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關雲飛如果真的想把季主任弄到集團來幹紀委書記,那麽他的目的是顯而易見的,他是要逐步對孫東凱看起來似乎正一天天牢固的權力結構進行滲透,在孫東凱的眼皮子下麵設置一道防火牆,甚至,他是想以此來加強秋桐的力量,借助秋桐和季主任這兩個正義的力量來加大對孫東凱製衡的力度。
因為在目前看來,立刻往集團安插總裁和總編輯兩個正縣級的職位似乎還不現實,那麽,僅憑秋桐這個非黨委成員的集團內部糧票來製衡孫東凱,似乎顯得力量有些薄弱,一旦將季主任安排進來,在集團黨委內部無疑會加大會孫東凱的牽製,在集團內部也會對忠於孫東凱的那些中層力量增加約束力,讓他們不敢肆意妄為。
同時,這個季主任和關雲飛從來就沒有什麽密切的來往,不是關雲飛的人,關雲飛完全利用集團現任紀委書記即將退下來的機會可以打著公事公辦的名義給市委書記光明正大提建議,在常委會會上公開提建議。
安排一個副縣級的人選,而且還是新老交替,對市委書記來說是小事一樁順水推舟。而且,市紀委是副地級級別,紀委內部的各個部室本來就是副縣級,季主任也不等於是提拔,是平調。這樣操作,基本是不會有什麽障礙的。
因為看不出季主任和關雲飛有什麽關係,雷正也是不好反對的。孫東凱更是沒有資格去抗拒,按照他的級別,他隻有接受的份。
當然,這對季主任來說是好事,當一個集團的黨委成員紀委書記當然比當一個部門的主任要好多了,雖然是平級調動,但平級之間,意義又不同。
而秋桐能通過我和關雲飛之間簡單的對話能預感到這些東西,說明她對官場的人事感覺是極其敏銳的,到底她是幹過多年人事工作的。
感覺得出,秋桐似乎對關雲飛想利用自己做事做人的風格和性格來製衡孫東凱的意圖也是有感覺的,隻是故作不知不在我麵前明說而已。
“當然,我隻不過是預感,預感,我們倆之間隨便說說而已,也不必完全當真!”秋桐說。
“我覺得你的感覺或許會很準確!”我說:“你分析的很有道理!你可真厲害,從幾句對話裏就能感覺到可能的人事安排。”
“嗬嗬。”秋桐笑起來:“不必拍我馬屁,就是你天天拍馬屁我也不會提拔你的,當然,我也沒權力提拔你。”
我笑起來:“我才沒功夫拍你馬屁。”
秋桐腦袋一歪:“那你有功夫拍誰的呢?”
我說:“誰都有可能,反正就沒有你!”
秋桐又笑起來,我也笑了。
看著秋桐純真的樣子,我不由心裏突然有幾分感動,一向沉穩舒雅的秋桐是極少在公眾麵前表現出如此活潑可愛的神態的,這是她不由自主內心真實情感的流露。
正在這時,秋桐的手機響了,秋桐看了看來電顯示,自言自語地說:“是夏季——”
我的心一沉,臉色接著就有些不大自在。
我不知道自己為何要不自在,我覺得自己沒有資格不自在。
可是,心不由己啊,我也不想這樣,不自覺就這樣了。
秋桐看了我一眼,然後就接聽夏季的電話:“夏董你好!”
我坐在那裏看秋桐接電話。
“哦。晚上你想請我吃飯。”秋桐邊接電話邊看了看我,眼珠子轉了轉,接著說:“哎——夏董,真不巧啊,我晚上約了易克還有海珠雲朵海峰以及海珠公司剛來的副總孔昆一起吃飯的,正打算給夏雨打電話呢。”
秋桐學會撒謊了,我心裏不由一樂。
秋桐衝我抿嘴一笑,然後繼續說:“嗬嗬。為什麽沒有打算約你啊,不是沒想到你,是因為你大老板事情忙,不敢打擾啊。既然你晚上沒事,那好啊,歡迎啊,那。要不,晚上我請客吧,你一起來參加,正好大家也好久沒有聚聚了。嗯。那好,下班後見,到時候讓夏雨告訴你吃飯的地點。”
放下電話,秋桐說:“哎——看來我今晚要請客了。正要本來就想約著大家一起坐坐的,那就幹脆今晚吧,就是我剛才說的那些人,去吃海鮮,到天天漁港。你通知下海珠海峰雲朵還有海珠剛來的副總孔昆,夏雨我來通知。”
我點點頭,然後看著秋桐:“哎——你學會撒謊了啊,我倒是第一次見!”
秋桐的臉一紅,低頭沉默片刻,接著抬頭說:“看你臉色那樣,我不撒謊行嗎?”
我的心一熱,卻又感到有些發苦。
又沉默了片刻,秋桐恢複了常態,說:“快到下班時間了,好了,去吧,通知大家晚上去吃海鮮,我做東!我難得請一次客,都要給麵子,不許請假。”
秋桐話音未落,辦公室的門突然被推開,李順大步走了進來,嘴裏打著哈哈:“剛到門口就聽到秋桐要請客吃海鮮,好啊,我也去,這個麵子我是一定要給你的,我正好沒事,我不用請假了!”
