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0章 褻瀆

  風很大。


  吹的臉疼。


  尤其是蠻荒的風。


  無遮無擋。


  重陽想順著蔓藤爬到牆上去,看外頭的場景。


  不過爬到一半,就被人給抓下來了。


  重煙扯掉了蔓藤,看著自己這個堂妹從蔓藤上滾下來。


  “哎喲!”


  重陽掉下來的時候其實翻了個身,沒有摔著。


  可是還是誇張的喊了一句。


  “別搗亂,去後頭玩,這裏危險。”重煙黑著臉道。


  他不明白,重家人各個都很嚴肅,怎麽會出了這樣一個奇葩的堂妹。


  臉雖然方方的,人卻圓滑活潑的不行。


  跟師妹有些像,但是又有不同。


  師妹自是不同的。


  他沒有多想,眼下,什麽都不敢想。


  把重陽抓回來,丟回去。


  荊國的生活,讓這個常年住皇宮裏的柔弱國師,如今也能提起一個小姑娘了。


  似乎健壯了不少。


  神色也比過去和諧。


  整個人比過去平實,接地氣許多。


  老國師如今已經在山上,成了白發蒼蒼的老翁。


  看書能看睡著。


  配藥能配睡著。


  唯獨看人的時候,總是醒著。


  前皇後也依舊在山上,越發徹底的不記得前事,把重陽當成自己的閨女了,大概是重陽臉方,和木板很像,但是日子過的很緩慢。


  前皇後做事極好,做每件事都很服人心。


  如今洛妃也回來了,還有鹿五的妻子瞿柒,白骨山上熱鬧許多。


  曾經那朝堂上顯赫一時的王大人,如今管理經營著整個蠻荒,還像過去的山寨頭子。


  蠻荒平穩的度過去歲的冰寒饑荒。


  如今麵對大軍壓境,也很從容。


  不過戰爭,總是殘酷的。


  蠻荒全民皆兵,守著那城牆。


  廝殺從日出到日落。


  城牆腳下,鮮血凝固的發黑了。


  到了夜間,大皇子暫停攻城,駐紮了下來。


  而蠻荒人也要休息。


  等到蠻荒這邊人看到敵人那邊,居然把抓到的活人,支起大鍋,開始煮的時候,所有人都雙目刺紅。


  這些人不是人。


  吃人的已經是野獸了。


  可是他們的火器先進。


  蠻荒這邊損傷慘重。


  這是第一夜。


  天空的月亮異常的清晰。


  是一道月牙。


  整個天空都是一片黑,那一道月牙尤其明亮。


  休戰,所有人都看著天空。


  朝虎貝隻覺得自己的手的虎口疼的在抖。


  她今天也上戰場了,衝上了第一線。


  險些被炸死。


  她不記得自己揮出了多少槍,隻是坐著的時候,手還不自覺的有些抖。


  她沒有說話,也沒有急著回去看孩子,仔仔細細的給自己包紮好。


  才起身回去。


  她收斂了滿心的殺意。


  她活下來了,實際她不想活,她想殺人,殺很多很多的人,為春哥報仇。


  她就想在自己死的時候,多殺一點人,至少劃算一些。


  所有蠻荒人隻有往前衝,沒有後退的。


  第一戰,就死了很多人。


  在這樣的夜晚,沒有篝火的葬禮,隻有沉默。


  ……


  對麵,大皇子實際也很暴怒。


  他沒有想到,自己滅一個國家都很輕易。


  可是到這裏,才一座城居然沒有攻打下來,已經耗了一天了。


  這座城似乎異常的堅固。


  連城牆都沒有打垮。


  這麽矮的城牆,按他的計劃應該直接衝進去衝開的。


  卻沒有想到,這一個小小的城市,城牆外頭居然還有深深的壕溝陷阱。


  他也損失慘重。


  氣的肝疼,變本加厲的讓那些奴隸表演煮人的場景。


  他知道這樣做,很刺激人。


  可是這樣做最爽快。


  夜晚有點寒冷,大皇子的帳篷自然不會冷。


  暖榻暖殿,還有炭火,很是溫暖。


  他甚至還洗了個澡。


  就是奴隸從很遠的地方提水過來,給他燒了,送進來。


  於這些皇子貴族來說,他們很注重享受,即使累死奴隸也是要享受的。


  洗了一個澡,大皇子覺得舒適許多,再躺下,全身都覺得舒展開了。


  他躺著,看著帳篷頂,還是忍不住咒罵了一句,這裏的條件太艱苦了。


  忽然,他覺得手心有點疼。


  之前有些癢,他以為快好了。


  可是這一刻居然莫名覺得有點疼。


  他伸出了手掌,掀開了那包紮的地方,看到裏麵居然爛了,甚至可以看到黑濃化水一般,露出了骨頭。


  他皇子驚呆了,他忽然間一聲喊叫。


  隨行的大夫被人提著過來。


  看到了大皇子的手心,也愣住了。


  大皇子的手心最早就是很小一個傷口,隻是開鐵罐蓋子的時候劃傷了,當時旁邊一個奴隸,傷的嚴重多了。


  可是那奴隸還在幹活,一點事都沒有。


  大皇子的手心居然爛的那樣深,直接看見骨頭了。


  這兩日也沒有見大皇子有特別難受的感覺。


  “這是什麽病?”大皇子壓抑著怒氣問道。


  他不敢看自己的手,看一眼就嚇一跳。


  居然能看到自己的手骨,可是他居然一直沒有感覺。


  隨行大夫吱吱唔唔也實在不知道是什麽病。


  隻得讓大皇子把那日一塊碰過那罐子的奴隸喊來。


  又過了一會,隨從空手回來了。


  “死了。”


  那個普通平常的奴隸,死在了戰場上,這是最自然的結果。


  可是大皇子聽到這話,更加暴怒了,用手用力一拍桌子,結果疼的他跟斷掉一樣。


  瞬間額頭上的汗水就滴下來了。


  天空的月牙還在。


  大皇子讓人把那天一同在去了那山頂敲金塔的奴隸帶進來。


  有幾個死了,剩下的活著。


  這些奴隸驚恐的過來之後,看到大皇子的手。


  有一個奴隸當場就發瘋了一樣的叫起來:“是神靈,神靈降罪了。”


  他癲狂的吼叫。


  大皇子聽的心煩意亂,拿出一把刀,對著他身上一捅,刀穿過了奴隸的身體。


  那奴隸低頭看著自己身上的刀,忽然哈哈大笑起來。


  “神靈降罪了!”


  大皇子拿著刀又攪了幾下,這個奴隸才徹底死透。


  其他奴隸戰戰兢兢的跪在角落,不敢說話。


  同伴被殺死也是常見的場景,他們是奴隸,總是會被打死,那是他們的宿命,因為他們的先祖,褻瀆了神靈。


  可是現在,大皇子也褻瀆了神靈,一定是的。


  大皇子手上拿著刀。


  習慣的是用那隻右手。


  忽然一支手指吧嗒一聲斷落。


  他拿大刀的手,就那樣,像熟透的瓜一樣掉落了下來。


  大皇子大叫一聲,暈了過去……


  天空,月依舊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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