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自作自受
北野大尉在心中不斷鼓勵自己,再堅持一會兒,堅持一小會兒,那個該死的蘇聯軍官很快就要毒發倒地了。
就這麽一路向後退著,北野大尉逐漸靠近了戰壕的邊緣處。
而他麵前的周逸龍,已經變得搖搖晃晃,有點站立不穩的跡象。
北野大尉緊繃的神經,終於放鬆下來,死裏逃生的快感,讓他赤紅著雙眼,瘋狂的大笑起來。
他狠狠地嘲弄起,對麵的那個蘇聯軍官:
“來啊……來殺我啊……有本事……就再用刺刀來捅我啊。”
周逸龍努力地向前踏出一步,北野大尉又迅速向後退去,他得意地揚起下巴,唾沫橫飛的繼續嘲諷著周逸龍。
就在北野大尉即將後退到戰壕邊沿時,在他的身後,一個高大的身影突然站起來。
…………
從周逸龍一躍跳出戰壕開始,西蒙諾夫就一直擔心著首長的安危。
他雖然清楚,首長的個人戰力其實非常強大,但他更清楚,一個人在沒有防毒麵具的情況下,能在這種濃厚的毒霧中堅持多久。
如果不是周逸龍及時趕來,並將防毒麵具讓給了西蒙諾夫,恐怕他早已成為了地上的一具死屍。
然而,最讓人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那個無恥的日本軍官,利用了這一點,並不跟首長正麵交鋒,隻是不斷地拖延著時間。
眼看著時間不斷流逝,戰況也開始變得對首長越來越不利,西蒙諾夫心急如焚。
他努力地操起一把上了刺刀的步槍,可卻發現自己無論如何也站不起。
他隻能趴在地上,慢慢地向前爬著。
但就算是爬,他也一定要爬到首長的身邊,去助他一臂之力。
西蒙諾夫就這麽一路艱難地前行著,眼看就要爬到了T字形戰壕的邊緣處。
就在這個時候,頭頂上突然出現了一片巨大的陰影,西蒙諾夫抬頭向上看去,發現正巧是那名囂張的日軍大尉,他竟然背對著自己,一路後退到了戰壕的邊沿處。
那個日軍大尉瘋狂地叫囂著:
“來啊……來殺我啊……有本事……就再用刺刀來捅我啊。”
西蒙諾夫雖然聽不懂他在說什麽,但這並不礙事,他要做得,就是讓那名日軍大尉永遠地閉上嘴巴。
一手用力撐著戰壕的土牆,一手緊緊握著手中的步槍,西蒙諾夫咬緊牙關,艱難地站了起來。
他從未想過,隻是簡單的爬起來,也會變成一件需要巨大毅力去拚搏的事情。
但是為了首長,他必須要去搏一搏,絕不能讓政委同誌淪陷在這裏,絕對不行。* 愛奇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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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著巨大的毅力和信念,西蒙諾夫顫抖著站了起來,重新操起了手中的步槍,狠狠地向那名日軍大尉的後背紮去。
但西蒙諾夫
實在是太虛弱了,這一刀臨到跟前,卻沒有把持住,最後竟刺向了北野大尉的另一條大腿。
這出乎意外之外的攻擊,一刀將北野大尉刺的跪了下來。
剛剛他還在叫囂著“來用刺刀刺我啊”。
這一會兒,他兩條腿上就都插上了明晃晃的刺刀,一把在前,一把在後,這種超乎尋常的享受,讓一向粗暴狂妄的北野大尉,也經不住放聲哀嚎起來。
北野大尉以前一直覺得他殺掉的那些人,都是神經脆弱的懦夫,隻有自己才能稱得上是真正堅強的勇士。
直到兩把刺刀插入他體內時,他才終於搞明白,原來砍別人是不需要堅強的,自己被砍時才需要。
他驚恐萬分地回過頭,一眼就看到了那個還拚命抓著步槍,搖搖欲墜的蘇軍上尉。
他歇斯底裏的爆發了,竟敢偷襲我?
