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三章 曆史的遺憾
周逸龍一臉淡定,不慌不忙的拿起另一個杯子,愜意的抿了一口茶,這才在巴甫洛夫急得兩眼冒火的神情下,一臉壞笑的說道:
“毒並不是我們下的,恰恰相反,小鬼子是害人不成反害己,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什麽?你說日軍自己下的毒?”巴甫洛夫仿佛聽到了什麽無比荒誕的事情一樣,眼睛瞪的比銅鈴還要大。
周逸龍拉住他的胳膊,先把巴甫洛夫按到椅子上坐下,這才一五一十的將日軍“731”部隊的所作所為,大致講述了一遍。
巴甫洛夫聽完後,總算長出了一口大氣,不是我們幹的就好。
戰場上堂堂正正的怎麽拚殺都好說,要是偷偷使用歹毒的生化武器,那就徹底突破人類道德底線了,一旦被曝光,無論哪個國家都會公開大力譴責。
巴甫洛夫放下一顆緊張的心,隨即又想到小日本竟然是自己在河中投毒,最後紅軍沒害到,反而將自己人放倒一片,他也忍不住哈哈大笑的樂嗬起來。
一邊高興,他一邊欽佩的向周逸龍豎起了大拇指,這個家夥不愧是內務部正當紅的大佬,竟能將日軍如此機密的軍事行動,都算計得頭頭是道,就連“731”部隊的投毒證據,都被他掌握了不少。
對於周逸龍來說,“731”部隊一直是他關注的重點,也是內務部委派給他的機密任務。
在前世的資料上,周逸龍就曾經看到過,“731”部隊在哈拉哈河投毒的最終結果,就是放倒了23師團的一大片官兵,僅僅日本官方承認的數據,就有2000人之多。
現在,23師團已經被周逸龍消滅,倒黴的就換成新上來的第4師團了。
而第4師團果然也跟曆史上的23師團一樣,為了保住秘密,不敢對士兵宣稱河水被下過毒,隻是含糊的欺騙士兵們,說河水肮髒,喝了會拉肚子。
這可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也。
兩人說笑間,安德烈少校和科利亞少校一同走入了帳篷,準備匯報各自部隊的情況。
兩人看到突然出現在軍中的坦克部長,都是大吃一驚,少不了又是一番解釋。
好不容易折騰完,安德烈少校先講述了一遍防禦陣地的構築進度,隨即又開口向周逸龍問道:
“首長,晚上我們需要用203毫米重炮繼續轟炸日軍浮橋嗎?這家夥真是太棒了,是我見過最帶勁的重炮!”
安德烈一句話說完,不見周逸龍答複,卻見坐在椅子上的政委同誌和巴甫洛夫中將,都是一臉興奮的“嘿嘿”笑個不停,忍不住好奇的問道:
“首長,是有啥好消息嗎?”
周逸龍“哈哈”
大笑幾聲,隨即霸氣的揮手說道:
“不用阻攔日軍過河,讓他們隨意,想過多少就多少吧,寶貴的重炮我還要留著後麵用呢!”
“啊!”安德烈和科利亞兩人同時大叫起來。
周逸龍也不跟他們解釋,而是開口反問道:
“我讓你們攜帶的防毒麵具,都下發給士兵們了嗎?”
安德烈少校這才想起來,首長似乎非常重視這個問題,第二次諾門罕戰役剛剛開戰時,就讓部隊隨身攜帶了幾千個防毒麵具,最近更是讓彼得少校一次帶來了上萬具。
他急忙和科利亞少校一起回複道:
“全部下發給士兵了,人手至少一具!”
周逸龍滿意的點點頭,這才向他們解釋了一遍前因後果,兩人知道後都是大樂起來。
科利亞少校更是回想起,上午作戰時,南岸日軍也有不少非戰鬥傷員,用汽車緊急後送的,隻是當時沒有想到那麽多罷了。
周逸龍又接著下令,今晚部隊除了抓緊修築工事以外,首要任務就是配合內衛軍防化連,進行消毒殺菌作業,一定要全麵做好防疫工作。
周逸龍布置完任務,剛剛目送走安德烈兩人,維克多又一把拉起簾子,冒冒失失闖了進來。
讓周逸龍意外的是,坐在椅子上的巴甫洛夫卻突然站了起來,指著維克多大聲喊道:
“是你小子!”
如果說維克多認識坦克部長,周逸龍一定不會奇怪,可坦克部長卻竟然認識維克多這種基層軍官,就不能不讓他稱奇了。
仿佛是看出了周逸龍心中的疑問,老於世故的巴甫洛夫開口解釋道:
“維克多的營長葉戈爾,是我手下老兵,曾經在西班牙內戰中,跟隨我一起出生入,是位勇敢出色的紅軍戰士!”
說完,巴甫洛夫又熱情的站起身來,主動走向一臉呆愣的維克多,親切的拍著他的肩膀問道:
“沒想到現在你也是營長了,真是英雄出少年啊!葉戈爾呢?我好像一直沒有看到過他?”
