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戰利品

  原來，郭恒明等人回去後，說已經有了老部隊的消息，士兵們都很高興。晉綏軍的人也打算跟著川軍一起行動，等找到川軍以後，再通過兵站係統回到山西。


  然而，當他們討論如何前往徐州的時候，卻發現基本上就沒有可能。這一帶到徐州，日軍重兵雲集，他們人生地不熟，四川人和山西人又有著濃重的地方口音，走不了多遠，估計就會被日偽軍發現。


  以他們現在的戰鬥力，根本就不是日偽軍的對手，他們一旦被抓回去，等待他們的恐怕就是死路一條。眾人商量來商量去，發現根本就沒有出路。


  高寒雖然是土匪，可是他原來在濟南城裏，可是商會會長家千金大小姐身邊的人，生活的環境是民國的上流社會，身上沒有什麽匪氣，談吐舉止跟這些官兵們比起來甚至顯得文質彬彬。


  高寒神奇的槍法、為人熱情豪爽，都給官兵們留下了良好的印象。大家發現，目前要想活命唯一的辦法，就是暫時投靠桃花山的土匪，將來再找機會脫離他們。


  對於戰俘們心中的小九九，高寒心裏跟明鏡似的，他並不擔心這一點，他相信將來攆他們走，也沒有人願意離開。


  休息過後，眾人繼續前往桃花山。


  桃花山。


  大當家的走後，山寨裏麵人心惶惶，躁動著一股不安的氣氛。


  馮秀才已經沒有親人了，在他的心裏早已經把高寒當做自己的兒子看待。他睡不踏實，夜裏總是做噩夢，夢見自己在逃難的路上遇到了大當家的，心裏安穩了下來。


  忽然，大當家的轉身離開了，他想叫住大當家的，可是他拚命喊叫，卻發不出聲音來。眼看著大當家的身影越來越遠、越來越模糊，他一著急驚醒了過來。


  他擦了擦身上的冷汗，看看天色還早，又躺下來想補上一覺。


  正在這時，他聽到外麵有人喊道：“九爺回來了。”他一下子放下心來，眼角卻濕潤了起來。他衣服都沒有穿好，急忙起身迎了出去。


  馮秀才來到山寨門前，就看到山寨裏的人們都出來了，這些人都是在逃難中結識的，共同的命運、相依為命的朝夕相處，使得他們彼此之間產生了深厚的感情。此刻，眾人就像迎接自己的親人一樣，迎接高寒等人歸來。


  “九爺。”


  “二當家的。”


  “賈六，你們可回來了。”


  人們親熱地打著招呼，接著就被高寒等人身後的人馬和物資吸引住了。


  “九爺，這次出去收獲可不小啊。”


  “哎呦，這不是鬼子的三八大蓋兒嗎？那是什麽？還有那麽多箱子。發財啦。”


  眾人都歡呼雀躍著。


  馮秀才興奮地睜大了眼睛，跟高寒等人打了個招呼，就急忙去清點物資了。


  聚義廳裏燈火通明，高寒簡單介紹了一下郭恒明等人的情況，就讓張全帶著他們下去休息了。桃花山寨的人們沒人離開，都圍著桌子上擺放的物資看稀罕。


  馮秀才激動得雙手顫抖，他拿著一張清單，清了清嗓子，興奮地說道：“王八盒子一把、子彈25發、三八大蓋兒兩支、子彈98發、漢陽造11支、子彈392發、甜瓜手雷11枚、木柄手榴彈24枚、糧食1200斤、牛肉罐頭兩箱、日本清酒一箱、大洋52個、軍裝……”


  這是桃花山建立山寨以來，最大的一筆繳獲了，尤其是那些武器，令土匪們興奮異常，他們紛紛伸手去撫摸那些武器，希望自己能夠分到一樣。


  張全安排好了戰俘們的住處，趕緊跑回來欣賞這次收獲的戰果。他拿起兩塊大洋，敲了幾下，用拇指和食指捏住一塊大洋的中心，放在嘴邊吹了一下，馬上放在了耳邊。大洋顫抖著，發出了清脆的蜂鳴聲。


