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寧妃
天知道,昨晚在她身邊,是他睡得最安穩的一晚,腦子裏充斥的不再是朝堂上的爾虞我詐,也不是少年時受到的欺辱,一夜無夢,多少年,沒有這樣輕鬆過了。
不知為何,盈芷溪心頭竟軟了一片,一定是自己魔怔了!
慕容辰也懶得再討好她,空著的手把住她的腰,輕輕使力就將她打橫抱了起來。
“喂!放我下來!”盈芷溪在他懷中掙紮著,誰知這男人巋然不動。
盈芷溪剛躺倒在床上,慕容辰的身子就壓了上來,盈芷溪呼吸一滯!
“睡覺。”慕容辰冷冷扔下兩個字,倒是沒有再動作,側身攬著她的腰就合眸睡去。盈芷溪這才深深呼出一口氣。
慕容辰是睡著了,但是盈芷溪卻是一夜無眠。嫁到寧國,雖說慕容辰不會再對梁國動手,但是梁國還是處在一個及其被動的位置,本質並沒有發生改變,而且寧國的皇宮必定也是危機重重,之前她嫁到炎國之前,是和拓拔弘約法三章過的,隻做個名義夫妻,所以他的後宮的事她完全不需要放在心上,可是嫁到寧國就不同了……
還有一個更嚴重的問題,她不能讓人發現自己曾經是“梁王”,一個不慎,可能就要搭上整個梁國了。
如此一番思慮,第二天醒來的盈芷溪臉色並不太好。
為她梳妝的喜娘還是上次她出嫁去炎國時給她上妝的那位。說來也尷尬,前兩天還說著“祝公主和炎皇舉案齊眉白頭偕老”,這才過了多久,就要改口了,都說世事無常,她這會兒算是見識到了。
寧國迎親的隊伍一大早就到了,那陣勢,比當時炎國迎親的陣仗有過之而無不及!作為聘禮,慕容辰甚至闊氣地將兩座城池贈給梁國。
百姓們見寧國竟如此闊綽,都在小聲議論公主真是命好。
正式的婚禮還得等到了寧國再舉行,寧國不愧是三國之中的大國,這路程比從梁國到炎國要遠許多。
經過數日的趕路,盈芷溪終於到達寧國都城,都城大街上熱鬧得如同沸水一般,自慕容辰繼任以來,還沒有像今天這麽熱鬧過。慕容辰在今天宣告迎娶梁國公主,並在這一天大赦天下。
寧國皇宮的曆史悠久,整個宮殿氣派中還帶著一種道不明的古老韻味,這天的宮裏張燈結彩,到處是大紅色的裝飾。
盈芷溪還沒來得及坐下休息,就被人帶去準備冊封大典。
盈芷溪身上穿著的大紅喜服也比在炎國穿的那次精致許多,一旁一眾宮女正忙碌著為她梳妝。
“娘娘,今日是大喜日子,您該笑一笑的。”一位老嬤嬤邊為盈芷溪梳發,邊說道。
盈芷溪方回過神來,露出個僵硬的微笑。
“娘娘別看我們陛下看著冰冷如霜,其實他沒那麽壞。奴婢以前是他的奶娘,從小看著他長大,他以前受過很多苦,現在他把奴婢留在您身邊伺候,看得出是真的在乎您的。”
老嬤嬤自顧自地說著,一番話誠誠懇懇,唯恐盈芷溪日後負了他似的。
盈芷溪微微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鏡中的人,朱唇皓齒,柳眉杏眸,美豔至極。但偏偏盈芷溪內心毫無波動,這不過是一場交易的婚姻。
她大概這輩子都體會不到,女子嫁給心愛之人時的緊張與期待了。
蓋頭下,看不清路,耳邊的敲鑼打鼓聲有些嘈雜。老嬤嬤扶著她的手,走了好長一段路。習武之人耳力好,她能聽到身後的宮女的小聲談論。
“這個公主是什麽來頭啊,普通妃子最多也就得個冊封聖旨,哪能有這婚禮的排場?”
“梁國的長公主,梁王唯一的姐姐,身份可尊貴了!今天的禮樂、彩禮所有排場都用的半後之禮,我還沒見過誰有這份殊榮呢!”
“梁國公主?可我怎麽聽說之前她是要嫁給炎王的?”
“噓!別說了,小心掉腦袋!”
是啊,隻是封個妃子而已,做這般排場是要給誰看?慕容辰,我真是看不懂你啊。
終於走到了乾清宮,慕容辰就站在宮殿最高處,他們之間隻隔著一道道階梯。
“宣旨。”慕容辰冷冷的聲音傳來。
然後就是太監尖細的聲音,先是說了一堆誇讚盈芷溪的溢美之詞,然後就是宣布她的封號——寧妃。連住所都安排在離長信殿最近的永寧宮。
寧妃,“寧”可是國號!別說盈芷溪了,台下的臣子都不淡定了,瞬間炸開了鍋,七嘴八舌地議論著。盈芷溪耳邊又變得嘈雜起來。
慕容辰冷冷掃過台下,那些大臣們看到他的臉色,頓時噤了聲。寧皇心狠手辣的傳言並不是虛來的,剛上位就罷黜了不少反對他的臣子,有的流放,有的直接關入大牢。以至於現在,臣子們更是不敢說話了。
盈芷溪跪下接旨,交給了一邊的嬤嬤,準備走上台階。
誰知道她剛邁出第一步,就看到蓋頭下,一雙手遞到她麵前,那雙骨節分明的手,她太熟悉了。盈芷溪心中莫名一陣悸動,鬼使神差地將自己的手搭了上去。
慕容辰握的很緊,生怕她不見了。一步一步走上台階,這雙手,曾冷酷無情,也可翻雲覆雨,此時卻溫暖得醉人。
慕容辰偏頭,她的臉被蓋頭遮住,看不見她的表情。但是,不管你接不接受,盈芷溪,這半後之禮,這寧妃的封號,全部都是你應得的,如果沒有當年的相助,我可能連命都沒了,更不可能坐上今天的位置,不管你當時的目的是什麽,這份恩情我都會銘記。
十幾級的台階,盈芷溪竟覺得像是走了一輩子那麽漫長。
司禮念過一段冗長的祝文後,盈芷溪和慕容辰拜過天地。宣告禮成。
永寧宮內,盈芷溪端坐在大紅喜床上。
頭上的鳳冠壓得她脖頸酸痛,偏偏嬤嬤還不讓摘下。蓋頭下的小臉皺著,她現在隻覺得又困又累,兩次出嫁,兩次的體驗都十分不好!
無心應酬大臣們的慕容辰隻是隨意喝了幾杯酒就來到了永寧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