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追捕什錦死狼(下)
一上岸,蘇米諾夫就將士兵們迅速分散開,以戰場為中心,向四周的蘆葦叢進行擴散式搜索。
功夫不負有心人,在蘇軍士兵們的仔細搜索下,有兩名腿部負傷的日軍士兵被先後在草叢中發現。
這兩個倒黴的家夥,被同伴拋棄,又沒有勇氣自殺,隻能戰戰兢兢的躲在蘆葦蕩中,希望自己能僥幸逃過一劫,可幸運女神顯然沒有跟他們這些惡魔站在一起。
蘇米諾夫查看了他們的軍銜後,失望的發現,這不過是兩條年輕的小魚,便命令防化兵對他們噴灑消毒水消毒後,用繩子捆了個結結實實。
附近的草叢都已經翻找過了,還要不要繼續搜索,可這裏已經是日軍控製區了,如果長時間逗留,自己這點兵力難保不會遇上什麽意外。
一想到首長反複交代的重要任務,蘇米諾夫把心一橫,就堵上一把吧。
他立即下命,讓士兵們再分散些,繼續向前搜索二十分鍾,二十分鍾後,全體歸隊撤離。
蘇軍士兵們勇敢的端起手中的武器,開始向著上遊和下遊更遠的方向,快速搜索而去。
因為60多人的兵力實在算不上很多,當搜索半徑擴大後,士兵們之間的間距也越拉越大,隻是在茂密的蘆葦蕩中,在緊張的搜尋中,誰也沒有馬上意識到這點罷了。
…………
石井四郎渾身赤裸,滿是淤泥的趴在下遊河灣處,大口大口的喘息著。
剛剛實在是太驚險了,在殺死市川剛誌後,他抱著那半截浮木,一路起起伏伏的好不容易挨到河灣邊,可浮木卻始終擦著岸邊漂流,死活也不靠岸。
這讓不會遊泳的石井四郎,急得滿頭都是大汗,眼見再這麽下去,浮木就要錯過河灣,直奔水流甚急的下遊而去。
他把心一狠,騰出一隻手來,將身上的衣物全部脫光,確保沒有任何累贅後,石井四郎把握時機,在浮木接近到距離岸邊隻有兩三米時,他心一橫,眼一閉,豁出一切的向河邊衝去。
那最後兩三米的距離,他甚至都不知道是怎麽過來的,隻是隱約記得,自己是玩命的亂蹬亂劃,在強烈的求生欲下,石井四郎連灌幾口河水,終於熬過了那決定生死的兩三米,成功爬上了岸邊的爛泥地。
當他終於抓住岸邊一株結實的野草時,便再也支撐不住,立刻化作一灘爛泥,跌落在淤泥中,大口大口的喘息起來。
一想到剛剛為了劃過這段距離,石井四郎不可避免的吞進了幾口河水,他就驚嚇得又一把跳了起來。
石井四郎攤開手心,那裏有他緊緊握住的一小瓶藥劑,這是他潛心研發的一種殺菌抗生藥。
這種藥劑提煉極為困難,就算石井四郎自己,平時也隻是隨身攜帶有一瓶放在身上
,剛剛他幾乎扔掉了所有的隨身物品,卻唯獨沒有扔掉這個小瓶子,就足以證明它的珍貴了。
眼見自己已經脫離被病毒汙染的河水,石井四郎急忙打開瓶口,一口將裏麵的幾粒藥片,全都狼吞虎咽的吞了下去。
這幾粒藥片,顆粒還是很大的,在沒有飲水的情況下幹吞它們,顯得痛苦非常,可河裏的水,石井四郎是萬萬不敢再喝了,他隻能流著眼淚,努力將那幾粒藥片,使勁吞咽下去。
至於最後效果如何,石井四郎自己心裏也沒底,畢竟抗生素發明也不過十來年,石井四郎的這種藥片,也還處於試驗階段,能起多大作用,隻能聽天由命了。
硬如石鐵的藥粒,將石井四郎的喉嚨刮得生痛。
他赤身裸體,痛苦萬分的跪倒在爛泥地上,就像一隻鬥敗了的野狗,拉聳著耳朵,低垂著腦袋,就差一條拖在地上的髒尾巴了。
他心中無比的怨恨,他恨對麵的蘇軍士兵,是他們將自己打成了這副悲慘的模樣;他恨那個胖胖的蘇軍指揮官,這種有計劃的埋伏,一定是他親自指使的;他甚至憎恨,關東軍司令官植田謙吉,如果不是他遲遲不批準“黑水計劃”,自己又怎麽會淪落到,跑去河中,親自拋灑病毒呢?