維克多這才反應過來,剛剛看到巴甫洛夫時,他也是大吃一驚,但隨即聽到對方提及老營長,心中又忍不住一酸,眼眶濕潤的說道:
“葉戈爾……葉戈爾營長……已經犧牲了!”
“什麽!”巴甫洛夫一臉的震驚,他呆立半響沒有說話,一口氣緩過來後,才語氣苦澀的詢問道:
“他是怎麽犧牲的?”
看到中將大人的情緒也低落起來,維克多急忙擦了擦眼角,努力平複著心情說道:
“第一次諾門罕大戰時,由於指揮部被日軍襲擊,葉戈爾營長隻能匆忙帶領我們裝甲營,在沒有步兵掩護的情況下單獨出擊,他
駕駛的T—26中了日軍埋伏,不幸當場犧牲!”
向來比較和善的巴甫洛夫一聽,頓時氣得滿臉通紅,他憤怒的揮舞著拳頭,大聲怒罵道:
“我就知道,該死的T—26根本不值得信賴,坦克也根本不應該單獨作戰,這些都是錯誤,必須被糾正!”
他咆哮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冷靜下來,用兩隻手艱難的撐住桌子,胸脯劇烈的起伏著,痛苦的緩緩說道:
“在西班牙時……我們為此犧牲了無數英勇可敬的裝甲兵……葉戈爾是為數不多……能夠跟隨我從頭打到尾……最後回到莫斯科的戰士。
沒想到……他最後竟然還是死在了糟糕的T—26戰車裏……”
一段悲傷的回憶,斷斷續續說完,巴甫洛夫沉悶的低下了頭,就這麽默默的撐在桌子上,沒有再發出半點聲息。
周逸龍見巴甫洛夫似乎觸動了心事,有點情緒低落,便向維克多使了個眼神,後者會意的悄悄退了出去。
周逸龍心中一時也是感慨萬千,這個巴甫洛夫雖然跟朱可夫一樣紅極一時,兩人並稱蘇軍年輕一代將領中的雙子星,但他跟朱可夫相比,卻是兩種完全不相同的人。
朱可夫性格堅毅,魄力十足,極少流露出個人感情,即便身處絕境,他也能保持強大鬥誌和旺盛信心,雖然有時看似不近人情,但其實不過是站在全局的角度上思考問題罷了。
為了保證軍事上的正確性,性格強勢的朱可夫敢於堅持己見,甚至不惜多次當麵頂撞斯大林總書記。
巴甫洛夫則不同,他情商高,善於團結人際關係,跟身邊很多人都能相處融洽,極少會對上級命令提出質疑,也許他軍事能力算不上頂尖,但要是在和平年代管理部隊,他明顯比“脾氣剛硬”的朱可夫要合適的多。
但如果是戰爭年代,感情豐富,喜歡顧及他人感受的巴甫洛夫,就顯得優柔寡斷,缺乏決斷力了,而這也是後來導致西部方麵軍長時間毫無作為,白白浪費機會被德軍包圍的一個重要原因。
曆史上,曾經發生過一件重要的事情,就能很好的看出,兩人之間的巨大區別。
諾門罕之戰後,朱可夫升任基輔特別軍區司令,與此同時,巴甫洛夫也晉升為西部特別軍區司令。
蘇軍統帥部為了印證新時代的戰爭模式,組織兩個最優秀的裝甲戰人材,朱可夫和巴甫洛夫,進行了一場規模宏大的軍事演習。
此時的巴甫洛夫更受紅軍統帥部看好,因此被指定為“演習紅軍”,而朱可夫卻被指定為“假想敵藍軍”。
按照慣例,這種演習通常都是以紅軍大勝藍軍而告終的。
但朱可夫是
什麽人?他會按照別人給予的套路走嗎?
朱可夫一上場,就摒棄了紅軍作戰的傳統模式,拿出自己刻苦鑽研的新打法,在演習中幾乎使用了和後來古德裏安相同的戰術,穿插合圍了巴甫洛夫所指揮的“紅軍”。
演習結果,一改常規的,以朱可夫的藍軍大獲全勝而告終。
在事後的總結中,巴甫洛夫不服氣的指責朱可夫擅自行動、沒有按照規定開展演習!
氣場強大的朱可夫,隻反問了一句話:
“敵人會按照你規定的方式,發動戰爭嗎?”
從這件事情上,就足以看出誰更適合帶兵,誰更適合打仗,可惜曆史總是充滿種種遺憾,被打敗的巴甫洛夫還是繼續擔任西部軍區司令,而對於朱可夫使用的新式戰術,他也沒有引起足夠的反思重視,最終鑄成大錯。
但現在,周逸龍既然來了,他就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悲劇再次重演。
能不能徹底改變曆史,周逸龍自己也不知道。
但至少,他決心像朱可夫那樣,覺得正確的事情,就一定要堅持下去。
想到這裏,周逸龍慢慢走到巴甫洛夫身邊,覺得也是時候,跟他好好談談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