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靈凜,你在哪
夜,萬籟俱寂。
月色之下軟玉溫香壓在男人胸膛,細嫩的胳膊掛住了他的脖子。
“靈凜?”
男人疑惑的語調尾音上揚,忽而,清晰感覺女人身子微怔,下一秒,毫不猶豫鎖住了他薄涼的唇。
冰冰涼的手指觸上溫熱的皮膚,女人迷離的眼神恢複一絲清明,擒住他作惡的手,撐開兩人之間的距離,隱忍道:“紀延,明天還有手術呢.……好好休息。”
似安慰般,在男人毫無焦點的眼睛上輕啄一口。
他還沒從剛才的纏綿中回過神來,旋即便聽見輕聲關門聲。
“靈凜……靈凜……”
他探出手去抓了空,漫無邊際的黑暗,再也察覺不到她的存在。
“靈凜,你在哪!”
“靈凜!!”
恐懼從四麵八方湧來,猶如置身夢魘,令他孤立無援。
***
星啟的辦公室內,剛結束漫長會議的男人看著手腕上的理查米爾,刀鋒眉宇輕輕微蹙,視線移到桌麵上的文件,他已在這一頁停留了十分鍾之久,伸手扯了扯領結,神色之前滿是不耐。
“延少,不好意思遲到了。”遠遠的,杜清染大步流星走來,手裏握著一遝資料,立定在他跟前幾步遠的桌子角。
“找到了?”他冷聲問,棱角分明的俊顏不帶任何表情。
“還沒有。”杜清染略顯歉意額的聲音壓得很低,翻開資料一本正色道,“從警方的筆錄來看,紀家的大火是沐小姐縱的。大火熏瞎了您的眼,燒傷了紀老爺子,他老人家現在還在ICU,在您做手術前夕,沐小姐失蹤了,我想她大概是畏罪潛逃。”
畏罪潛逃?
紀延凝著眉,冷厲如刀的眸光看向杜清染,抿著薄唇緘默著。
她嘴角翕張幾次,遲疑良久才道,“大概是當時醫生斷言您可能會永遠失明,所以沐小姐選擇自保逃跑了吧!”
掌心漸漸用力,“嘭!”男人站起身來,拿起桌上的文件夾甩向麵前的女人,紙頁散落一地,紛紛落在杜清染腳邊:“夠了,滾出去!”
突如其來的怒吼使杜清染噤若寒蟬,猶豫兩秒,“對了,延少,這有沐小姐留下來的一封信。”杜清染抽出夾在手記本裏的信,走到沙發前落定,擱在茶幾麵,又退到門口。
褐色信封放在桌角,幾乎在落下的瞬間就被他拿起。
一改平常的溫潤,粗魯撕開,一張輕飄飄的信紙落在手裏。
“對不起。”
他瞳孔驟然一緊,連帶著攥著紙張的手格外用力,骨節森森的白。
“嗬——”
幾秒後,他不禁失笑,薄唇清淺的弧度似乎是苦楚又好像是嘲諷。
二十年,就值一句對不起?
不輕不重的敲門聲響起,他抬眼掃去,手裏的信紙已捏成了團。
助理後子真站在門前,瞧著自家BOSS閻羅黑麵,原本到了嘴邊的話硬生生忘了該怎麽發音。
又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惹了這位祖宗?五米開外都能凍死人了!
咽了口唾沫,後子真懸心吊膽好一會兒才哆嗦唇瓣道:“延少,天元風投的case那邊打電話過來希望你……”親自去一趟。
紀延的視線掃來,後子真立時筆挺站立,後半句生生咽回了肚子裏。
誰不知道紀延的脾氣,除了沐靈凜,不會給任何人好臉色看,稍有差池,讓他卷鋪蓋滾蛋都有可能。
後子真心如擂鼓,紀延已挽起了沙發角的西裝外套,步伐淩厲的向他走來。他忙閃開一條道,屏住呼吸目送著散發著陣陣寒氣的人徑直離去。
“嚇死人。”待著紀延背影遠去,後子真拍著胸口,背後已是冷汗涔涔。
車穩穩地停在天元風投門口。
“延少,我看不如找警察……”
後子真試探的問,一道沉涼眼風壓來。
“再提報警的事就給我滾。”他微微乜眼,音調不高卻極具威嚴。
紀延收回視線,隨意一撇,不經意捕捉到一抹纖瘦的身影。天元風投的電梯口,女人抱著文件,條紋的襯衣,緊身九分牛仔褲,齊肩的短發襯托著一張清秀的臉清新怡人。
他豁然起身,心裏已經是驚濤駭浪。
找了三個月的人,竟然堂而皇之的出現在他麵前!
“延少……”
後子真還想說什麽,隻見頎長身影腳下生風,衝著人頭攢動的大廳中央而去。
“咚——”
隨著一聲悶響,原本四平八穩前行的沐靈凜兀地撞進了他的懷抱。
文件稀稀拉拉的掉了一地,她莫名的抬起頭,鏡片下的雙眼空洞無神。
“靈凜?”
耳畔熟悉的聲音低沉醇厚,沐靈凜神經緊繃,下意識的想逃已經晚了。
纖腰被他桎梏,紀延高了她太多,以至於她的腦袋隻能埋在他胸口,他的心跳聲格外清晰。
她以為,紀延不可能找到自己的,畢竟,三個月來僥幸苟且,誰能料到重逢來的這麽快!
“靈凜。”
溫柔的聲音,沒有責備,沒有盛怒的咆哮,他和以前一樣,軟軟綿綿的,像個孩子。
“紀延。”
她多想看看他的臉,分別三月有沒有變化。
可她卻將腦袋壓得很低,抬頭的勇氣也沒有。
“為什麽?”紀延加重語調,手臂再次收緊,下巴抵在她頭頂,墨色的眼裏透著痛苦與不甘。
沐靈凜被箍得有些難受。她抬手撐開身體之間的距離,彎下腰撿起掉在腳邊的文件,雲淡風輕道:“沒有為什麽,我有我的自由。”
說完,她站起身,平視著前方,那是他襯衣的第三顆紐扣的位置,“紀先生,你也知道我們沒血緣關係,紀家損失太大,把我告上法庭怎麽辦?我又不傻,等著法院傳票,去坐半輩子的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