛苦我了解，為什麽我讓你們現在就抓這個女特務，我說一下我的想法，你看是不是有道理？”
王錫林說道：“高兄弟，你說。”
高九說道：“首先，這件事情對我來說十分重要，我不能讓我的妹子受到任何傷害，因此不能留下這個隱患。”
林燕妮聽到高九口口聲聲的都說是為了自己，她心裏十分甜蜜，望向高九的目光充滿了柔情。
王錫林看到林燕妮的樣子，心中暗自歎服：“難怪高兄弟身邊美女如雲，我要是女人我也會喜歡他的。這樣討好女人的招數，我得好好跟他學學。”此時，他認為高九不是當真的，隻是想借著自己來演這一出戲。因為他相信高九是一個有大局觀的人，絕不會為了一個女人，就破壞原來的針對日本間諜的計劃。
因此，他配合著高九說道：“高兄弟有情有義，真是令人佩服。林小姐，高兄弟為了你可是什麽都舍得，你找到了高兄弟這樣的男人，可真是有福氣啊。
不過，這件事情事關重大，我說了也不算，得回去跟老板匯報一下。萬一我們老板有他自己的想法，不同意的話，還請林小姐不要怪我，更不要怪高兄弟。”
王錫林想錯了，高九可不是這樣虛偽的人，他真的就是這麽想的。既然日本特務們敢針對自己的女人，高九立刻就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高九說道：“王處長，這件事情就這麽辦吧，你們把那個女特務抓起來，我相信以你們軍統的手段，一定能夠讓這個女特務招供的。
這個女特務知道的情報應該不會太多，留著她也沒有什麽用處了。至於武漢城防圖的事情，如今武漢會戰的形勢和以前也不太一樣了，原來的計劃我看意義不大了。當務之急，還是要拿下這個日本女特務，避免他們繼續針對我妹子。”
看到高九認真的樣子，王錫林一時有點兒發懵，他仍然有些拿不準，高九是當真的還是在演戲。
他對林燕妮說道：“林小姐，有些事情我想跟高兄弟單獨商量一下，你先回避一下好嗎？”
高九衝著林燕妮點了點頭，說道：“妹子！今天中午我想跟王處長一起喝一杯，今天你親手為我們準備一些酒菜吧。”
“好啊。”林燕妮高興地說道。
林燕妮的家教極好，她的母親黃佩珊作為一個女人來說，還是十分優秀的，她對林燕妮的要求從小就十分嚴格，不僅要求林燕妮知書達理，還傳授林燕妮針織女紅、做家務、學得一手很好的烹飪技術，林燕妮正想著給高九露一手，展現自己作為女人的另一麵。
林燕妮走後，王錫林不解地問道：“高兄弟，你剛才說的事情是當真的嗎？”
高九嚴肅地說道：“王大哥，我沒跟你開玩笑。這件事情我仔細地想了想，李秀明這個女間諜不能再留下去了。你想想看，咱們是通過李秀明的腳上穿木屐的痕跡，確定了李秀明的日本女間諜的身份的。李鯤鵬那個家夥跟李秀明朝夕相處，他難道就看不出來嗎？
我認為李鯤鵬應該是已經被這個日本女特務拉下水了，如果是這種情況的話，留著李鯤鵬這個家夥實在是太危險了。
當然了，也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李鯤鵬已經發現了李秀明與日本人有關，但是他十分喜歡李秀明，被這個女特務以各種借口給欺騙了。但是現在是什麽時候了？咱們不能留下這個禍害了。”
王錫林覺得高九說的有些道理，不過他還是有些猶豫，因為他還想通過繼續監視李秀明，找到李秀明的上線。
高九說道：“王大哥，別猶豫了，直接抓吧！抓住這個女特務之後，你們會有一定的收獲的，至於其他的日本間諜，你要是信得過我的話，我幫你們抓，一個星期之內我保證給你們一個像樣的交代。”
對於高九的能力，王錫林深信不疑，他說道：“高兄弟，我聽你的，不過這件事情我們老板是知道的，等到下午，我去向老板匯報一下，盡量說服老板同意高兄弟你的意見。”
中午，林燕妮做好了午飯，招呼高九和王錫林吃飯，高九和王錫林就坐在了餐桌前。
