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鐵山下新茶市
對於錢辛度的態度，嚴推覺得倒是也算老實。
雖然他之前假冒了神使的話，可是這一回說是要回去落實一下，倒也是實話。
如果錢辛度此時張口就大包大攬的說，自己可以做主什麽的，，嚴推反而會不信的！
“那也好，我可以保證五日之內我們不會在向前進了。五日時間應該足夠明府回去弄清楚這事情了吧？”嚴推說道。
錢辛度緩緩點了點頭。
錢辛度馬不停蹄，又趕回了通義縣。
當他把和嚴推會麵的情況給呂刺史和俞長史說了後，呂刺史不由勃然大怒！
“什麽？四年前的夏稅？雖然那時候老夫還未到眉州，可也知道，那時候對撩人的夏秋兩稅，隻有正常的五成！難道說，就憑他張稚禾的一句話，那些僚人的夏秋兩稅好不容易才提到的八成，就一下子又要跌回五成了嘛？”呂刺史怒氣衝衝的說道。
俞長史在一旁也是不悅的道：“眉州的僚人稅賦，如今在使君的努力下，才好不容易提到了如今的八成！為什麽就憑著他宣德郎隨便的一個承諾，就一下子少了三成啊？錢縣令，你可知道，今歲的夏稅咱們眉州可絕對不能出岔子的！這關係到使君在朝中大臣和陛下眼中的形象！”
俞長史倒是對呂刺史忠心耿耿！或者說兩人現在是一條線上的螞蚱！
很可能提高僚人賦稅的主意也有他的份！
不管怎麽說，錢辛度如今麵對的，是兩個對他極度不滿的上官！
錢辛度很鬱悶！
他不是個庸官，他也有自己的想法和報負！
他現在就想解決他通義縣僚人這個長期以來的麻煩！
可是，他的想法隻是他的想法。他的上官卻是不像他這麽想！
人家更重視的，是自己的施政功績啊！
“使君，那此事給如何答複那嚴推呢？他可是代表著彭山諸僚洞啊！這要是處理不好，隻怕他們不會輕易回山，弄不好還會鬧出大亂子來！這次他們下山的人數可是不少！而且我看著都是精銳……”錢辛度忙說道。
呂刺史和俞長史對視一眼，兩人都停止了嘴裏的喝罵。
此時可不是發脾氣的時候，現在最重要的是要趕緊妥善處理好眉州僚人的這次下山亂子！
而且，六月本就是該收夏稅的時候了！
若是因為這次僚人下山弄的受了影響，那可不是小事情啊？
呂刺史和俞長史沉默半晌，然後對視了一眼。
“使君，不如再派人去找找那宣德郎吧！”俞長史再次說道。
呂刺史卻是冷哼一聲道：“哼！沒了他難道咱們自己就真的沒法子了嘛？錢縣令，你去跟那僚王談，就說老夫答應他們今年夏稅可以按照五成繳納！但秋稅和明年之後的必須按照正常的八成繳納！”
錢辛度聞言眉頭皺起！
“使君，如此條件，怕是那僚王不會答應啊！”錢辛度直接說道。
“不答應？那他們想要如何？”呂刺史再次不悅道。
“聽那嚴推的意思，是打算今後都隻按照五成繳納！”錢辛度咬牙說道。
他知道，自己說出這話，怕是呂刺史會發怒了！
果不其然，呂刺史冷哼一聲，怒聲道：“那些僚人也太貪婪了吧？竟然會提出這等的條件！”
旁邊俞長史見呂刺史發怒，正要開口附和，錢辛度卻搶先開口道：“使君，此時不是咱們和那些僚人斤斤計較的時候！如今是要安撫僚人，讓這場危機先平安度過！讓夏稅不受到影響！否則的話真的會很麻煩啊！”
俞長史聽了錢辛度的話，原本的話便咽回了肚子裏！
呂刺史和俞長史再次陷入了沉默。
在漫長的沉思之後，呂刺史看了俞長史一眼，說道：“這一回老夫便放過那些僚人一馬！答應了他們！但是他們必須立刻回到山裏去！若是他們再有這等行徑，就別怪老夫舊賬新賬一起算了！”
俞長史聞言，也隻能是點頭不語。
不是呂刺史他們想服軟退步，實在是夏稅的幹係太大！
至於僚人以後再收拾不遲，此時最緊迫的是保住夏秋兩稅！
錢辛度再次趕到了彭山，這次他代來的算是一個好消息。
嚴推在得到了錢辛度縣衙的稅收定額文書後，便很是利索的帶著各洞僚兵退回了彭山之中！
一場亂子看起來似乎就這麽別平息了。
而其他各縣的僚人，提出的條件幾乎和嚴推他們一模一樣！
都是在要求，稅賦恢複道四年前的標準！
反正已經有了彭山僚開頭，那呂刺史幹脆破罐子破摔般的全都同意了！
