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我這就過去!”秋桐說完,然後對我歉意一笑:“看來,要改時間談了,我去接待兄弟報社發行公司的客人,要帶他們去站上參觀。”
我點點頭:“好的——”
秋桐接著站起來,我也站起來,隨意繞到秋桐辦公桌那邊,趁秋桐走到衣服架子前取風衣穿風衣的空當,我走到紙簍前,迅速一彎腰,撿起那盤磁帶,裝進口袋,然後站起來兩手放在口袋裏若無其事地看著秋桐辦公桌後的書櫥。
“怎麽?喜歡看這裏麵的書?看吧,喜歡哪本,直接拿走就是。”秋桐穿好風衣,回身看到我,笑著說。
我笑了笑:“暫時沒看到什麽喜歡的。”
“嗬嗬。都是集團發的黨員教育讀本,估計你也不會感什麽興趣。”秋桐笑著。
我們一起出了辦公室。
我之所以想拿那盤磁帶,是因為秋桐剛才聽微型采訪機的神態讓我覺得有些異常,同時,也是因為曹騰剛從秋桐辦公室出來,還因為我記得在曹騰那裏曾經見過一個采訪機。
當然,曹騰那個采訪機的眼色和剛才在秋桐那裏見到的不一樣。當然,他們手裏有采訪機我絲毫不奇怪,新聞單位最不缺的就是這玩意兒,新聞部都是用新的,淘汰下來的行政部門隨意往外發。
中午的時候,我找到雲朵:“雲朵,你那裏還有沒有采訪機?”
“有啊,辦公室還有2個,不過都是舊的,都是新聞部淘汰的,我去行政科領了好幾個,公司每個老總都領了一個,部分部室的負責人也有領的,都不值錢,怎麽,你也想領一個?”雲朵看著我說。
我說:”嗯。”
雲朵接著就給了我一個,說:“哥,怎麽?你想學新聞采訪啊?”
我笑笑:“沒那興趣,玩玩而已。”
雲朵笑了。
我回到辦公室,此時正是午休時間,曹騰不在。
我關好辦公室的門,取出那盤磁帶,放進去,打開播放。
一聽到采訪機裏傳出來的聲音,我就呆住了——
“你這句話說對了,我也想把這句話送給你,你不就是因為那次受傷得到秋總的一點恩惠……”
這是我的聲音,這是秋桐被帶走那天我和曹騰在辦公室裏的對話。
沒想到曹騰竟然神不知鬼不覺把我和他的對話錄了下來,而且,還把磁帶送給了秋桐。
這麽說,這磁帶一定是曹騰剛剛借匯報工作之機送給秋桐的,他這麽做的目的,顯而易見,一來想博取秋桐的更深度信任,二來想離間我和秋桐的關係。
我現在聽到的,是我和曹騰談話的後半部分,那麽,我剛才進秋桐辦公室的時候,秋桐已經把前半部分都聽完了,前半部分我說的還厲害。
怪不得我剛才看到秋桐見到我進來的時候神色有些異常呢,原來是因為這個。
我關死采訪機,將磁帶收起來,然後點著一支煙,慢慢琢磨起來。
下午上班,秋桐叫我過去,她的客人招待完了,要繼續和我談上午沒談完的工作。
我過去,坐在秋桐對麵。
“來,易經理,我們接著上午的談。”秋桐給我沏了一杯茶,放在我麵前,看著我笑著說。
我說:“秋桐,在我和你談工作之前,我想先和你談一件事情。”
我說著摸出那盤磁帶,放在秋桐麵前:“對不起,我上午從你辦公室趁你不注意把你扔到紙簍裏的磁帶拿走了。”
秋桐看到磁帶,微微一愣,怔怔地看著我。
接著,秋桐就笑起來:“你這家夥,神偷啊,我竟然一點都沒發覺!”
我沒笑,看著秋桐:“嚴肅點,不準笑!”
秋桐不笑了,但是還是忍不住想笑的樣子。
我說:“這磁帶我已經聽了,你也聽了,是不是?”
秋桐點點頭:“是的,我聽了,不過沒聽全。”
“我知道你沒聽全。”我說:“你實在不該仍,該聽完全部的。”
秋桐看著我:“為什麽?我不想聽了。”
“那麽,你相信這裏麵的談話內容嗎?”
