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天下寒士聚今朝
這一日京城貢院人山人海,下士子排著入長龍一樣的隊伍。
核官檢查完參考人員的文書,確認有參考資格便安排進入考場。
禮部尚書史三用同一位禮部郎中一位禮部員外郎坐在京城貢院的門前,巡視考生入場。
核官筆下檢察完迅速的記載下考生信息,“快點,下一個。提前打開文書,別讓我一個個翻,嗯,遼東郡溫國仁,舉人……好了,進去吧。”
溫國仁走到不遠處等著葉曉和溫太安。
“金城郡,解元?嗯,好了好了,進去吧。”
“哎,子,這裏可不是玩鬧的地方,別搗亂了快回家去。”
核官看著唇紅齒白的少年,溫太安低聲道:“考官,我也是來趕考的。”
“誰家的娃娃,別鬧亂子,不然可是要被拉去坐牢的。”
溫太安本來年幼,再加上一出生就是錦衣玉食,白嫩的很,乍得一看不過是個八九歲的清秀少年,尋常百姓家的學子讀書之餘可是還要在家務農,忙活生計的,哪個手上不是布著繭子,臉上曬得麥色。
溫太安一聽,麵色焦急,也不知將手中文書遞給核官。
葉曉返回來,彎著腰對核官道:“考官,這是我弟弟,確實是來趕考,您看下文書便知了。”
核官以瞧兩人都生的俊,估計也是富貴人家吧,可他一看文書便詫異了:“遼東郡,解元?這麽。”
不過上邊蓋著官印,這是做不了假的,核官記登記在冊之後便擺了擺手。
兩人走後,這名核官微微搖了搖頭,自己這裏連登兩位解元,不過可惜啊可惜,不過是北地的解元。今年的行情可不同往年,也不知這些讀書人有幾個能夠出頭。
“下一個!”
鍾聲響起,下寒士奮筆勤書,一字一句都或將魚躍龍門,一字一句都是十年寒窗,一字一句皆是下事,聖人言,道曠古,昌未來。
此時,貢院內的部分人員已經開始行動,行動些什麽呢?古往今來,徇私舞弊的事從來就沒有少過,即使是這三年一度的科舉。也少不了強權貴胄的暗箱操作,一些早已寫好試卷開始從見不得人的地方拿出來。即使其中有左右兩派其他不同黨派的人,也都是心照不宣,沒人會去揭穿這些事,也沒人會搗亂,隻是大家心照不宣罷了。
可是?真的沒人搗亂嗎?
貢院登龍門前,大太監周貴大聲道:“聖上親臨貢院,撫下士子,觀尋考場。”
貢院之前,所有官員浩蕩下跪,可是此刻幾乎所有人的心裏都慌了神,一些人後背已經滲出了汗。
禮部尚書史三用的心髒就像被一把手狠狠地揪住一樣,“之前根本就沒有聽陛下要親臨巡考,怎麽忽然就來了?這下遭了,一旦事情敗露,牽連至我難逃罪責。”
此時一位巡考正好在登龍門內,看見這情形,巡考隨即向院內跑去。
而此刻龍成武就在光啟身旁,身高九尺的龍成武盡管弓著腰也比光啟高上一節。
光啟雙手背在身後,“龍卿總遺憾當年未曾殿試,今日朕便邀龍卿一起巡視貢院,一睹下寒士聚今朝的場麵。”
“當初趕考的情形曆曆在目,轉瞬二十年,沒想到如今以是觀局人了。”
光啟看了看跪拜在前方的一眾官員揮手道:“平身吧!”
龍成武修為當為當世之宗師,早已察覺跪下眾人十之八九都氣息紊亂。
這可不是對皇帝的敬畏讓他們如此,無非是怕什麽事情敗露,心中忐忑不安罷了,他心中自然明白這是怎麽一回事,其實光啟也明白,身為皇帝是他一手縱容了這種現象啊,僅僅是為了鞏固皇權,削弱遠在南方的劉寄。
如今的朝堂各種黨派盤根錯雜,滿朝官員甚至不少都是同宗同族,父退子繼,黨羽多不甚數。文官的地位不可一世,甚至前五百年,後五百年,都未曾有過像這種程度的荒唐了。
也就這片刻時間,禮部侍郎李雲濤已經知曉了光啟到來,消息以極快的速度傳到各門各部。
所有人都慌啊,那些試圖舞弊考生的人全都停下了暗地裏的動作,甚至沒有一份卷宗交到那些坐等金榜題名的人手裏。
雖然心中慌亂,可是,就算上級知道了也不會為難他們,聖上巡考這就不是他們能夠解決的了,就是太師太傅來也沒有辦法,隻能親自陪同巡考。
一眾官員心中感歎,所有的安排都泡湯了,沒有任何一個黨派在其中獲利,所有派係的計劃全都亂了,不知道那些身居高位重臣知道這件事會怎樣看待。
其實光啟也隻不過是帶著龍成武看看考場秩序,整個考場上萬人參考,光啟隻不過巡視了四分之一就就離去了,可是即使這樣,也不能在這裏繼續舞弊那些早已定下名單的考生了。
不少在家族裏早已上了話的人正在抓耳撓腮,也有人硬著頭皮寫下牛頭不對馬嘴的文章。
史三用是中立派,極重個人利益,為人警惕,哪怕是得罪左右兩派和他黨派,他也不會再允許下邊的人再去做那些見不得人的事了,所以,這場考試,考風無比正氣。
會試足足持續三,涉及十個科目。
謝東廷在太師府的園林中來回踱步,眉頭微皺。
謝東廷是左派的核心人物,本朝雙太師,各自為左右兩派的領軍人物,太傅嚴敬宗為人剛正不阿,不屑於他人結黨為伍,凡事朝中大事,中立派和朝中清流幾乎以嚴敬宗的態度行事。
謝東廷收到了公孫正的消息,這次大清掃必將掀起滔巨浪,若想保各個勢力的核心人物必然要有所取舍,然而在這之後的人員調動也將是建朝以來之最。
他們必須把握住機會,他們不在乎那些金榜題名者是不是有能力有才華,他們在乎的隻是那些提名者能不能為自己所用。
這一舉動也不知是誰規劃的,是龍成武一人所為,還是和朝中不知名的人策劃,甚至,謝東廷有點不敢想,如果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光啟也參與其中。
這些年,官場是越來越讓人難以想象,這些主導下的人關係就如同蛛網一樣錯綜複雜。
官場作風更是如泥潭一樣渾濁,現在的局勢就是有人要引進一股水,一股清流,在大清掃之後迅速的將這些清流引入。
謝東廷很明白,那些泥沙被衝出池外是必然的事,當然也會舍棄幾個核心成員做做樣子,大多數的核心成員都會因此被保留下來。
可是結果會怎麽樣呢?隻剩主幹,卻無枝葉,若真是幕後之人策劃,他們會放棄痛打落水狗的機會嗎?極有可能乘勢將他們這些沙礫巨石一同清除,就算沒有行動,一旦這場亂流結束,那些湧入的清流充斥朝堂,失去了爪牙和枝葉,他們也無法再有所作為,就隻能永遠的消沉下去,直到告老還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