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試探
柯默同樣意識到對方似乎看穿了自己的意圖,不過他並不在意,光明教會在高加索立足,自然會引起大秘教的疑慮,也許雙方的對抗正是柯默樂意見到的,“煦羅大冥使,在巴登金山脈東麓民眾發現了兩頭孽龍盤踞在一處礦山附近,這嚴重的幹擾了民眾的正常生活,我想如果你們能夠想辦法將這兩頭孽龍驅除離開這片區域,肯定會給大秘教留下很好的印象,這對於大秘教在這一片地域的發展也許能夠有所幫助。”
“孽龍?巴登金山脈?據煦羅所知,那好像並非暗君的領地,應該屬於野蠻人的活動範圍吧?難道野蠻人已經臣服於高加索了?”微微皺起眉峰,有些蒼白的臉膛這個時候看起來更顯得有些病態。
“不,煦羅先生,行善不分地域,難道大秘教作一件好事還要分人種和地域麽?”柯默反問。
“噢,煦羅並無此意,冥神對於大陸上任何種族的子民都是一樣眷顧,正如光明可以照耀任何地方一樣,黑暗同樣不會錯過任何角落,每一個人都有權享受冥神之祝福。”黑衣人白皙的臉膛上浮起一抹淡淡笑意,“不過,神之棄民不在此列。”
“神之棄民?”怔了一怔,柯默尚未反應過來。
“連信仰的神祗都沒有的人,如何能夠得到神之垂青和眷顧?這些野蠻人缺乏文明的基礎和最起碼的信仰,孽龍的出現不過是對他們不信仰神祗的一個懲罰而已,這麽多年來,他們被約束在科迪勒拉荒原上半步無法踏出,卻始終不肯悔改,終於落得現在民生凋敝的下場,難道不是神之懲罰麽?”黑黝黝的雙瞳抬起來,這位自稱是冥神忠實信徒的黑衣人臉上露出冷然的表情。
柯默這才回味過來,野蠻人並不信奉大陸傳統的神祗,他們信奉地萬物,反對偶像崇拜,在他們族中主持著信仰和祭祀使他們的巫師,巫師們據有溝通地的能力,不但能夠治病療傷,還能通過一些特殊的手段預測未來,但他們從不幹涉部落內政的行政事務,正因為這樣,所以野蠻人這個種族很難於整個大陸都有著信仰神祗傳統的其他種族和睦相處,而方才煦羅指的正是這一點。
“嗬嗬,煦羅先生,您的這種看法也許有些道理,不過大秘教如果能夠憑借自己的行動一舉扭轉野蠻人不信仰神祗的這種傳統,那豈不是一件驚地泣鬼神的大事?對於整個大陸信仰神祗的民眾來,這種影響力有多大煦羅先生考慮過沒有?”柯默並沒有放棄,振振有詞的反駁。
被對方的話語得似乎有些意動,黑衣人沉默了好一陣,其實煦羅是在考慮對方這樣熱絡的促成這件事情究竟有什麽企圖,野蠻人的脾性煦羅也有所了解,光是一些表麵文章很難讓對方屈服,煦羅根本不想讓大秘教卷入這種毫無理由的斬魔除孽的“壯舉”,但眼下這位大秘教內定的暗君卻如此執著,倒是讓他不得不仔細斟酌一番。
“暗君,既然您如此看重我們大秘教,煦羅也無話可,我可以將您的意見傳遞回我們大秘教聖殿,請聖殿法王和其他幾名冥使商量這件事情,畢竟孽龍非弱者,要斬除它們,需要作充分的準備,不過煦羅也要請暗君鄭重考慮煦羅的建議,若是隻是簡單的敷衍我們或者利用我們,這恐怕有違我們的初衷。”黑衣人此時的神色變得異常鄭重。
“煦羅先生請放心,我會考慮的,如果大秘教真如您描述的那般美好,即便是本人不是社麽所謂的暗君,不定也會一樣真心篤信,我也真心希望有那麽一。”柯默心中一陣愉悅,終於成功的服了這個家夥,也可以借機看一看敢與光明教會的大秘教的真正實力。
隨著聖馬可教堂側翼的鍾樓轟然鳴響,陣陣清越的鍾聲化為嫋嫋餘波向麵前的聖女廣場傳播開來,碧空如洗,燦爛的陽光灑落在聖女廣場前留下一地金黃。噴泉周圍的鴿子驚起,擊翅高飛,掠過廣場上空,落下點點陰影。幾乎所有在廣場中的信徒們都不由自主的將頭望向前方的教堂穹頂默默念著贖罪文,祈禱著光明大神能夠原諒世間的一切原罪,賜福人間。
