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 行百裏者半九十
四皇子秦垚坐在最下首位置，直對著萬裏雲，這位很少見到的公爵大人帶給秦垚的壓力極大，遠超身旁不遠處的姬天。
如此場合實在不宜露出膽怯之色，所以秦垚借著飲酒給自己壯壯膽。
第五人坐在秦垚身旁，一臉微笑的模樣與平時的他多少有些不符，沒有人知道他是因為什麽高興。
也許他是因為被邀請出席這麽重要的儀式而高興，也許他是得知了朱臣的死訊而高興，也許他是想到了未來的事情而高興，總之他的表情實在是耐人尋味，這也是為什麽萬裏雲多次關注他的原因。
第五人的身後也有一個籠罩著鬥篷的神秘人，同樣的不言不語，沒有任何動作，讓人猜測不出身份，看來都是各自準備的殺手鐧。
戈止武孤身一人隱藏在陰暗的角落裏，他知道那些手眼通天的大人物們早已發現了他的存在。
這些人肯定想到戈止武會在場，因為朱臣的死訊早已在擎天聖城傳開，而殺人者的名字自然也不會例外，所以戈止武和第五人一樣，都是秦垚的支持者。
萬裏雲的目光每次經過戈止武的藏身之所時，都會不由自主地露出會心一笑。
在場之人中能阻擋他的隻有第五人、秦覆雨、還有戈止武這三人，至於秦鑫身後那兩個無限接近九階的修煉者，萬裏雲並沒有放在眼裏。
萬裏雲的計謀成功了，秦覆雨為了皇室顏麵不願提及的醜事他可不在乎。
秦鑫的惡行引起了西部軍隊部分基層軍人的仇恨，其他高層人員為了穩定各自的勢力，開始公然違背秦鑫的命令。
秦鑫失去了對西征派的絕對控製，不然不可能帶著兩隻螻蟻來出席這種事關身家性命的儀式。
就算秦鑫真的成為皇帝，那肯定是擎天帝國第一個要被軍隊判為賣國者的皇帝，所以秦鑫在這場權力遊戲中出局了。
現在的秦鑫完全是最後的垂死掙紮，因為他要是不能成為皇帝，他隻會死得更慘。
“各位既然都來了，那我就不拐彎抹角了，大家打開天窗說亮話。我想要什麽你們應該都清楚，帝國現在是什麽狀況，我想各位心裏更清楚。軍人隻會忠於皇帝，各位心裏都明白，我並不想與各位為難，隻是實在不明白各位究竟想得到什麽。隻要各位能夠放下不該有的想法，對帝國絕對忠誠，那我可以既往不咎，給於各位應有的權力。”
事已至此，秦覆雨依然想做一些挽回。
姬天與萬裏雲都是難得一遇的人才，他們之所以走到這一步都跟秦翻雲的久不攝政、亦不退位有關。
現在擎天帝國即將一統，如果他們能夠為擎天帝國真正效力，那秦覆雨一掃頹廢所需要的時間可以縮短很多。
“行百裏者半九十，就差這最後一步，怎麽能輕言放棄，在場諸人有幾個願意半途而廢。一旦放棄，那後果可是不敢想象，現在無非是困難多一點，也許堅持一下就挺過去了。何況這世上原本就有四大笑話，神族的不死，逍遙人的誓言，神棄者的忠誠，最後好像還有君王的許諾吧。抱歉，公爵大人，我可不是有意冒犯您的，這隻是民間傳言，不可信！不可信啊！像公爵大人這麽忠誠的國之棟梁，本就應該更進一步，我是為公爵大人您鳴不公啊！”
秦森隻是目光注視著姬天，絲毫沒有講話的意思，反倒是姬天端起酒杯輕抿一口，說出的話慢條斯理而又蘊含許多深意。
姬天絲毫沒有因為秦覆雨的威逼恐嚇而退縮，甚至反過來嘲諷秦覆雨不予追究的許諾就是笑話，最後還把萬裏雲也捎帶上了。
“姬族長，別忘了，您也是公爵，說出來的話怎麽可以砸自己的腳呢。我是外來人，隻相信手中的權力，其他的東西都是虛無縹緲的玩意，我可從來都不相信。帝國現在的局勢我也是被逼無奈，帝都和大殿下每年都向我要礦石，帝都的份額我勉強能湊夠，可大殿下的我怎麽給，我隻能要下兵權去掠奪靈族。打仗就需要糧食，大殿下還不給我糧草，說什麽要和榮耀帝國那群妖族演習，這才導致我和靈族的戰爭敗多勝少，我隻能自己想辦法啊。這能怪我嗎？全是大殿下厲兵秣馬逼迫我不得不嘔心瀝血為帝國操勞，那麽多的士兵戰死西部邊境，想想就覺得心如刀絞。為將者，對待士兵應含血吮瘡，否則根本不配為將。”
萬裏雲端起酒壺將秦焱的酒杯斟滿，然後心滿意足地看著秦焱沉浸在虛幻飄渺的世界裏。
萬裏雲可不會因為姬天的幾句話就生氣，到了他這個位置，沒有任何實質性的攻擊都是可以無視的。
