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2章 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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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輕舟出手快,霍鉞出手比她更快。
槍響了,霍攏靜倒下去了,程渝醒過來了,他們倆才回神般,慢慢呼出一口氣。
她站著沒有動,霍鉞也沒有。
而程渝想了想,試圖靠自己來領悟霍鉞的意思,把自己的智商拔高到他們三個人一樣的層次,結果徒勞無功。
霍鉞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說完,就不再開口了。
程渝沒聽懂:他知道什麽?
“我知道。”霍鉞對顧輕舟道。
然後,霍鉞先開口了。
程渝也坐在旁邊,依靠著顧輕舟的肩膀,不打擾他們欣賞黃昏美景。
晚照落在他們臉上,給他們麵頰都撲上了橘紅色的霞光,讓他們倆神態格外安靜,宛如上了歲數的人。
他們倆都沉默,不說話。
他走到了顧輕舟旁邊的山石上。
霍鉞走了過來。
顧輕舟嗯了聲,沒表情。
程渝走到了她身邊,笑道:“今晚吃烤肉呢——鹿肉。顧輕舟,你讓司行霈把吃剩下的帶回去,我們回家了再烤。”
霞光披覆,整個山穀金芒萬丈,宛如嫻靜。
遠處,紅日逐漸西垂,天邊有絢爛的晚霞。
顧輕舟則走到了山崖旁邊,坐到了山石上。
司行霈打了兩隻山兔,一隻肥鹿,開槍震跑了附近山頭的野獸,撿了一大堆樹枝,準備生火烤肉。
山崖往下,是鬱鬱蔥蔥的山穀。秋季的山穀顏色豔麗,七色俱全,滿樹累累碩果,亦有盛綻的花。
不遠處有個山崖。
這天走完,似乎還沒遠遠沒有到盡頭,他們黃昏時分就選了個地方歇腳,準備露營。
下山的路是明確的。
他們相互無言。
一旦深問下來,顧輕舟可能會發火,因為現在的顧輕舟,有種山雨欲來的壓抑。
她懶得多問。
程渝不再問了。
為什麽會有愛他的女人,也有忠誠的兄弟?
程渝酸溜溜的想,司行霈不就是個混蛋東西嗎?
司行霈有什麽好的?
程渝把此事串聯起來,發現在那個女人企圖偷襲司行霈時,霍鉞和顧輕舟第一時間選擇了司行霈。
她足下不停,繼續往前走。
“嗯。”顧輕舟又道。
她隱約著是看見了的,卻又不太確定,不知是幻覺還是真實的。
她是一直發懵。
“他們想要殺你們,那女人想要殺司行霈。”程渝道,“我其實一直沒有大昏,就是沉沉的站不起來。”
“是。”顧輕舟的聲音清冷,似昨晚那瓊華,慘淡得毫無溫度。
她的聲音不低,既是問顧輕舟,也是跟司行霈和霍鉞說。
“顧輕舟,之前你們誤以為那個女人是霍攏靜,是不是?”程渝問。
程渝清了清嗓子,開口了。
司行霈在前麵開路,走得一聲不響;霍鉞殿後,同樣悄無聲息。
程渝察覺到了不對勁,卻又不知哪裏不對。
顧輕舟腳步緩慢。
回城時,霍鉞不說話。
他們在開槍的時候,用了多大的勇氣?
的確不是霍攏靜,顧輕舟和霍鉞沒有賭輸。
如今,一切都清楚了。
他們等了一夜,等天色大亮時再看這個女人一眼,就是生怕失誤了,生怕夜色中做了後悔的事。
可這句話,非說不可,這是給自己一個交代。
這句是廢話,這女人摘了麵罩就完全不像霍攏靜的。
“不是她。”顧輕舟最後蓋棺定論。
除了眉眼,幾乎無相似的。
女屍的後背也有傷,卻跟霍攏靜的完全不同。
司行霈幫她把女屍翻過來。
霍鉞頷首。
“阿靜後背有好幾處傷疤,我都看過。”顧輕舟道,“我想解開她的衣裳,再看個仔細。”
他們三個人,湊近那具女屍。
天大亮了之後,顧輕舟和司行霈站起來,霍鉞也走近。
青色轉成白色時,紅日東升,徹底天亮了。
已經快要到中秋了,所以月光整夜未退,直到黎明時才慢慢暗淡。晨光從天際透出來,是淡淡的青色。
司行霈時不時起身,撿些枯枝敗葉,讓火堆更加旺盛。
他們不再說話了。
不等顧輕舟回答,他把外套解開給她披上。
司行霈走過來,輕輕撫摸了顧輕舟的頭發,問:“冷嗎?”
她枕著顧輕舟的大腿。
程渝受了一番驚嚇,又昏迷了幾分鍾,此刻疲倦得無法睜眼,迷迷糊糊依靠著顧輕舟睡著了。
屍體應該可怕的,但他們心裏格外安寧。
女人的屍首也被他們拖了過來,就擺放在旁邊。
確定沒有埋伏,他回來了。
四周沒有新的殺手,司行霈讓霍鉞帶著顧輕舟和程渝回到火堆旁邊,他自己則四下裏查看。
幸好不是。
果然不是。
若不仔細看他,根本不會發現他鬢角的細汗,也不會發現他微微發顫的雙手。
親眼看到了,霍鉞點點頭:“嗯,果然不是。”
霍鉞和司行霈這才走上前來。
顧輕舟舒了口氣,回頭道:“不是。”
除了那雙眼睛,麵罩之下的口鼻和臉型,壓根兒就不是霍攏靜。
因為,不是霍攏靜。
女人的全貌露出來,雖然死不瞑目,雖然月華把她渡得慘白,顧輕舟仍是覺得她好,非常好。
她一下狠心,宛如一刀割了心,掀開了麵罩。
夜裏涼,山上的夜沒了篝火,簡直冷。她的肌膚略微僵硬,手指放空了約莫十秒鍾,她才回神過來。
她咬唇,要給自己一點勇氣。
她伸出手,想要揭開女人臉上的麵紗,可雙手開始發抖,手指上的骨節像是年久失修的機器,零零落落的要散架。
顧輕舟深吸一口氣,蹲了下來。
程渝往旁邊一歪,讓開了路。
顧輕舟拍了拍她的手臂。
她說得沒有語調,隻是嚎。具體嚎了些什麽,顧輕舟半句都沒聽清,可能也是她沒心思去聽。
走上前時,程渝緊緊抱住了她,失控般大哭。
“我去看看。”她道。
如果這個時候,顧輕舟再沒有勇氣,就無法回報霍鉞對他們夫妻的一番深情了。
她想,霍鉞開槍了,他毫不猶豫選擇了顧輕舟和司行霈。
顧輕舟回眸間,雪色月華之下,霍鉞的臉渡上了一層白銀,比紙還要白,白得瘮人。
說罷,他推了顧輕舟一下。
司行霈上前,摟了下顧輕舟的肩膀,低聲道:“去看看……”
她還是什麽也沒想明白。
怎麽辦啊,在他們身邊,好像個傻子呢!
程渝有點泄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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