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 出生即為過錯
並無眼瞳的小女孩舉著刀刃畏懼的朝著左思瞪眼，左思能看到女孩蜷縮著的雙腿和顫抖的胳膊，這樣強大的古代種現在卻這麽無力的站著，她就好像在那裏縮著一樣，有點像是幼小的野獸，卻又在人性的束縛之下收斂起來了自己的獠牙。
這反倒是讓左思更加不舒服了，一個會收斂自己力量的古代種，她已經確確實實把自己當作了人類。
隻可惜她的存在就注定她不可能安心的生活。
“別靠近我。”
女孩用沙啞的哭腔壓低了聲音，她的眼角也流淌下來了些許的淚水，聲音止不住的打顫：
“媽媽，這裏是哪裏？救救我，媽媽……”
她發出了無助的哭喊，左思覺得不能再這麽繼續下去了，他很清楚繼續拖遝下去的話不會有任何的好結果，於是他隻是歎息著揉了揉腦袋。
他很久都沒揉鬢角了，主要是這次左思感覺自己要是不揉鬢角的話，那麽他的太陽穴可能就會因為充血而直接爆炸。
碰的一下。
“能聽我解釋嗎？”左思盡量露出來了一副和藹的表情，“我們其實沒有惡意。”
他在說完這句話之後就看到女孩用古怪的眼神看著自己，左思本人隻覺得操蛋，你說一個殺了自己的人和你說他沒有惡意你信嗎？
信了才怪了。
“你看，我的胳膊和腿都被你砍下去了，我也沒有再對你做別的什麽。”沒辦法，左思隻好賣起來了殘，這種辦法對付這種心思善良的好人簡直效果出群，女孩的眼神此刻也終於鬆懈了下來——她似乎完全沒想到眼前這仨人士“殺害”她的罪魁禍首，實際上就算是她在這裏大開殺戒左思也都覺得正常。
“你們，你們究竟是誰？”
眼見著左思確確實實沒有繼續傷害她的打算，女孩也終於冷靜了一些，她的聲音雖然還打著顫，但好歹肯和左思交流了，左思也終於鬆了一口氣，他開始思考了起來自己應該從什麽地方給這個女孩講解起來整個事情。
“你應該也發現你現在所在的環境和你之前的世界不一樣了。”在糾結了一小陣子，左思決定好好和這位女士解釋一下現在發生的事情，“其實，這裏已經是世界之外了……”
左思仔仔細細的解釋著發生的所有事情，他足足說了一個小時左右，才“把古代種是什麽”、“這裏是什麽地方”這兩個問題解釋清楚，而在說完這些之後，左思本身也覺得口焦舌燥。
他麵前的少女則使在聽完了左思的解釋之後陷入了漫長的呆滯和茫然當中，這位少女有點發愣的看著左思，她好像正在消化左思說的那些東西到底是個什麽意思。
“也就是說，隻要我在我生活的世界上，我的世界就會陷入混亂，我的母親甚至也會……死掉？”
女孩在沉吟了一會之後最終呢喃的說出來了這樣的話，左思有點僵硬的點頭，正如這位少女所說的那樣，隻要她在那個世界上，混亂就會如期出現。
“我知道這很難接受，你應該也不會立刻就相信我，但我希望你能和我們走，我們能提供足夠安全的隔離環境，在那裏你不會影響到任何人。”左思覺得有點沒譜，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把這個女孩忽悠到島嶼上去，他現在的手頭缺乏絕對的證據，對於一個曾經殺死了她的團夥，這個女孩有一萬個理由不相信左思一行人，但問題是現在假如放走了這個女孩的話，除非她運氣不錯碰到了審判者，否則她大概率會撞到另一個文明上，進而導致下一場災難。
那樣左思就不得不再殺死一邊這個女孩了。
那可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
然而，在沉默了一小會之後，這個女孩隻是歎息了一聲：
“我相信你們。”
她的這句話讓左思都稍微愣了一下，左思完全沒想到這個女孩竟然這麽快就相信了自己，本來他還以為自己需要拿出來更多的證據來證明這一點。
“你們確實有能殺死我的能力吧。”
女孩稍微側了一下眼睛，她的眼神落到了不遠處的左孟以及她手裏那把和她風格完全不符合的雙手騎士劍上麵，她的神色當中顯而易見的浮現出來了畏懼的神色，身體也止不住的朝著後麵退桑了一點。
左思沉默了一下，但他還是點了點頭。
假如真的到了不得不殺死這個古代種的那一刻，左孟和阿克一同出手，這個年幼的古代種根本就不可能抗住，等待她的隻有死亡一條道路。
“那麽按照你們的說法，你們也完全可以選擇再度殺死我。但你還是向我解釋了原因……我相信你。”
女孩這麽說著，她的話裏麵帶著點認真，語氣也深沉了不少。
看起來她雖然善良並且年幼，但卻依舊非常聰明。
左思不清楚她到底是因為害怕這邊的威脅才妥協，還是真的相信了自己的話語，但是這不重要。
至少他終於不用再殺死一邊這個女孩了。
左思深深地呼出來了一口氣，他好像這一刻才終於把某些東西從肩膀上麵扔了下去，這讓他的心頭也放鬆了不少。
“可是……”女孩再次低下了腦袋，她的眼睛當中再次流淌出來了淚水：“為什麽啊？為什麽我就是這樣的生物？我什麽我隻要存在就會毀滅世界？為什麽我會影響我母親的健康？為什麽會這樣？我明明隻是想好好的活著，我明明隻是想和媽媽一起生活……”
“為什麽啊……”
她帶著悲鳴，用哭腔向左思發出了這樣的詢問，左思卻不知道自己能說什麽。
為什麽呢？
當時的阿克和他說過。
因為他們是古代種，是負態的延伸，本身就是混亂和熵增的化身，負態的領主並不接納古代種，他把罪孽扔在了古代種的身上，隻要身為古代種，即為罪過。
為什麽呢？
不為什麽。
也沒什麽能說為什麽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