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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5章 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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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紗換了件緋紅色旗袍,顏色紅得稍暗,越發顯得她肌膚勝雪白皙。


  她是單獨來的。


  她打量顧輕舟的院子,繼而又打量她的屋子,笑道:“這地方倒是不錯,精致得很。”


  “輕舟姐,你叫我小十吧,我家兄嫂都是這樣叫我的。”王璟道。


  顧輕舟對王家的印象很好,故而她也叫了聲“王叔”。


  王遊川果然改口叫了輕舟。


  “叫什麽司太太啊?”秦紗笑著打岔,“她叫輕舟。既然說了是我的孩子,就叫她的名字吧。”


  此刻,他內心都是新婚的甜蜜,秦紗帶著顧輕舟來,他也是高興的。


  王遊川雖然精明,可每個人對自己愛的人,都是無條件的信任。


  “是啊,司太太救了王璟的命,我們的確是緣分不淺。”王遊川很感動。


  王璟親自撮合了這段婚姻,他比王遊川和秦紗更滿意,所以叫媽叫得順溜,雖然才第一天。


  “這麽說,你算是我的姐姐了?”王璟笑道,“媽,我的命是姐姐給的,我們一家人真是有緣。”


  躲避她前夫的親戚,這點是真的。謊言真假摻雜,看上去才沒有瑕疵。


  至於她到底做了什麽,王遊川哪裏清楚?

  七年前的事,其實是半真半假,至少王遊川是知道秦紗七年前回來過的。


  王遊川和王璟父子大概都想不到,秦紗會跟保皇黨的人接觸,對她的話,他們沒有半分懷疑。


  我教了輕舟兩年,後來把錢財藏好了,也穩定了,才重新回到了法國。我這一生無子,獨輕舟是我的學生,算是我的半個女兒了。”秦紗道。


  “.……我前夫去世後,他的親戚朋友說什麽女人不能繼承他的家業,我就帶著財產跑回了上海,認識了輕舟。


  秦紗直接帶著顧輕舟,去見了王遊川和王璟父子。


  午飯之後,他們去了王家。


  秦紗一想也好。


  “吃了午飯再去吧。”顧輕舟道。


  她每次露出這種心機深沉模樣時,臉色會特別平靜,秦紗看得明白,卻不以為意。


  顧輕舟眼珠子又是一轉。


  “認識認識他們。”秦紗笑道,“我一生無子,你就算是我的女兒了,我得去顯擺一下。”


  “為何?”


  放下茶杯,秦紗道:“不提這些了。咱們師徒重逢,你跟我去趟王家吧。王家的人提到你,可是感謝得很。”


  秦紗頓時就明白了。


  她斜睨了秦紗。


  顧輕舟突兀一笑,笑容很短暫,笑過後快速收斂。


  “是李嬸。”秦紗道。


  她心中一時間起了各種念頭,靜靜看著秦紗,不回答,反而問道:“你是平野夫人派到我身邊的人,還是我乳娘找來的人?”


  顧輕舟麵無表情。


  “我知道是誰殺了他們。”秦紗繼續道,“輕舟,我不是傻子。”


  秦紗一直把顧輕舟的乳娘叫李嬸,又稱呼她的師父叫神醫,至今都沒有改口。


  “那師父問你,李嬸和神醫的死,你不報仇了嗎?”秦紗突然端正了神色。


  顧輕舟道:“當然,你一直都是我的師父。”


  “輕舟,還認我是你的師父嗎?”秦紗問。


  她又端起了茶杯,這次卻沒喝,隻是用指腹輕輕摩挲著茶杯溫潤的紋路。


  秦紗深以為然,點點頭。


  “還能養的,再養個三五年,又是像從前那麽長了。”顧輕舟道,“我還年輕,頭發長得快。”


  秦紗遺憾,道:“差點沒認出你,你那頭長發可是不同尋常。”


  “腦袋沉,想要輕鬆一點。”顧輕舟道。


  秦紗打量她,再次問:“怎麽把頭發剪了?”


  顧輕舟眼簾微垂。


  秦紗笑了起來:“輕舟,我真懷念你這雙眼睛,你心裏有事的時候,它看上去特別沉。真了不起。”


  顧輕舟又看了眼秦紗。


  真的是一段感人至深的故事,還是一個精心設計的局?


  保皇黨在太原府,秦紗在華夏多年了,行蹤不定,如今突然回到了太原,還嫁給了王遊川,讓顧輕舟起了警惕。


  顧輕舟頷首。


  秦紗微笑,笑容恬柔又嫵媚,一顰一笑都跟從前一樣,道:“對,我原本就是叫秦紗。”


  “.……你是真的秦紗嗎?”顧輕舟問。


  如今看來,一切都是假象。


  她到了嶽城之後,派人去找過張楚楚,還見過張楚楚的弟弟。


  所以,當她看到自己的老師張楚楚,搖身一變成了秦紗,她驚呆了。


  顧輕舟有三個師父,雖然和張楚楚相處才兩年,她的確是教會了顧輕舟很多。


  張楚楚算是她的老師。


  顧輕舟的學問稀鬆,卻談了一手不錯的鋼琴,那也是張楚楚日以繼夜教的。


  張楚楚不僅教她大城市的穿著打扮,還教她一些西方文化。


  顧輕舟曾經和秦箏箏母女正麵交鋒,大獲全勝,因為她認識六芒星。六芒星等宗教知識,也是張楚楚教的。


  吃喝玩樂,以及各種禮儀。


  從此,她開始教授顧輕舟外麵的世界。


  她說,她是滬上名媛,是某個幫派龍頭的妻子,因躲避仇家追殺,到了顧輕舟生活的村子裏。


  她那時候有個化名,叫張楚楚。


  顧輕舟遇到她的時候,秦紗比現在還要漂亮,年輕。


  非要說她快四十了,才是叫人無法相信。


  她保養極好,肌膚緊致,體態輕盈,特別是眼珠子,鮮潤漆黑,給她減了不少年紀。


  秦紗今年三十七八了,看上去不過三十剛出頭。


  “瞧你說的,我來看看自己的小徒弟,怎麽不行麽?”秦紗道。


  她仍是像從前那樣,眉梢略微上揚,笑起來就意氣風發,形成驕傲又美豔的氣場,能吸引目光。


  秦紗笑了。


  一杯茶喝完了,顧輕舟喊了傭人重新續茶,就開口了:“你找我,可是要我緘口?”


  秦紗隻顧品茶,也沒再說話。


  顧輕舟沒言語。


  秦紗端起茶,輕輕用茶蓋撩撥浮葉,抿了一口說:“嗯,是我最喜歡的鐵觀音。”


  顧輕舟衝她搖搖頭,傭人四丫這才慢慢退下去。


  傭人端了茶,看了眼顧輕舟。


  “是啊,好幾年了。”秦紗頗有感觸般。


  “好幾年了。”顧輕舟淡淡的,聲音平緩,不起任何波紋。


  她總感覺像上輩子的事,可認真算算,不過五六年。


  顧輕舟回想了下,突然之間有點算不清年月了。


  然後她又問,“多少年不見了?”


  “你頭發剪了。”秦紗笑道,“你乳娘如果知道了,肯定要生氣的。”


  顧輕舟立在門口迎接她。


  顧輕舟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她這個笑容總好像玻璃窗外的陽光,哪怕再明媚,都隔了一層,沒什麽溫度。


  隻是,王遊川和王璟不了解她,不知道罷了,秦紗卻是看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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