林燕妮已經在桌子上為他們擺好了幾個涼菜和一瓶酒，讓他們先吃著，她繼續在廚房忙碌，不斷地為他們上菜。
此時的林燕妮，頭發隨意裏用一塊手帕紮在腦後，看上去是那麽的輕鬆自然，下身依舊穿著軍裝，上身穿著一件乳白色的絲質襯衫，襯衫十分合體，把她美好的身材很好地展現了出來。她的腰間係著一條淡藍色的碎花圍裙，端著飯菜來回穿梭。上菜的間隙為高九和王錫林斟酒，言笑晏晏，儼然就是一個家庭主婦的形象，給人一種十分溫馨的感覺。
王錫林很羨慕地看著這一對璧人，他對林燕妮說道：“林小姐，菜已經夠了，一起坐吧。”
林燕妮微笑著說道：“王大哥，馬上就好了，等把後麵這道菜端上來，小妹我陪你好好地喝幾杯。”
最後一道菜是一盤鬆鼠魚。鬆鼠魚是姑蘇菜肴中的代表作，有色有香，有味有形，更讓人感興趣的還有聲，當炸好的猶如“鬆鼠”的魚上桌時，隨即澆上熱氣騰騰的鹵汁，這“鬆鼠”就吱吱地“叫”起來。
林燕妮的這道菜，色、香、味、形都沒有問題了，就看最後是否會叫了。林豔妮手裏端著一勺鹵汁，澆在“鬆鼠”的身上，還真的發出了“吱吱”的叫聲。
高九拍手叫好，笑道：“妹子，想不到你還有這樣的手藝。”
王錫林由衷地誇讚道：“能做出這道菜的人可是廚藝高手啊。想不到林小姐學問高深、精明能幹，不僅是一個優秀的軍人，竟然還燒的一手好菜，高兄弟你可真是有福氣啊。”
林燕妮受到誇獎，有些得意的朝著高九粲然一笑，還俏皮地眨了一下眼睛。
高九也十分喜歡這種氛圍，他親昵地說道：“辛苦你了，來，妹子，坐下吧，咱們一起陪著王大哥好好地喝幾杯。”
林燕妮坐在了高九的旁邊，陪著高九和王錫林說話聊天，林燕妮的談吐很隨意，但是卻很有分寸，很好地調節著餐桌上的氣氛。
“昂昂昂”忽然，遠處傳來了警報器刺耳的尖叫聲。
王錫林有些緊張地說道：“高兄弟、林小姐，鬼子又來空襲了，要不要去躲一躲？”
高九搖搖頭說道：“沒關係的，咱們這裏又不是要害位置，鬼子可舍不得在這裏浪費炸彈，不礙事兒，咱們接著喝。”
果然，不久以後，城裏傳來了爆炸聲，但是爆炸的地點距離這裏確實很遠。
由於日軍的空襲，話題又轉到了關於日本間諜案的事情上來了。林燕妮也是情報人員，高九和王錫林的談話不用避諱著林燕妮。
王錫林說道：“高兄弟，近一段時間，日軍的飛機經常來轟炸武漢，給城中的軍民造成了嚴重的傷亡，城裏人心惶惶。我猜日本飛機的轟炸，在城裏應該有日本的間諜，為日軍空軍指示目標，鏟除這些日本間諜是當務之急。
不瞞兄弟你說，這件事情也是由兄弟我來負責的，但是到目前為止仍然沒有取得什麽進展。兄弟我壓力極大，高兄弟你看能不能幫哥哥我一把？”
高九說道：“這件事情好說，你們先把那個女特務抓起來，看看從她那裏能夠得到什麽相關的情報。我會另外想辦法，幫你解決這個難題的。”
王錫林下定了決心，說道：“放心吧，高兄弟，咱們再喝一杯酒，我這就回去向老板匯報，然後就去拿下李秀明那個日本女特務。”
送走了王錫林之後，林燕妮深情地望著高九，感激地說：“九哥，謝謝你對我的愛護。”
高九語氣溫柔、態度堅定地說道：“應該的，誰也不能傷害我的妹子。那些日本特務既然敢針對你，我就要他們的命。”
“九哥。”林燕妮滿心幸福地叫了一聲，將自己的臉貼在了高九寬闊的胸膛上。
就在同一天中午，由於日軍的情報泄露，日軍暫時停止了進攻，第九戰區的張副司令難得的放鬆一下，回家陪夫人和兒子一起吃一頓午飯。
餐桌上，張副司令問起了張克明最近工作和生活的情況，他看到張克明有些萎靡不振，說道：“克明，你看上去精神有些不好，如今國難當頭，你要打起精神來努力工作。”
張夫人不滿地望了他一眼，說道：“你也真是的，平常總是在忙，好不容易回一趟家，也不知道好好地關心一下克明，說這些不鹹不淡的話有什麽意思？”