神出鬼沒的李順突然來了。
不但來了,而且還主動提出要一起去吃晚飯。
看到李順,我和秋桐都不由微微一怔,秋桐的臉接著就拉了下來。
李順似乎知道秋桐為什麽給自己臉色,說:“這會兒都快下班了,我來你辦公室有沒其他人看到,易克又不是外人,我來你這裏給你丟不了什麽臉的,你給我拉臉幹嘛?”
秋桐沒有說話,默默地看著李順。
李順又說:“就算別人看到我,又怎麽了?誰知道我是幹嘛的?我難道形象就那麽差,難道我臉上就貼著黑社會的標簽,難道我來你這裏就給你丟臉了?再怎麽說我也是有身份的人!起碼我配你,還綽綽有餘,你覺得委屈了還怎麽的?”
秋桐抿了抿嘴唇,低頭不語。
李順看著秋桐的表情,搖搖頭:“好了,少給我臉色看,我又沒來這裏搗鼓什麽動靜,我隻不過是順便來這裏看看,看看嶄新的總裁助理和總經理。再說,我這次回來,也不是專門開看你的,我是回來看小雪的。”
秋桐臉上帶著無奈的神色,說:“我沒給你臉色看,誰敢給你臉色看?”
李順嘿嘿笑了,接著說:“你們集團也真他媽的操蛋,你這都提拔成總裁助理了,怎麽還在這個簡陋辦公室,起碼得換個更高檔點的。這個辦公室可以騰出來給易總經理用啊。要不,我出錢給你們倆的辦公室來個大換血,都裝飾下,換套高檔的辦公家具?”
虧李順能想出來,我忙說:“別,別折騰這個。”
李順呲牙一笑:“怎麽?怕顯擺怕招搖?有什麽好怕的?在公家單位幹,顧慮就是多啊。好了,不說這個了。怎麽,剛進門的時候聽你們說晚上要一起出去吃飯,和誰吃的?我參加好不好?”
我說:“就是平時大家一起玩的那幫朋友。”
“哦。海珠海峰雲朵夏雨那一夥吧,好啊,都是熟人,那我申請參加:“李順來了勁頭:“這幫小家夥,我正好今晚利用吃飯的時間給他們上上課。”
秋桐抬頭看著李順。
李順看著秋桐:“怎麽樣,我參加沒什麽不合適的吧?”
“你想參加,那就參加,沒什麽合適不合適之說!”秋桐說。
我這時突然不想讓李順參加了,夏季晚上也要來,兩人見了麵,夏季心裏必定疙疙瘩瘩,李順說不定會繼續加大對夏季的猜疑。
我確信那天在三水集團的工地遇到老黎夏季夏雨的時候,談到秋桐的時候,夏季不易覺察的微妙表情變化很可能已經引起了一向喜歡疑神疑鬼的李順的一些疑慮。
如果今晚大家一起吃飯,夏季一旦被李順發現更多的破綻,再加上還有個講話一向不著天不著地的夏雨,那李順會加重對夏季和秋桐關係的猜想。
一旦李順要是認定夏季對自己的女人有什麽意圖,那依照李順的性格,他會立馬翻臉不認人的,即使是自己的合作夥伴也不會放在眼裏,說不定他就會立馬對夏季動手,那局勢那就難以收拾了。
不知為何,我不喜歡夏季追求秋桐,但卻也不想讓李順傷害夏季。
人的思想就是這麽矛盾,卻又往往能在矛盾中找到統一,雖然這統一有些酸澀。
同時,海珠海峰也都不喜歡李順,特別是海珠,對李順的情緒很高,很厭惡這個我的黑老大,要是李順參加晚宴,在飯局上再不著邊際說一些話,很大的可能會攪了這頓晚飯的和諧氣氛,海珠海峰中途退場也說不定。
想到這裏,我說:“還有,海珠公司剛來的副總孔昆今晚也一起吃飯!”
李順一聽,愣了,說:“什麽?這個,這個副總也參加?”
我點點頭。
李順怔怔地看著秋桐,喃喃地說:“她也參加?她為什麽也參加?”
秋桐有些奇怪地看著李順:“她參加怎麽了?我今晚請客,我邀請她參加的,這個人很不錯的,我和她關係挺好的,怎麽,你認識這個副總孔昆?”
李順一咧嘴:“聽說過,沒見過,沒見過。不熟,不熟。嗯……啊……這個,這個……今晚你們人比較多啊,比較多。我還是不湊熱鬧了。不湊了。”
李順臉上的神色有些尷尬和難堪。
秋桐皺皺眉頭,臉上露出越發奇怪的表情,說:“剛才一個勁兒要參加,怎麽這會兒突然又不去了?你怎麽回事?”
李順打個哈哈:“我怕見生人啊,哈哈,怕見生人,既然今晚還有我不熟的人去,那我就不去了,我還是回去陪小雪好了。我好久沒見小雪了,還真挺想她的。”
李順找了個借口。
秋桐看著李順,說了一句:“莫名其妙。我告訴你,今晚還有個你不認識的生人參加呢,我告訴你他是誰。”
秋桐似乎是要接著說出夏季來,她以為李順和夏季不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