跟“黑水計劃“比起來,那些什麽鼠疫病菌,炭疽病菌簡直就跟垃圾一般,讓人根本不屑一顧。
石井四郎在心中暗暗發誓,如果這次最後能活著逃回去,他一定要全力推動“黑水計劃”的進度,管他司令部批準不批準,就算你不批準,我也照樣研究不誤。
你不批準,無非也就是經費少點,研究慢點罷了,根本動搖不了我誌在必得決心。
說起來,等這次回去,北野大尉那頭強壯的實驗標本,也該產出些讓人期待的成果了吧。
還有部隊的訓練,這次真是個天大的教訓,看樣子,自己的確不是訓練部隊的那塊料,等回去後,還是從精銳野戰部隊中,抽調一員得力幹將,來幫自己管理這群蠢貨吧。
中國不是有句古話嗎,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等自己回去厲兵秣馬的好好整頓兩年,下一次,一定要找那個蘇軍胖子,狠狠的報得大仇。
就當石井四郎在這裏,滿腦子的臆想報仇時,一個雄壯的聲音,卻用突然俄語厲聲喝道:
“什麽人,站起來?”
作為日軍中的少數“文化人“,石井四郎是粗通俄語的,聽到這聲厲喝,他嚇得肝膽俱裂,光著身子就戰戰兢兢的爬了起來,一邊爬還一邊用半生不熟的俄語,連連求饒道:
“別開槍,別開槍,我不是敵人……”
待他跪起來,定睛一看,卻發現身前的蘆葦叢中,竟站著一名端著莫辛納甘步槍的蘇軍大兵。
石井四郎瞬間如墜冰窖,心中的感覺,那叫一個冰爽的透心涼,他滿心驚懼的想到,蘇聯大軍這麽快就追上來了?難道自己就這麽被蘇軍俘虜了?一切都已經完蛋了嗎?
直到那名蘇軍大兵端著步槍走出來時,石井四郎才意外的發現,附近竟然隻有這一名蘇軍士兵,一時間,他心中的小九九又瞬間活躍了起來。
那名蘇軍士兵,見對麵這個髒兮兮的家夥,少說也有四五十歲了,身上又光溜溜的什麽也沒穿,看起來就像個可憐的老頭,再加上這老頭還會說上幾句俄語,心中的警惕就降低了不少。
要知道,這裏是草原,經常會有牧民們出沒,偶爾碰上幾個會說俄語的當地牧民,也不是什麽稀奇事,蘇軍士兵擔心誤傷了好人,就接著問道:
“你是幹什麽的,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石井四郎本來就是個人精,一聽蘇軍士兵問這種問題,就知道對方並不能肯定自己的身份,他眼珠子滴溜溜一轉,便裝出一副悲傷的模樣,痛哭流涕的說道:
“同誌小哥,您可算來了,我本來在草原上好好的放牧,誰知道這些天殺的日本鬼子,二話不說就強擼了我過來,非要我幫他們搬運物資。多虧剛剛你們狠狠揍了他們一頓,我才趁著機會跑了出來,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活到明天……”
石井四郎這番話,說的極為巧妙。
他如果直接說自己是牧民,深更半夜的跑到戰場附近,身邊又沒有牛羊,難免惹人懷疑,但他卻說自己是被日軍抓來做苦力的,再加上他粗通俄語,就讓對麵的蘇軍大兵相信了一半。
想來這種老頭,也不太可能是敵軍偽裝的吧,看他一把年紀了,還渾身是泥的光著身子吹冷風,在清冷的夜色中,凍得是瑟瑟發抖,那位蘇軍士兵不禁起了惻隱之心。
他放下手中的步槍,一把脫掉了自己的上衣,走上前,幫石井四郎好好披了起來,又小心的扶起老頭,打算帶他回蘇軍後方,找個醫生好好檢查下。
就在這時,爛泥地上的一個小小藥瓶,吸引了那位蘇軍士兵的目光。
他好奇的放開石井四郎,俯身彎腰將藥瓶撿了起來,又拿在手中仔細端詳了片刻,還是沒弄清楚,這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蘇軍士兵回過頭,納悶的問道:
“這是什麽?是你撿到的嗎?”
就在他回頭的一瞬間,一道黑影如雷霆之勢奔來,狠狠的撞在了他頭上,將他的鼻梁骨徹底打碎,鮮血從那位蘇軍士兵的臉上噴灑而出。
在倒下前,他看到那位光著身子的牧民老頭,正操起自己的步槍,又狠狠的向自己砸了過來。
…………
二十分鍾很快過去,蘇軍士兵們紛紛跑
回到蘇米諾夫身邊。
看著他們一個個都搖晃著腦袋,蘇米諾夫明白,這趟算是白跑了。
正當他準備清點人數撤退時,遠方卻突然出現了一排排閃亮的燈光,那些燈光正飛速向這邊移動著,看起來,根本就不像人類步行可以達到的速度。
是汽車,糟了,是日軍巡河部隊,他們也可能聽到槍聲了。
蘇米諾夫大致看了眼自己的隊伍,發現人數應該差不多到齊,來不及墨跡了,他大手一揮,便下達了全體撤離的命令。
一眾蘇軍士兵動作麻利的推出了皮筏艇,全力向河對岸快速劃去。
一直到全體抵達河北岸後,蘇米諾夫再次整隊時才發現,自己的士兵確定少了一人,他心中一驚,突然發覺自己好像是錯過了什麽,非常重要關鍵的事物。
那是一個日後,很可能會給首長,給全體蘇軍,甚至全人類,帶來巨大麻煩的家夥。
隻是隨著日軍巡邏隊的抵達,一切都已經太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