張副司令是知道張克明是為了什麽，才顯得這樣頹廢的。但是他覺得自己不好直說，因為這些事情向來都是夫人最關心的，他平常家裏的事情管得少，萬一說不好的話，又會被夫人一通嘮叨。
果然，自己隻是說了這一句，夫人就開始數落了。
張副司令知道夫人這一開口，後麵還會有一大堆話等著他。於是，他就不再吭氣兒了，硬著頭皮準備迎接夫人抱怨的話的轟炸。
張夫人說道：“還不都是因為那個討厭的高九，他沒來武漢以前，咱家克明跟燕妮情投意合，自從那個土匪出現之後，也不知道他用了什麽卑劣的手段，就迷住了燕妮，讓她遠離了咱們家的克明。你看看，你好好看看，咱們家克明都成什麽樣子了？”
此時的張克明，比以前更加顯得消瘦，臉色也很不好。張副司令看到他這個樣子，心裏頭也有些難過。以前他認為自己的兒子很優秀，也為他感到驕傲，為了林燕妮的事情，曾經對於高九也感到十分不滿。
可是當他跟高九接觸之後，這才發現自己的兒子跟人家還是有很大的差距，這種差距不僅體現在能力上，最重要的是體現在胸懷上。高九為國為民，整天與日軍浴血奮戰，出生入死，建功立業。自己的兒子卻整天糾纏在小兒女之間的事情上。
當他了解了高九之後，就想起了當年的自己，他覺得有些事情今天是該好好地說一下了。
張副司令鄭重地說道：“美玉。”張克明的母親叫劉美玉。
張副司令說道：“你還記得當年嗎？你出身豪門，是千金大小姐，年輕漂亮、秀外慧中，當時有無數的青年才俊追求你。
當時的我隻是一名普通的上尉連長，而且出身貧寒，你為什麽會看上我呢？”
說起這段往事，劉美玉有些得意地說道：“當年我不顧父母的反對，頂住了來自親朋的壓力，堅定不移地嫁給了你。事實證明了我的眼光是對的，如今你成為了guo軍的高級將領，你的成就已經超過了我們劉家所有的親戚，我們劉家所有的親戚都誇我眼光獨到呢。”
張副令說道：“是啊，你是一個了不起的女人，我能夠有今天的成就，和你的支持是分不開的，謝謝你夫人。”
劉美玉心裏美滋滋的，她笑道：“老夫老妻的，說這些幹什麽？”
張副司令接著說道：“咱們的兒子從小聰明伶俐，在你的培養下，養成了良好的修養、學有所成，年紀輕輕的就已經在仕途上取得了傲人的成就，他是我們張家的驕傲。”
說到這裏，劉美玉就更加高興了，有一個位高權重的好老公和一個優秀的兒子，從來都是劉美玉津津樂道的事情。她望了一眼自己的兒子，眼中充滿了慈愛。
張副司令問道：“美玉，當年你不顧一切地嫁給了我，到底看上了我什麽？”
劉美玉是個十分聰明的女人，她看到丈夫忽然提起了往事，又提起了張克明，就覺得恐怕事情跟自己的兒子有關，她問道：“你今天是怎麽了，你到底要說什麽？”
張副司令說道：“當年你嫁給了我，不就是看著我有信仰、作戰勇敢、不怕犧牲、勇於追求理想嗎？
可是，你再看看咱們家的克明，他現在在幹什麽？在國家危亡的時候，他卻整天躲在機關裏，把心思用在男女之間的事情上，你不覺得在他的身上缺點兒什麽嗎？”
劉美玉不滿地說道：“這有什麽，現在大家不都是這個樣子嗎？你看看國府要員、高級將領的子女，哪一個上了前線？他們都那樣，你難道還要逼著咱們家的克明上前線去送死嗎？”
聽到她的話，張副司令感到有些失望，他說道：“不是所有人都是這樣子的。”
張副司令為了自己的兒子，特地打聽過高九的背景以及他跟林燕妮之間的關係。他說道：“我今天要說一件跟咱們家克明有關的事情，我知道咱們家的克明喜歡林部長家的女兒，可是林家那個女兒現在喜歡的是來自桃花山的高九。
高九出身米國富豪家庭，當祖國有危難的時候，人家不遠萬裏回到了祖國參加抗戰、他出生入死、殺敵無數、救民於水火，為國家建立了無數的功勳。據我所知，高九從來沒有主動追求過林家的女兒，隻是機緣巧合，在林家女兒深陷敵後的時候，出手救了她，兩個人這才相識。