僚人們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便回到了山中。
可呂刺史心中卻憋屈的難受！
說句良心話，提高稅賦是他和俞長史、張別駕商議出來的政策。可是這裏頭還真的沒有什麽從中貪墨的心思！
雖然是說眉州的稅賦收的好，他們能在陛下和朝中大佬心中留一個好印象。可是說到底，這稅賦收了也全是大唐官府的啊？與他個人沒啥關係。
呂刺史心裏的憋屈來自於，分明自己就是在為大唐，為朝廷做好事！可是卻被那些僚人給逼的不得不妥協讓步！
至於那位宣德郎，已經被他牢牢的記在了心中的“小本本”上了！有機會他是絕對不會輕易放過這個壞了他施政方略的“神使”的。
張季在彭山小寨裏，已經有些日子了！
如今都已經六月中，好在山裏的天氣還不算太熱。
彭山的各個僚洞已經開始有采摘好的茶葉被集中到了小寨。
不過，張季卻並沒有在彭山直接與嚴推他們交易。
按照張季的要求，這些茶葉需要彭山諸僚自己運倒鐵山腳下新建的榮州茶市進行交易！
而負責哪個新茶市的，依然是僚主常青！
鐵山諸僚的茶葉，可以在鐵山中的響洞直接交易。而其他地區的僚洞，則就需要將茶葉運送道鐵山下的新茶市交易了。
為什麽張季不直接在彭山建一個茶市呢？這個問題常青私下裏也是問過張季的。
張季的回答是，一來他不想讓眉州收取這份並不算高的商稅。其次，也是為了更好的樹立常青僚主的地位！
常青聽罷，心中愈發甜蜜。對張季她已經差不多到了死心塌地的地步！
可惜，按照僚人的習俗和傳說，做為僚主，婚事是有很多條件限製的。
即使是張季這個神使，那也需要時間來讓所有僚人都接受她們之間的事情。
張季和常青，還有嚴推，一起押送著彭山的第一批茶葉前往鐵山下的新茶市。
這一路他們帶了不少僚兵，倒是沒有太過掩飾行蹤，一路向著南邊而去。
等他們到了榮州鐵山下新茶市的時候，這裏已經是非常的熱鬧了！
茶市簡陋，但是人卻是不少！
不僅有榮州的其他僚人，嚴推還在這裏遇到了由程處亮陪著的眉山僚王舒淳，以及其他的僚王。
榮州別駕楊令通竟然也在茶市，這算是熟人了！在二月來蜀地途中，在那湯池驛裏就曾經有過交集的。
“哈哈哈！沒想到今日能在此再見幾位，還真是緣分啊！”楊令通老臉笑嘻嘻的衝著張季他們打招呼道。
張季從楊令通臉上看到的是紅光滿麵，並沒有因為娶了個年輕妻子就麵色青白。這老家夥還真是養生有道啊！
“楊別駕別來無恙啊？此番到了你這榮州地界，還望多多照拂啊？”張季也是笑嘻嘻的施禮說道。
“哈哈哈哈！”楊令通笑著道：“宣德郎客氣了！咱們說起來也算是熟人了！不必如此客套！到了榮州自然有老夫為你們說話！且放寬心吧！更何況如今你可是這僚人神使！老夫如何敢不賣你的麵子啊？”
楊令通的玩笑話說的眾人都是笑了起來。
在介紹過常青後，楊令通倒是很客氣的和常青相互見禮，絲毫沒有因為常青是女子，而且年雖不大而怠慢她。
這讓張季覺得楊老頭這家夥不錯！
“楊別駕，某這茶市如今就開在這榮州鐵山下，還得靠別駕你多多照看。如果有什麽人打它的主意，還得由別駕為某做主啊！哈哈哈哈！”張季順杆往上爬，向著楊令通討要起便宜來。
楊令通大笑點頭應下，絲毫沒有什麽猶豫。
其實想想也能明白，張季這茶市在他榮州，富裕繁華起來後，便宜的可不就是他們榮州嘛？
楊令通人老奸馬老滑的，怎麽會看不透這裏頭的這些事？
自然是爽快的全都答應了下來！
在看過茶市後，楊令通對張季更是讚不絕口！
他把張季拉到一邊，對他收服鐵山僚和眉州僚的事情，好好誇讚了一通！然後，就是希望張季能夠暫時留在榮州，將榮州諸僚徹底收服後再離開！
張季想了想，也答應了下來。
畢竟他現在還要將榮州和眉州僚人的事情處理穩妥，一時半會兒還真的回不去瀘州。
而且，此時他也不想和常青分開。兩人現如今說是“戀奸情熱”也不過分。
得到了張季的如此答複，楊令通自然是喜出望外！
他是知道眼前這位宣德郎和宿國公的關係的。
楊令通在得到了張季的承諾後，心滿意足的離開了。
張季就幹脆在這新茶市暫住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