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水痘風波

  男人的多情其實無所謂年齡段。他們獨特的生理結構決定著他們的心之所向。倒也不是他們故意所為,所謂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每個人都有追求美麗的權力。況且哪個男人不喜歡漂亮的女孩子呢。可就算一切是人之常情,凡事還點要講個先來後到和有始有終。就如你想要知道一個物體的加速度,你必須先了解他的質量。當然生命裏也無力抵抗如重力加速度一般隻要高度一樣就沒有質量多大事了狀況。如若你何其不幸碰巧遇上,那麽也不必費力去聲討愛情的起點既然一樣,為何選她不選我的問題。不珍惜你的人給不了外合力,加速度若是成不了一個矢量,那麽你們間也就看不到未來。


  唐瑤足足挨了七天肌肉注射,青黴素帶來的肌肉酸疼感好似久久都沒有散去。隻要用手輕輕觸碰,沉睡在肌膚表層的酸性細胞隨即清醒,擾的唐瑤頭皮發麻,不能自已。唐瑤自小便體弱,是典型的林妹妹類型。不過唐瑤自製力堅定,加上意誌力也堅強,所以一路磕磕碰碰抱著藥罐子人生的軌跡也還算長的勻稱。


  慕思思在唐瑤休養後的第二天便來了。唐瑤將慕思思堵在房門口,“我這還是高峰時期,你怎麽就這麽不顧下自己,再染上又要回家躺一個星期了。”


  慕思思在門外大叫,“你讀書讀傻了。生過水痘的人一生對水痘免疫。免疫了,知不知道。”


  “不知道,反正你不能進來。”


  “我已經好了,我是來送作業的,東西放在門口,你愛拿不拿。”說完,唐瑤聽到啪一聲東西落地的聲音,然後是一陣雜亂的氣急敗壞的腳步聲由近至遠傳開去。


  唐瑤又等了一會才開門將作業本拿回,房門還沒關上就聽陽台那兒傳來慕思思的一陣怒吼,“本小姐明天還會來的,你這個無知的優等生。”


  唐瑤家是沿街二樓,陽台正對著的是個小零食批發市場,經常有附近生產隊的小賣部阿婆阿公們騎了個三輪車出來采購,不同生產隊的老相識偶爾在市場門口遇見,還會停下來聊好一會家常。如今慕思思毫無形象的失態於喧嘩的公共場所著實讓唐瑤有些吃驚。看來明日無論如何都點把門兒開著迎接我們的慕女王,否則她還會在沿街路段演上一出更加驚心動魄的橋段。


  命運的運行軌跡始終無法客觀的用數據分析,宇宙的奧秘,星係的疊加永遠留給空虛的高材生們。就如此刻躺在床上強忍著滿身的瘙癢,低燒依然此起彼伏的耗著周身精神的唐瑤。之後的兩天慕思思真的是每日必來,唐瑤也因此知道了許多八卦消息。諸如隔壁四班隻有八個人上課,其他全部覆沒。五班六班因為與我們不在同一個樓層,損傷略小,但出勤率也隻有一半。慕思思坐在那兒洋洋灑灑的總結了全年級六個班的整體情況之後,繼續模仿起了政教主任焦急的模樣。


  政教主任是我們這兒的本地人,中年人,身子骨精瘦精瘦,還有些禿發,說著一口本地普通話。好在當時我們那兒相對還不夠開放,學校招收的基本都是本地的孩子,我們對於老師們的口音完全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妥。現在想來,政教主任滿口正義凜然的說教竟是出自本地話,還是挺有地方特色的。


  “你沒見著,政教主任跟在校醫後麵的歎氣樣,完全沒了往日的威風。看的心裏倍爽倍爽的。你呀,安心躺在家,反正以你的腦袋缺一星期課根本無所謂。讓政教主任多歎幾天氣,最好歎到頭發掉光。”穆思思一邊興奮的說著,一邊撓著頭發學著政教主任的口氣說著,“奈哪能辦,奈哪能辦?”