我跟這個高九最近有過密切的接觸，在他的身上有一種男人博大的胸懷和豪邁的氣勢，就是當年的我也自歎不如。在這一點上，我不得不承認，咱們家的克明和人家相比還是有很大的差距的。
美玉，你想想看，當年的你是怎麽看上我的，就可以知道林家的女兒是如何看上高九的？
這種情況下，我覺得咱們家的克明，對林家的女兒還是放手吧。”
劉美玉雖然覺得丈夫說得有道理，可是，如今的她早已經不是當年那個清純女子了，經過了這麽多年社會大染缸的浸染，已經開始變得庸俗、狹隘了。她愛子心切，忍不住憤憤不平地說道：“這個高九實在是太討厭了，也實在是可恨，要不是他的出現，咱家的克明和燕妮就是很好的一對兒啊。
你說他一個土匪，不好好的在他的桃花山待著，跑到武漢來搗什麽亂？
我要是見到他，一定會讓他滾回他的桃花山去。”
聽到這裏，張副司令明白了，自己的兒子為什麽會變得這樣孱弱和沒有出息。看到劉美玉仍然在喋喋不休地說著令他不堪入入耳的話，他實在是忍不住了，伸手在桌子上重重地一拍。
“砰”的一聲，桌子被震得猛地一顫，杯盤碗筷叮當作響，一隻高腳酒杯摔到了地上，發出了清脆的碎裂聲。
他大聲說道：“你說的什麽混賬話？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咱們家的克明今天這個樣子，全都是你慣壞的。”
突如其來的這一幕，眾人都驚呆了。
張克明從來沒有見到父親發過這麽大的火，他兩眼有些發直，對眼前的狀況有些反應不過來。
劉美玉更加傻眼了，自從結婚以來，丈夫感念她當年對他的恩情，這麽多年來對她百依百順，從來沒有大聲的說過什麽，更別提對她發火了。她十分驚愕，望著丈夫發呆。
張副司令也有點兒傻眼了，一直以來他尊重自己的夫人，甚至有些怕她，他也沒想到自己會做出這樣的舉動。
張副司令是個聰明人，他知道這次惹惱了劉美玉，如果等她反應過來，恐怕會有一大堆歇斯底裏的表現，各種埋怨會像潮水一般將他淹沒。於是，他果斷地站了起來，鼻子裏哼了一聲，大步的離開了餐廳。
果然，他剛走到樓梯上，就聽到餐廳裏傳來了一聲撕心裂肺的哀嚎聲。
不久以後，張克明也像逃一般的離開了餐廳，他也無法忍受來自母親潮水一般的嘮叨。父親的話對他的打擊也很深，他的神情沮喪，有些神情恍惚地走出了自家的院子，站在門口發了一會兒呆。
他想起了好友李鯤鵬，他現在急需要找自己的摯友來傾吐自己心中的苦水，於是，他離開了家屬院的大門，叫了一輛黃包車，就去找李鯤鵬了。
下午兩點鍾。剛剛一上班，王錫林就求見了大老板，匯報了他跟高九的談話。
大老板對這件案件的細節並不熟悉，他征求了王錫林的意見，王錫林認為應該聽從高九的意見，爭取高九幫助破獲在武漢的日本間諜組織。
大老板一直很欣賞高九，他就同意了王錫林的意見，讓他們反諜處展開對日本女特務李秀明的抓捕，並且要求同時控製住李鯤鵬，對他進行審查，如果確定他沒有被女特務策反，到時候再釋放他。
正東街，三號巷。
對嫌疑人的監視是一件十分辛苦的工作，漫長的等待令人十分難熬，同時還得保持高度的警惕。當發現嫌疑人的行蹤後，進行跟蹤同樣也是緊張而辛苦的。
負責監視日本女特務李秀明的一共有六名軍統人員，即使是互相輪班，這麽長時間的監視，也都快令這些特務們崩潰了。
當王錫林向他們發出了命令，要抓捕日本女特務李秀明的時候，眾人精神一振，慶幸苦日子終於熬到頭了，大家摩拳擦掌，做好了進攻的準備。
就在這時，一個意外的情況發生了。一輛掛著第九戰區司令部軍用車牌的轎車駛到了巷子口，張克明和李鯤鵬下了車，朝著巷子裏麵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