他需要權力，那是真正可以保全自己的東西，除非秦覆雨能夠將北部兵權交給他，否則一切都沒有意義。
最後萬裏雲將一切原因全都拋給了秦鑫，現在西征派不足為慮，任他秦鑫怎麽辯解都不可能扭轉出賣擎天帝國利益，犧牲擎天帝國軍人的罪責。
這是皇室的責任，皇室難辭其咎，一旦擎天帝國軍人知曉真相，後果可不是秦覆雨可以平息的，它甚至可能動搖皇室根基。
“怎麽，兩位公爵大人這是要趕盡殺絕嗎？別忘了今天可是皇位傳承儀式。父皇不能攝政則應傳位於新皇，可這麽多年過去了，父皇才親自出來傳位。到底是當初想傳而傳不得？還是如今不想傳卻不得不傳呢？叔叔，您還是親自說說吧，不然我們三兄弟心裏都覺得迷惑不解呀。”
秦鑫此時最怕的就是東窗事發，身為皇室成員，秦覆雨絕不會允許這樣的事傳播出去，所以秦鑫最懼怕的是這兩個公爵。
他們明麵上支持秦森和秦焱繼承皇位，可實際上他們才不會在乎皇室的顏麵究竟掃不掃地，他們隻在乎各自的利益。
如果皇室失去擎天帝國軍人的信任能讓他們的利益最大化，那他們絕對會毫不猶豫地將這件事公諸於世。
秦鑫連忙將話題轉移到秦覆雨的傳位真實性上，隻要能保住自己的命，他根本就不會管誰勝誰敗，最好是三敗俱傷。
“大哥，你什麽意思？三兄弟？看來你從來都沒有把我當成兄弟。”
秦鑫的諸多話語秦垚覺得全是無稽之談，可這其中的三個字卻讓他倍感屈辱。
秦垚想到擎天聖城裏流傳的閑言碎語秦鑫竟然沒有任何懷疑，而且還認同這種荒謬絕倫的事情，他心中的憤怒可想而知。
“事實勝於雄辯，無德無能無才的你憑什麽繼承皇位？憑你是父皇最愛的兒子？父皇出事之後才有的你！你憑什麽證明你是父皇的兒子！父皇死的時候都沒有看你一眼！你憑什麽！一個野種！”
如果秦翻雲還活著，最疼愛的兒子肯定是秦鑫。
秦鑫還未成年的時候就被秦翻雲委以重任掌管西部地區，隻等鍛煉的成熟之後就會被召回擎天聖城輔佐秦翻雲。
可世間之事瞬息萬變，秦翻雲突然身負重傷，秦覆雨乘勢而上，被寄予厚望的秦鑫再也無法返回擎天聖城。
姬天與萬裏雲不可能輔佐一個心智成熟而且羽翼已豐的皇子，最終秦鑫隻能靠自己。
身單力孤而且近乎於喪父，無依無靠的秦鑫最終選擇與榮耀帝國合作來擴充他的勢力，可多年的嘔心瀝血最終化為泡影，他心中有太多的不甘，更多的卻是對秦覆雨和秦垚的憎恨。
這兩個人的存在侮辱了他的父親，詆毀了秦翻雲在他心中偉岸的形象。
秦鑫已經一無所有，所以隻要能讓這兩個人付出代價，他欣然接受命運的安排。
“對呀！對呀！大哥說得對！”
“說得好！皇位怎麽可以傳給這種身世不明的野種，他身上根本沒有秦家血脈，皇位不能傳給他，應該傳給真正流著秦家血脈的子孫。”
軟弱無能的秦森在姬天的觸碰下難得的說了一句話，隨後似乎是擔心眾人反駁，連忙低下頭去不敢觀看眾人的表情。
秦焱也在萬裏雲的授意下附和著秦鑫的話語，一番蕩人心魄的豪言壯語似乎讓他情緒非常激動，說完還不忘一口飲盡了酒杯中的靈魂之水，然後陶醉在自己稱王稱帝的美夢中。
“我不是野種！我是父皇的兒子！擎天帝國第四皇子！我的母親是擎天帝國的皇後！我一定會成為皇帝，殺光你們這些質疑者！”
沒有什麽能比被人質疑自己的出身更讓秦垚憤怒了，尤其是來自其他皇子的質疑。
從小到大他就生活在這種質疑聲中，無論他怎麽努力，終究還是改變不了人們的猜忌。
現在三位皇子同時指責他篡謀秦家帝位，這是秦垚的逆鱗，既然兄弟情義早已蕩然無存，那就幹脆再無情一點，秦垚心中有了必殺他們的決心。
“都給我閉嘴！秦鑫，你喝醉了。來人！把大皇子帶下去休息！”
看著四兄弟為了皇位當著自己的麵針鋒相對，秦覆雨心中說不出的悲涼。
曾經的他經曆過如此場合，隻是那時候的他心不在此，自然可以很快釋懷。。
隻是眼前這四個侄子貪婪的沒有底線，無能的沒有思想，墮落的沒有廉恥，天真的沒有自信，沒有一個能夠真正讓他放心。
可眼下形勢所迫，秦覆雨不能等到這些懷有狼子野心的權臣們打著皇子繼承正統的借口起兵造反，那時候擎天帝國將會徹底陷入內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