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9章 寶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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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渝見到了高橋荀送給她的馬。


  路燈已經亮起，那匹馬在燈下，打了個響鼻。它高大健碩，渾身棕色毛發油亮，是最上等的寶馬。


  比香港督察那匹還要好。


  他一把拽過了她的胳膊，將她打橫抱起。


  而程渝，正在端詳那匹馬，絲毫沒留意他。


  卓莫止原本冷峻的麵容上，覆蓋了嚴霜。他手指僵硬，用力才能蜷曲起來。


  程渝道：“不是，是高橋荀送的。”


  他瞧見了馬，忍不住讚道：“這倒是一匹很強壯的軍馬，司師座送給你的？”


  他一夜未至，此刻不早不晚的跑過來，很是奇怪。


  正好這個時候，卓莫止來了。


  她極力忍住了情緒。


  程渝瞧見了，心中一陣酸澀，差點落下眼淚。


  馬兒雖然漂亮，可很溫順，在女傭的牽引下乖乖跟隨著。


  女傭就去了。


  程渝喊了女傭，讓女傭去把馬牽到西跨院的外麵。


  她站起身走了。


  顧輕舟道：“你自己去賣吧，此事我不插手。”


  “那賣了。”程渝道，“他既然說送給了我，我怎麽處理都是應該的。”


  “這不太好。”


  “送給司行霈吧。”她道。


  兩人沉默坐了片刻，顧輕舟才問程渝：“馬怎麽辦？”


  顧輕舟沉吟了下，果然不語了。


  程渝看得出她的心思，立馬道：“閉嘴啊，什麽話都別說，否則一大清早吵架，多不吉利！”


  顧輕舟看了眼她。


  “我沒想過回頭。”程渝道，“你是不是當我傻？”


  “高橋荀。”


  “什麽怎麽想？”程渝一頭霧水。


  顧輕舟轉述完畢，才問程渝：“你是怎麽想的？”


  程渝揉了揉太陽穴。


  “他說，這匹馬是專門給你買的，他留在身邊也是徒添麻煩。就算是分手了，也該送你一樣分手禮物。如果你不想要，就在轉賣了，別回送給他。”顧輕舟道。


  她表情頹敗：“說吧。”


  程渝坐起身。


  “程渝，高橋荀早上來了，牽了一匹馬過來。他還有幾句話，要我轉告你。”顧輕舟道。


  顧輕舟開了電燈。


  早晨的陽光，尚未照入這間房舍，故而光線有點暗淡。


  顧輕舟推門而入。


  “進來吧，就我一個人。”程渝隔著窗戶回應，聲音也很高。


  她還以為卓莫止在。


  這聲音聽不出情緒，卻是很高，好像要給她提個醒。


  正想要喊女傭燒個湯婆子給她時，院內響起了顧輕舟的聲音：“程渝！”


  她躺在被窩裏，伸了下腿，被窩裏是冰涼的。


  她什麽都知道，很多時候她隻是懶得替旁人考慮而已。


  “他生氣了。”程渝心中透徹。


  這麽一翻身，她滾入了旁邊空空的被褥裏，這才驚覺自己遺忘了什麽：卓莫止昨天沒來。


  每次她醒過來，心情都很好，今天卻煩躁翻了個身。


  早上六點多，她又醒了。


  堪堪睡了片刻，她覺得好像遺忘了一點什麽，卻又想不起是什麽了。


  她略微吃驚，這才意識到自己坐了一夜。


  直到外頭的大擺鍾敲響了四下。


  夜寒如水，她的身子有點僵硬，她也一直沒有變化姿勢。


  她獨坐在黑暗的房間裏。


  大人應該明白，不是每件事都有結果；丟失的東西，再怎麽屬於你，再如何心愛它，也未必找得回來。


  高橋荀應該長大了。


  逃避是無用的。她早上那樣失態，避著不見高橋荀，不過是重新把他拉入漩渦。


  她沒有錯。


  程渝回到家，精神有點恍惚，她回想了下今天的所作所為。


  他興致勃勃來找她，卻隻是如此結果。


  可高橋荀，他的時間是沒有價值的，他寧願被耽誤。


  有幻想也許會耽誤高橋荀的時間。


  她很利落，一點幻想也不給高橋荀。


  程渝站起身，道：“莫要再找我了，也別惦記我了。我說過的話，就不會反悔。我若是想要折磨你，勾引著你，今天就不會來說這些話了。”


  它原就不是正常的開始。


  在一瞬間，她想到了很久遠。想到了爭吵和埋怨，想到了委屈——他的，也有她的。


  這個問題，程渝沒有回答。


  “阿渝。”他的聲音，也完全沒了力氣，“為什麽要這樣？”


  那隻看似秀氣、實則很有力氣的手，頓時就軟綿綿的，好像每一塊骨節都脫落了，隻剩下皮肉。


  高橋荀的手勁，慢慢輕了。


  “人的心裏，多裝著安逸、懶惰甚至邪惡。一旦放縱了它，就不是正常的人了。你誤會了我的本心，它隻是很做作，並非愛著你。”程渝道。


  雖然她現在也很墮落。


  心是柔軟的，不控製它，程渝就會墮落得更厲害。


  然而，從前的經曆，又是那樣鮮活，曆曆在目。


  程渝隻感覺心頭發苦，有誰一刀刀割她。


  “你看一看自己的心。”高橋荀的聲音很低，低得近乎卑微，“它知道的，你為何非要違背它？”


  程渝索性不抽了。


  他不讓程渝逃脫。


  高橋荀的手握得更緊，幾乎捏住了她的。


  她硬了心腸：“我就是怕你誤會，才見你這一次。要不然，我為何要跟你出來吃飯？”


  程渝想要抽回手。


  這情形，倒好像是落了水無處容身。他伸手，抓住了程渝，就像抓住了浮木：“你為何不肯承認？”


  他呼吸不穩，唇色也似乎在泛白。


  高橋荀臉色略微變了。


  “你別誤會我早上的行為。我當時沒有梳妝，看到陌生人自然不好意思。”她道。


  高橋荀坐正了身姿。


  她清了清嗓子，對高橋荀道：“我今天來，是有句話告訴你。”


  一頓飯終於吃完了。


  接下來的晚餐，程渝都心不在焉。她很想表現得自然，可演戲這種事，她不太嫻熟。


  她出來看看，就是更好拒絕高橋荀的。


  她不能收這禮物。


  高橋荀心思簡單了些，卻不是傻子。他多看她幾眼，就知道她眼底的狂熱和欣喜。


  她是不擅長控製自己情緒的，喜怒哀樂幾乎全在臉上。


  說罷，她轉身往餐廳走。


  “退還給人家吧，我如果想要馬，還是比較嬌小的白馬更適合。”程渝道。


  她看上了，心動了。


  程渝微微捂了下胸口。


  而這一匹，到底是從草原上直接牽過來的，健碩優雅，卻又帶著幾分野性。


  香港的那一匹，美得太過於雕琢。


  程渝沒防備，嚇得半死，人已經淩空了。


  “你幹嘛？”她下意識摟住了他的脖子。


  卓莫止不答，徑直回了臥房，把程渝重重扔到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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