雄奇精美的聖馬可教堂作為大陸最重要的宗教場所之一無可辯駁的是光明教會第一建築物,教堂前三開間的巴西利卡將教堂主建築向前延伸了幾十米,大大的減緩了教堂的威嚴程度,也使得教堂顯得更加平易近人,但是要想一觀教堂的全景尤其是壯觀的教堂穹頂,就不得不來到教堂麵前的使廣場中心。
高達二十五米的方尖碑事實上已經成為了一個標誌位置,沿著方尖碑四方各有一個華美的噴泉,噴泉和方尖碑的連線就成為了以方尖碑為中心的聖女廣場長短軸,橢圓形的聖女廣場以此展開,沿著外圍的弧形柱廊向外延伸,成為大陸上最偉大的露廣場。廣場的長軸長達一百九十八米,而弧形柱廊寬達十七米,四排多立克式柱子傲然佇立,多達二百八十四棵,八十八株壁柱造型雄偉,簷頭的女兒牆上裝飾著九十六尊聖徒和殉道者的雕像。柱子粗壯而密集,層層如林木,光影變化劇烈,巴洛克式的藝術構思在這裏與嚴謹簡練的格局相融,成為一個奇妙的混合體。柱廊與大教堂之間,左右有走廊連接,形成一個梯形廣場。廣場有明顯的坡度,教宗站在大教堂門前台階上為信眾祝福,廣場上的信眾們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如此宏大而又不失細膩的建築奇跡難怪會耗盡當時最著名的建築設計大師貝爾尼尼的所有才華和激情,據在設計完這一棟建築物之後,他隻了一句話,“神賜靈光,瞬失永無。”,從此以後他再也沒有向世間拿出一件像樣的作品。
沿著教堂旁邊的走廊進入向左拐曲,一道寬敞的水晶麵廳廊展現在麵前。
輪椅咯吱咯吱的響著,如果有不知情的人看見肯定會被這眼前的場景驚得目瞪口呆,沒有任何助力,輪椅車緩緩的向前滑動,就像一具傳中的幽靈車一般,車輪帶著單調的咯吱聲勻速的向前移動,而坐在輪椅中的那具幾乎可以用侏儒來形容的軀體更是怪異得讓人難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是一張何等詭異的臉,沿著鼻梁向下延伸的一道無形線將一張臉剖成了兩半,截然不同的兩張臉足以讓任何人永生難忘。左麵的半邊臉幹涸得如同一張油皮粘貼在一具骷髏頭上,甚至臉骨頭每一個骨節接縫處都可以透過油皮看得清清楚楚,但是那一顆黑多白少的眼珠卻是如此深邃,幽寒的目光足以劃破一切遮擋在它麵前的障礙;而右麵的那張臉給人的感覺更像是一張來自嬰兒般細膩白嫩的臉蛋,白裏透紅的肌膚一點一點浸潤出勃勃生氣,甚至連肌膚上汗毛都顯得那麽勻淨滑順,沒有半點瑕疵,但破壞這半張臉完美的仍然來自於眼睛,混濁而又毫無生氣的眼球充滿血絲和斑點,讓人無法接受為什麽這隻眼睛會長在這半邊臉上。
如果現在有人告訴你這張反差極大的臉就是權傾大陸的光明教會本代教宗尤裏烏斯二世,你肯定不會相信,但事實卻是如此。
考夫尼禮拜堂同樣出自貝爾尼尼的親手設計,融建築、雕刻和繪畫為渾然一體的完善標本成為最好的評語,聖女海倫娜的神龕建築完全雕刻化了,兩側牆上以薄浮雕表現透視準確的陽台,施主考夫尼一家倚在欄杆後望著迷幻的海倫娜,好像要走過來,的禮拜堂,金光閃閃,色彩斑斕,無比瑰麗。
輪椅終於在禮拜堂正前方的空位上停定,斑斑點點的陽光透過五彩玻璃從禮拜堂頂端的空間中引入,這種運用多重玻璃折射的方法可以使陽光變得七彩多姿,看上去更富有夢幻般的色彩,足以讓信徒們生出對國的向往。一身再簡單不過的白布巾裹在瘦弱的身軀上,雖然有綺麗的光斑照耀在蜷縮在輪椅裏的軀體上,但仍然讓人感覺到似乎生命力不斷的再從這具曾經風光無盡的軀體力慢慢流失。
微微喘了一口氣,一清一濁的兩隻眼睛掠過一抹淡淡的憂愁,尤其是在那一隻深邃得近乎黑暗的眼睛中更是明顯。目光望向鏤空的穹頂,掩蓋在上方的活動篷頂已經移去,恍然坐定,手指微微顫動,一直皮包骨頭的左手輕巧的抬了起來擺出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拈手勢,一陣仿佛來自空間深處的吟誦聲在禮拜堂中緩緩響起。