北野大尉青筋直冒,他右手握緊軍刀,反手就是全力一刀,那帶著黑芒的疾風,狠狠地斬在了西蒙諾夫的胸口上。
陣地上飆起一簇鮮紅的血液,西蒙諾夫就這麽軟軟的倒了下去。
“不!!!西蒙諾夫!!!”親眼看到這一切的周逸龍徹底爆發了。
他怒發如狂,赤目欲裂,緊握著步槍的雙手青筋暴起,牙齒咬的“嘎嘣嘎嘣”直響。
周逸龍一個箭步衝上前去,掄起手中的步槍就死命地向下砸,這凶猛的一招,帶著泰山壓頂之勢,直奔北野大尉的麵門而去。
北野大尉兩腿盡傷,本根無從回避,隻能舉刀硬抗。
但這一棍下來,匯集了周逸龍的雷霆之怒,狠狠地砸在了武士刀脆弱的腰身上,發出電光火石的聲音,竟將北野大尉手中的軍刀一舉砸成兩截。
那把步槍仍舊餘威不減,眼看就要砸到了北野大尉的腦袋,他急忙將頭一扭,躲過了致命的一擊。
可步槍還是狠狠地砸在了北野大尉的肩頭,這一棍發力極大,打得北野大尉渾身一顫,跪在地上的雙腿都入泥三分。
隻聽見一聲巨大的“哢擦”聲,北野大尉的右臂也被徹底打折了。
打到現在,北野大尉的雙手雙腳竟先後全部重傷,麵對周逸龍的凶猛進攻,他幾乎已經毫無招架之力。
周逸龍掄圓了步槍,腰胯發力,又是風馳電掣的一棍,狠狠地砸在了北野大尉的臉上,因為太過大力,連步槍上的槍栓都被震落下來。
北野大尉被這凶狠的一擊,打得口吐鮮血,鼻梁盡碎,幾顆門牙都不翼而飛,臉上的防毒麵具也不知道飛到哪裏去了。
毒氣開始凶猛的灌入北野大尉的口鼻之中,他驚恐的發出“嗬嗬”的慘叫聲,因為臉上連個遮擋的布料都沒有,他的肌膚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赤紅起來。
這些毒氣全部是北野
大尉親自監製的,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楚,它們的恐怖之處。
他滿臉驚懼地跪坐在地上,卻絲毫動彈不得。
他哀嚎著,口齒不清地看向周逸龍,不停地在訴說著什麽,似乎在哀求周逸龍救他一命。
周逸龍厭惡地看了他一眼,沒有理會這個敗類,而是迅速跑向了戰壕中的西蒙諾夫。
北野大尉瘋狂的斯嚎著,掙紮著,卻慢慢無力的倒了下去。
一生以化學毒物為榮的北野大尉,壓根就沒有想到,有一天他會被自己親手研製的毒氣,給殘忍的殺死。
當周逸龍扶起西蒙諾夫時,這個剛強的漢子,為了掩護自己,已經變得奄奄一息。
周逸龍紅著雙眼,將自己的一條衣袖撕了下來,試圖給西蒙諾夫的傷口止血。
西蒙諾夫卻一把拉住了他的手,用氣若遊絲的聲音說道:
“我已經不行了,別管我,快走吧。”
“不,你的傷口並不大,相信我,包紮一下就沒事了。”周逸龍固執地說道,無論如何,他也無法眼睜睜地放棄,這個跟他一起出生入死的戰友。
他將西蒙諾夫的傷口整個包紮了起來,可鮮血卻很快滲透了衣領,再次流了出來。
周逸龍緊張的又撕下一條衣袖,在第一層紗布的外麵繼續包紮了一圈,可鮮紅的血液似乎比他更加固執,再一次倔強地流了出來。
周逸龍的額頭上已經開始急得冒汗,他試圖繼續撕下身上的衣物進行包紮。
西蒙諾夫卻又一次拉住了他的手,苦苦哀求道:
“你其實清楚的,我的傷,根本就無法救治。”
就這一句話,讓周逸龍的眼淚終於止不住的滴落了下來。
從穿越後開始,他就一直處在跟日軍的激烈對抗中,緊繃的神經一刻也沒有放鬆過,在這血雨腥風的時間裏,他見到了太多的犧牲與付出。
現在,連曾經救過他一命的西蒙諾夫也危在旦夕了。
即便他看到傷口的第一眼,心裏就十分清楚,這種傷勢是無法救治的,但是在他的內心深處,卻始終不願意接受這一事實。
他瘋狂地將紗布纏繞到西蒙諾夫的傷口上,未必不是心存僥幸,希望奇跡的發生。
可當西蒙諾夫親口戳破這一童話時,周逸龍壓抑多時的悲憤終於爆發了。
他想起了那位,高喊著“狹路相逢,勇者勝”直至流盡最後一滴血的無名邊防軍戰士;
那位駕駛著濃煙滾滾的戰車,英勇衝向日軍集群的不知名坦克兵;
那位義無反顧,撲向捆滿炸藥日軍的蘇軍老班長;
那位渾身插滿刺刀,高喊出“向我開炮”的庫裏申科;
還有許多周逸龍叫不出名字的英勇戰士們,都一一犧牲在這片荒無人煙的草原上。
為
了打敗侵略成性、野心勃勃的日軍,他們前仆後繼的慷慨赴死。
現在,連西蒙諾夫,這個曾經一起把酒言歡的兄弟,也要長眠在這片土地上。
周逸龍再也忍不住,放聲大哭了起來。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呢?
周逸龍一邊哭嚎,一邊大罵道:
“你怎麽這麽傻,明知自己不敵,還非要去逞強,我需要你來救嗎?”
西蒙諾夫卻露出了一個會心的笑容,他說道:
“之前,你救過我一命,現在輪到我救你了,我這個人是最不喜歡欠賬的。”
這是剛剛周逸龍說過的話,說完這句話後,為了掩護西蒙諾夫,他義無反顧的跳出戰壕,跟北野大尉廝殺在一起。
而現在,這句話卻由西蒙諾夫又還給了他。
一句話,讓兩個人都笑了起來,這就是過命的交情。
西蒙諾夫顫巍巍地從懷裏摸出一封帶著血跡的書信,小心翼翼地交到周逸龍的手裏,說道:
“首長……如果你有機會……去我的故鄉明斯克……還請你……將這封書信……帶給我的家人。”
周逸龍鄭重的接了過來,放入貼身的口袋裏,這才向他保證道:
“放心,我一定親自帶到。”
西蒙諾夫最後向周逸龍露出了一個微笑,一把拉下了臉上的防毒麵具,顫抖著將它戴在了周逸龍的臉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