  “你怎麽可以如此惡毒。”唐瑤笑著對慕思思說。


  “我惡毒?我這是路見不平,為民除害。英雄主義你懂不懂。你說這學校設這樣一個位置幹什麽?專門與我們作對。事事立規矩,都快把我們一個個熬成方糖了。”


  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從前不懂,對之厭惡至極的我們,當切身實地的為人母,麵對似從五指山放回來的小猴孫孩子,這規矩兩字就是那如來的五指山了。孩子隻有守了規矩,才能在正道上發光發熱。哪個女人都不希望自己成為反麵人物的母親,教育如若不親力親為,那你就等著別人來管你的孩子吧。


  “對了,今日武漢城一臉壞樣的跑過來問我你家住哪?我沒告訴他。”慕思思突然換了話鋒。隨後有賊嘻嘻的湊過身子,“你和他沒什麽吧。你可是喜歡常劍的呀。”


  “大小姐,你的想象力能不能不要這麽豐富。”我將頭歪到一邊,表示很是無語。


  “我沒睬他,後來見我不告訴他,他讓我給你帶話。你要不要聽。”慕思思問到。


  “我能選擇不聽麽?”


  “你不可以這樣,唐瑤,我告訴你。你雖然有了常劍,但你也不能從此拒絕任何異性呀。”


  “停停,你說。請說。”我知道我是怎麽也堵不住我們家八卦大神的嘴的。


  “他說你輸了,回頭要願賭服輸,你們賭什麽了?”


  唐瑤發熱的腦袋轉悠了一周圈,她猶記得那日豔陽下她與武漢城隻說好比一場,並沒有說賭注。莫不是武漢城自己發燒做夢誤以為真了。唐瑤心想自己點趕緊好起來,否則自己不在,沒個對峙的,他一人獨大,不曉得還要自有發揮到什麽地步了。


  “我們班果真是厲害的,你不知道,程曉那小子居然水痘直接發展成肺炎了。都住進醫院了。這周日班委組織去看望同學,我帶你這個文藝委員出席活動啦。”


  “你去,這種事情你最是喜歡。我的八卦女王。”


  “女王這個稱呼甚好。以後都這麽叫啊。”慕思思一副眾卿家平身的姿態,唐瑤忍不住做起身子拍了一記慕思思,“何方妖孽,竟敢光天化日害人,趕緊離去,方留你一條小命。”


  “你燒壞腦袋了,阿姨,你快來看看。”慕思思一邊喊,一邊跑,跑出房門在樓梯口大喊一聲,“我先回去了。”


  慕思思每次都如此,來去非弄的雞飛狗跳人盡皆知不可。


  唐瑤的性子清冷,學生時代能有這樣一個說風就是雨的朋友著實是幸運的。但有些時候,樂極生悲,無來由的傷痛便也這麽發生了。


  自慕思思他們一眾班委探望完程曉之後的第二個星期一,唐瑤才複學。水痘病情整整耗了唐瑤兩個星期。其實第一個星期水痘已經緩解很多,但因為持續低燒,唐媽媽為了以防交叉感染上其他病菌,命令其在家休養到一切全愈方能出門。唐瑤倒是無所謂,這可把武漢城給活生生急出了內傷來。


  “武漢城,你今天嘴巴被你媽縫起來了?”唐瑤在後麵喊著武漢城。


  武漢城哼了一聲,幹脆捂住耳朵,趴在桌麵上不動了。


  唐瑤很是不理解前排這位男子的反應。她戳戳武漢城的後背,“男子漢大丈夫,有事說事,別一副深閨怨婦的樣子。”


  武漢城扭扭身子靠前趴過去並不準備理睬唐瑤,唐瑤鍥而不舍繼續猛戳,“我哪兒錯了你說,我改行不?”