“我不相信這裏麵的話是你講的,這磁帶一定是偽造的。”
“錯,這裏麵的談話都是真的,的確是我講的。”
秋桐看著我,神色變得嚴肅起來。
看著秋桐嚴肅的神色,不知怎麽,我的心裏有些緊張,垂下眼皮。
“易克,你看著我的眼睛!”秋桐輕聲說。
我抬頭看著秋桐明亮清澈的眼睛。
“即使這裏麵的話是你講的,我也不會相信這是你的本意。”秋桐鄭重地看著我一字一頓地說:“易克,我隻相信我的眼睛,隻相信我自己的內心判斷。我相信,這裏麵的話,你一定是在特殊場合下說的,你這麽講,當時一定是有你自己的考慮,雖然我不知道你的考慮是什麽,但是,我對你的信任是沒有絲毫動搖的,我永遠相信,你是我永遠的最好的最值得信賴的朋友。不然,我不會把這盤磁帶扔進垃圾筒裏。”
說著,秋桐又拿起那盤磁帶,扔進了紙簍裏。
聽了秋桐的話,我的心裏一陣莫大的寬慰,不由地笑了。
秋桐卻沒有笑,歎息了一聲:“我不明白,曹騰為什麽要這樣做。這樣做,到底對他有什麽好處。或許,我該回頭找他談談。”
“不要找他談話。”
“為什麽?”秋桐說:“我最討厭的就是內訌,就是內部互相傾軋。”
“既然你已經知道了磁帶裏的對話內容,那麽,你就該知道為什麽不要找曹騰談話!”我說:“有時候,有些事,自己心裏明白就好,談開了,未必是好事。”
秋桐皺皺眉頭:“我還是沒想明白。”
秋桐不明白是正常的,她哪裏知道這其中這背後發生的事情。
我堅持不要秋桐找曹騰談話,卻也說不出更多的理由,秋桐最後聽從了我的意見,說:“本來,我是不想讓你知道這磁帶的事情的,我不想讓你有什麽精神負擔和壓力,不想讓你想多了,沒想到你這個鬼機靈竟然知道了,既然你知道了,我想我也就不用多說了,該說的我都說了,總之,不管別人對我說關於你的什麽,我對你的信任都是不可動搖的,你自己心裏有數就行!我如此想,願意隻有一個,那就是我對你的了解!”
我說:“你沒想多,我很高興,我是不會想多的,不過,我其實也知道,你必定不會想多的。”
“為什麽捏?”秋桐腦袋一歪看著我。
“同樣因為我對你的了解!”我說。
說完,我笑了起來,秋桐也笑了,我們的笑都很輕鬆,帶著幾分理解,帶著幾分欣慰,還帶著幾分默契。
“易克,我不希望你因為這事和曹騰之間有什麽矛盾糾葛。”秋桐說。
“沒問題,我和他是親兄弟,絕對沒什麽矛盾的,我這人你還不知道,我從來不記仇,肚子裏能撐船呢。”
“王婆賣瓜,自賣自誇!”秋桐又忍不住笑起來。
我看著秋桐稍微有些恢複正常的臉色,輕聲說:“昨晚休息地還不錯吧,這兩天,你受委屈了。你進去後,我和雲朵都十分擔心,雲朵都嚇壞了。你回來後,雲朵又激動地哭了。”
秋桐聽我說到這裏,眼圈突然一紅,接著低下頭去。
我們都沉默了。
半晌,秋桐抬起頭,神色恢複了,衝我莞爾一笑:“謝謝你,謝謝你們。”
我說:“你是被人陷害的,有人在背後刻意想陷害你,你想不想知道是誰?隻要你想知道我,我就能查出來。”
秋桐搖搖頭:“我不想知道。即使查不出來又怎麽樣?去報仇?去血拚?鬥來鬥去累不累?有意思嗎?冤冤相報何時了。還是不要查了,我也不想知道,也不想和人鬥,做這種事的人,最終會覺得自己沒趣無聊的,不理便是。再說,這事我不想把你牽扯進去,因為李順的事情,你已經被拖地夠深了,我心裏想起來就覺得很內疚。”
我說:“你不要內疚,我和李老板之間的事情,也不能把責任都推到李老板身上,我自己也有原因,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無法回頭了,隻能一步步往前走,走一步看一步了。”
秋桐深深地歎息一聲,默然無語。
過了一會兒,我們收回情緒,開始談工作。
我們一直談論到下班的時候,才意猶未盡地結束了談話,彼此都覺得思路明晰多了。
討論出真知,看來這句話不假。
臨走的時候,秋桐隨意拿起今天的晚報看了下,說:“哎——看,這個一版報花位置的廣告登了好久了,還在做啊,看來,那個不留名救人的好人還沒找到。”
我知道秋桐說的是那個重金尋人的關於黎嘉誠的廣告,笑了下:“哎——提供線索就要一萬元的酬金,這家人看來是錢多的沒地方花了。”
秋桐說:“這家人看來是要想報恩啊,看來是想滴水之恩,湧泉相報哦。隻是這做好事的,似乎並不是施恩圖報之人。”
我說:“看來應該是,施恩圖報,我不讚賞,也不看好,這似乎違背了做好事的本意。這樣的人,最沒有意思。”
我一副說者無心的樣子,其實是有心。
秋桐看了看我,似乎是說這無意,聽者有心,似乎是我的話讓她有所聯想,表情微微有些不自然,接著說:“好了,不說了,走吧,我回家給小雪做飯去。”
我也不再說話,離去。
下班回到宿舍,剛打開門,聞到一股菜香,廚房裏飄過來的。
海珠回來了,正在廚房裏忙著做菜。
我走過去,海珠見到我,放下手裏的東西就撲上來,抱住我興高采烈地親吻著:“哥,我回來了,想死你了,抱緊我。”
我抱著海珠的身體,心裏感到一陣陣溫暖和溫馨。
小別勝新婚,我體會到了這句話。
我們在廚房裏做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