  大洋可是好東西。


  民國時的貨幣體係實在太混亂了，那時候的貨幣種類實在是太繁雜了。但不管多代麽混亂和繁雜，像“袁大頭”、“孫大頭”、“龍洋”和“鷹洋”這四種銀元，還是可以在種種貨幣中脫穎而出，可以被全國各地甚至海外居民所認可，而且不管後來紙幣發行量有多大，它們的購買力並沒有發生劇烈的變動，至始至終都是很“值錢”的貨幣，至始至終都被買家和賣家所歡迎。


  在民國，這四種銀元被親切地稱作“大洋”。


  大洋的種類有別，造型各異，但是重量都在0.72兩（晚清的兩，每兩37克）左右，含銀量都在0.65兩左右，所以購買力也大體一致，在同一個時間和同一個地方，拿一枚“袁大頭”去買東西，跟用一枚“龍洋”或者一枚“鷹洋”所能買到的東西並沒有區別。


  1938年山東地區，一塊大洋能買24斤大米，或者28斤麵粉，或者6斤豬肉，或者50個雞蛋，或者55斤大蔥，或者57斤包菜，或者6斤白糖。


  王三娘很久沒有用肥皂洗澡了，用清水洗，總覺著不夠幹淨，看到戰利品中的肥皂，抓在手裏愛不釋手。


  賈六心裏一直惦記著高寒答應獎勵給他兩個日本罐頭的事情，他可不想讓這些罐頭入庫，再想從馮秀才手中要出來那可就難了。


  他提醒道：“九爺，您可是答應獎勵我兩個日本罐頭的，您還記得嗎？”


  高寒笑道：“你個臭小子，這個倒是記得清楚。”


  他對眾人說道：“這次戰鬥，二當家的和賈六表現很好，他們從背後襲擊敵人，給鬼子和漢奸製造了恐慌，這才順利地結束了戰鬥，功勞很大。我決定將那支王八盒子獎勵給二當家的，獎勵賈六兩個日本罐頭。”


  張全一聽這話，頓時眉開眼笑，他馬上放下手中的大洋，抓起了那把王八盒子，小心地撫摸了那光潔的槍身，舉槍做瞄準狀，不斷反複，樂此不疲。


  賈六抓起兩個日本罐頭，直接摟在了懷裏，享受著眾人羨慕的目光，咧著嘴得意的傻笑。


  此時距離天亮還有一段時間，高寒讓馮秀才帶人將物資入庫，自己和張全、賈六回房休息。


  昨天晚上，平泰公路上夜間沒有汽車經過，日軍並沒有發現渡邊一郎等人遭遇襲擊。


  到了今日清晨，駐紮在平月縣的日軍第63聯隊戰俘營，接到了來自泰安的電話，說原本預計淩晨兩點到達的押送戰俘的汽車，直到現在還沒有到達。


  日軍第63聯隊派出了聯隊部的一個少佐參謀濱崎步，帶領一個小隊的鬼子沿著平泰公路前往泰安方向搜索，於上午10點趕到了出事地點。


  當他們趕到的時候，現場已經被路過的日軍部隊派人保護了起來。


  濱崎步仔細的勘驗了現場，看到三名日軍和七名偽軍都是被爆頭射殺，感到十分驚駭。由於沒有活口，他想象不出什麽人的槍法能夠如此準確。


  根據現場的物資被運走、死者身上的衣服被扒掉等情況，最後他判斷可能是負責押運的偽軍中那四名失蹤的人員，夥同那些戰俘暴動，近距離狙殺了這些遇害者，隨後他們運走了物資躲藏了起來，尋找機會逃走。


  濱崎步回到了聯隊部，按照自己的判斷寫出了報告，上報給了師團部，向各處的駐軍以及地方守備隊進行了通報，抓捕這些逃走的戰俘。


  桃花山。


  在戰俘營裏，郭恒明等人吃的是豬狗食，幹的是牛馬活兒，繁重的體力勞動，隨時被虐待甚至丟掉性命，就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


  郭恒明這一覺睡得太香了，他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了，他一起來就發現，熱騰騰的飯菜已經在等著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