  武漢城突然轉過身,怒目,來了一句,“你這個騙子,”後又轉身回去繼續趴著。


  “我不記得我什麽時候騙過你。”


  武漢城又回身,“你我說好比一比誰先痊愈,我第二天就好了,硬是在家裝了兩天病,周二才複學。你倒好,整整休了兩周。”


  唐瑤突然眼前晃出一隻胖兔子,因為跑的太快一頭撞在樹幹上摔了個四腳朝天,樣子別提有多滑稽了。請別問為何此時唐瑤會想到這一出,事情就是這麽進展的,然後唐瑤一拍桌子,仰天長笑起來。


  “有什麽好笑。”


  唐瑤在笑聲中聽到武漢城憤恨又委屈的聲響,覺得再笑下去估計武漢城這個學期都不會跟她講話了,於是她立馬收手,停下來鄭重其事的對一臉小媳婦表情的武漢城講到,“我一早便與你說過男孩子的底子比女孩子好,這次比試你贏定了。”


  武漢城臉更綠了,唐瑤感覺他的頭頂都泛著綠煙嫋嫋而升。


  “莫動氣,既然這次你贏了,願賭服輸,兩節課後我請你吃茶葉蛋,如何?”


  “兩個。”武漢城咬牙切齒的從牙齒縫裏憋出這兩個字。


  “沒有問題,再加跟香腸,正好湊個100,預祝你這次單元測滿分通過。這樣可滿意了?”


  “待本大爺吃完了再說。”


  “好說好說,隻要大爺滿意。”


  學生時代的美好就在於所有人的肚腸都是直來直去的。是非對錯分明可見。你還能犯錯,可以錯了再錯。不必擔心被舍棄,也不用操心未來。至多是被授課老師訓一次,回來訂正完也就皆大歡喜了。同學之間偶爾有個摩擦最多就是嘴上說我與你一刀兩斷,氣勢上壓過一頭氣出了也就算了。回頭來了零嘴請杯可樂馬上相談甚歡。生活簡單的如片璀璨星空,燦爛又帶些小神秘的存在著,但卻能一目了然。隻可惜,時光不能倒流,失去的再也回不來了。


  “唐瑤,你還吃什麽茶葉蛋。”慕思思急匆匆的跑過來拖著唐瑤就往女廁所走。武漢城一口雞蛋嚼在嘴裏還沒下咽,想出聲製止又喊不出來,隻能跟在兩個女生後麵,邊走邊捶胸。直到發現目的地不對頭,自己居然站在女廁所門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時,雞蛋才全部咽進肚子裏。頓時一股惱羞成怒的勁兒便湧了上來,武漢城跺著腳的在女廁所門口大喊,“慕思思,你搞什麽?”


  兩節課後的大休息,不同於課間的短短十分鍾,這次足足有二十分鍾,廁所裏往來的女生比較多。武漢城一個男生堵女廁所門口,不僅違和感超強,而且女生們的尖叫也讓武漢城不得不憤恨的迅速離開。


  “最近你和常劍怎麽樣?”慕思思一臉焦慮,又不敢大聲說,壓低了聲音輕聲的問。


  “我與他沒有什麽,你別每次都搞得我與他地下情似的。”唐瑤很不滿自己嘴裏還嚼著茶葉蛋被人拖進女廁所。


  “不要假正經。你甩情書的時候怎麽沒見你這麽矜持?”


  “who甩的是情書,人家那是解釋函。”


  “管你是什麽函,你就說常劍和別人好了,你在不在乎吧。”


  “什麽叫跟別人好了?”


  “現在在乎了?”


  “先說事。”


  “上上周日我們看完程曉,時間還早,一群人便去了遊戲廳。我們覺得咱一群人還挺帶勁的,上周日我們又組織了一趟遊湖。常劍和孟然遊戲廳的時候我並沒發現什麽異常,遊湖那次就有些曖昧過了頭了。這男男女女好幾個人,為何他們倆偏偏一起同乘,最後常劍還主動提出送她回家。你說這孫霜同孟然住一個小區,孫霜都沒發話,管他常劍什麽事。”慕思思越說越來勁,“你甩情書甩的這麽明顯,孟然明知常劍是你的,居然還這麽不識相。”


  唐瑤一時半會不知如何回應慕思思的一腔怒火。說實話,她自己也覺得被慕思思感染的有些憋屈的慌。自己雖說從未真正從內心承認過她與常劍是青春期的戀愛關係,但這個自己搶先一步看中的草突然被人摘了,任誰都不會好受,特別是情人節的氣息還在,一些不切實際的幻想和細心編織的美夢都還在醞釀,就被當頭撲來的一盆冷水涼透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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