一霎那間似乎連整個禮拜堂都出現了一陣輕微的晃動,無形的空間靜止力柱籠罩在瘦弱軀體,慢慢的抬起頭將那張枯榮共濟的臉麵向一片湛藍的空,仿佛穿透整個蒼穹看穿際,,又像是在靜靜的等待著什麽。
禮拜堂的力場變異並沒有瞞過一直肅立在禮拜堂外水晶廳廊裏的兩人,幾乎是在同一時間目光望向禮拜堂內然後又倏的收回,兩道目光在空中隻是輕輕的一碰,然後又分開來,默默的恢複原狀。
一身雪白素衣的老者仿佛已經快要睡著了,如果不是剛才那一眼的碰撞,誰也不會察覺得到這位老者身上蘊藏著的力量,寬闊白淨的臉膛上透著一絲紅潤,銀發若雪,再配上一身雪白的修士袍,好一個出塵脫俗不問世事的修道士。相對來站在白衣修道士對麵的老者就顯得要樸素許多,灰色的法師袍已經洗得有些發白,甚至連袖口上磨破得須口也曆曆可見。一張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臉,即便是你努力的想要將他記在腦海中,但隻需要一回頭,你就會發現你再也回想不起那張臉的任何特征。
晦暗深邃的目光一直流連在禮拜堂進口處,灰衣法師打扮的老者似乎在思索著什麽,他已經察覺到了來自禮拜堂內的巨大魔法力量幾乎要將整個禮拜堂掀起,他甚至還有某種感覺,巨大的力場扭曲似乎要將禮拜堂擠破開來,如果這不是最偉大的貝爾尼尼親手設計並參與製作的禮拜堂,如果沒有如此多的聖器儲藏其中,他相信這座禮拜堂是無論如何承受不起如此強大的力量衝擊的。
“大預言術!”一聲細微的驚歎並沒有瞞過灰衣老者的耳朵,對方似乎也並不想遮掩什麽,大預言術驚動地的威力在場的眾人都能夠感受到,不過究竟是什麽原因要讓教宗大人不顧自己的身體來施展這種法術卻是所有人想不明白的。
“瓦津基大人,您能感受到教宗大人的力量麽?看來教宗大人的身體恢複得很好啊,但是施展大預言術是不是有些莽撞了呢?他的身體似乎不太適合運用這種術法啊。”素衣老者終於抬起頭來望向仍然垂首而立的灰袍老者,對方外表的鎮靜並不能掩蓋他心中的驚異,自己同樣驚訝於教宗大人出人意料的行止,相信對方一樣如此,心靈的變化不需要表麵現象的證明。
“弗倫斯特大人,教宗行事從來獨力特行,我等實在不好預測,但我也認同弗倫斯特大人的看法,無論如何在教宗身體尚未完全恢複的情況下施展術法似乎有些不大妥當。”淡淡一笑,臉上的表情甚至沒有任何變化,你甚至無法發現他這一笑究竟從哪裏表現出來,但給人的感覺他就是笑了。
微微點頭,幽暗的目光倏地收回,被稱做弗倫斯特大人的素衣老者不問可知便是伯利克裏大教堂的大主教弗倫斯特,而能夠以如此平淡態度與對方交談的人物,在光明教會中除了瓦津基大主教外大概就隻有裁判所的那個瘋子諾耀拉了,而眼前此人從容自若的態度很顯然不可能是裁判所那幫偏執狂。
“看來大陸又將起波瀾了,我追隨教宗幾十年從未見過教宗大人會因為某件事情而施法大預言術,尤其是在教宗大人現在這種身體狀況下,教宗大人的靈覺感知肯定察覺了一些什麽,但究竟什麽原因讓教宗大人如此呢?”似乎是在自言自語,又向是在征詢對方的意見,白袍老者眼睛卻從沒有離開過灰衣法師臉上一刻,意欲從對方臉上看出一些什麽端倪,但並未出乎他的意料,對方表現得似乎比任何時候更平靜。
看來對方的淨心能力已經超越了自己,弗倫斯特胸中生出佩服之心,也許自己真的太過執著於魔法能力的提升而忽視了對精神力量的修煉,自己是不是該調整一下自己的心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