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富世
那位鹽井的管事聽了張季問話，也是一愣！
“貴人，咱們這鹽製出來，就是這等模樣啊？有什麽不對嗎？”管事不解的問道。
張季看著那一桶桶發黃的井鹽，總覺得有些不對！
既然井鹽都已經能夠製成這等模樣了，為何就不能製成白色的鹽呢？
張季忽然腦海中閃過了一段記憶！
那是他前世看過的一個很著名的電視節目，關於美食的那個“舌尖”！
其中有一小段似乎就是介紹了自貢的一口古鹽井——燊（shen）海井！
其他的張季記不大清了，但是有一個魔術一般的環節張季卻是記憶猶新！
那就是最後一步，如何將這種帶著雜色的鹽變作雪白的鹽！
難道這法子現在還沒有嗎？
張季想到這裏，眼睛一亮！
“如今蜀中製出最好的鹽是什麽樣子的啊？”張季問道。
那鹽井管事笑笑道：“咱們鹽井產出的這等鹽，就已經是上等了！想必整個蜀中其他鹽井最好的鹽，也不比咱家的強多少！”
“原來如此啊！”張季點點頭道。
張季有意向那鹽井管事了解大唐如今鹽的情況，便主動與他攀談了起來。
這一聊，張季才知道，如今的大唐其實並沒有後世人想象中那麽缺鹽，畢竟此時朝廷還沒有實行鹽鐵專賣製度。
大唐現在不僅有井鹽，還有池鹽、礦鹽和海鹽。
大唐鹽的質量也算不得差，雖然純度上和色澤上還和後世的還有不小差距，但也已經不錯了。
尤其是海鹽和池鹽，雖然顆粒比較大一些，但是有的色澤已經接近於純白色了！
此時的鹽，有青、黃、白、黑、紫等顏色。其中的白色隻是接近純白，而且顆粒有些大。
當然，大唐此時的鹽產量還是有限。也不是人人都能放開了吃鹽。此時製約普通百姓吃鹽的，不是價格。而是產量。
盡管還是有不少百姓吃鹽比較困難，但是也絕不是隻能天天煮醋布。
尤其是家裏有點錢的，鹽這種生活必需品是不缺的。
缺是不缺，可鹽的品質不同，價錢自然也不相同。
鹽井管事口中所說的上等鹽，便是眼前這種，相較海鹽要細，但色澤卻是發黃的井鹽。
海鹽中雖然有白色的，但顆粒卻又比這井鹽粗大許多。
“若是有你家這等井鹽般細的白色井鹽，你覺得會不會好賣啊？”張季最後直接就問道。
鹽井管事聞言先是一愣，然後哈哈笑著說道：“哈哈哈哈！若是有那樣的鹽，自然是能賣得極好的！”
張季也不去理會管事臉上那有些不以為然的神情，自顧自的沉思了起來。
“四郎，想啥呢？”
沒一會兒張季被程處亮排在後背的一巴掌給拍醒了！
“哦，沒想啥！你們看好了麽？看好了咱們就回去吧！”張季忙說道。
眾人回到大牢縣驛舍內，張季卻是第一時間找到了老程。
“程伯父，不知這榮州的鹽井可有售賣的？小侄想買下一口。”
程咬金聞言瞪大了眼睛看著張季，半晌才開口道：“你小子是不是又想到了什麽你那神仙師父教給你的手段了？老夫可告訴你，若是有了賺錢的法子，你可必須帶上程家的一份！”
張季不由暗自感歎！
誰說老程憨傻？人家這分明就是大智若愚好吧？
你看看他，自己才問了這麽一句，他立刻就猜到了自己想要幹啥了！
這心思，有幾個人比得上？
“嘿嘿，程伯父慧眼如炬！沒錯，小侄的確是想起了師父傳授的一個製鹽的法子！要是有一口不錯的鹽井，應該是能賺些錢的。”
張季的話讓程咬金的眼睛頓時放光！
“哦？什麽製鹽之法？給老夫說來聽聽？”老程追問道。
“其實也不是什麽太稀奇的，隻是能將那製出來黃澄澄的井鹽變得雪白的法子而已……”張季說道。
“啥？這還不是什麽稀奇的法子？你小子到底知道不知道啊？要是井鹽能夠變得雪白，那該有多搶手麽？”老程聞言頓時有些不樂意了！
“告訴你小子！這井鹽比海鹽要細不少，味道又比池鹽和礦鹽好！若是能夠變成雪白，那絕對是能讓所有人驚掉下巴的！快說！你那個將井鹽變白的法子成本幾何？”老程有繼續追問道。
“成本？這個……倒是沒啥成本的……”張季嘟囔這說道。
“啊？沒啥成本？你小子莫不是在戲弄老夫？告訴你，你要是不說實話，小心老夫收拾你！”老程幹脆武力威脅！
張季無奈，隻得說道：“此法真的甚是簡單！此事小侄既然與伯父商量，那自然是少不得伯父那一份的。”
老程聽了這話，哈哈大笑！
“好小子，就知道你是個明白事理的！要說鹽井，老夫手裏就有兩處！要不你挑一個？”老程笑著說道。
“啊？伯父手裏就有？”張季有些發愣！
“廢話！老夫到瀘州可是好幾年了！手裏有兩處鹽井，那又有什麽稀奇的？一不偷，二不搶，都是老夫花錢買下的！怎地？你有啥意見嗎？”老程眼珠子一瞪對張季說道。
“不敢！不敢！小侄能有什麽意見啊？隻是沒想到伯父竟然也做這鹽井的營生！嘿嘿！如此倒也方便，那伯父手裏的鹽井都在榮州哪裏？小侄看看斟酌一下可好？”張季忙說道。
老程又是摸著胡子笑了！
“誰說老夫的鹽井在榮州？告訴你小子，這鹽井可不隻是這榮州有！蜀地十餘州，共有鹽井近百處！老夫的鹽井在瀘州！就回頭咱們在瀘州的富世縣！就在去瀘州的路上！過幾日到了那裏，你自己去看吧！”老程說道。
在大牢縣待了三天，老程便再次帶著眾人啟程，向著東南方向繼續前進。
一直走了三日，出了榮州境，這就算是已經到了瀘州了！
瀘州在此時不小，它北麵便是蜀中盆地，南邊是黔中，也就是後世的貴州，以及南詔。西邊則是戎州。東邊是渝州。
瀘州有著“漢夷門戶，蜀南糧倉”的稱號。
它除了北麵是蜀中盆地，東南西三麵都是大山。而且瀘州城修建在長江和沱江的交匯處，天然的是一處水運碼頭。
還沒有到達瀘州城，就先到了富世縣！
“四郎，其實說起來鹽井最初的時候，還是在富世縣這邊興起來的呢！”老程在馬上得意洋洋的給張季“科普”著富世縣的鹽井曆史。
“據當地人說，晉太康年間，富世縣一個叫做梅澤的人出外打獵，見一匹白鹿在石縫中流出的泉水，那梅澤張弓搭箭射去，白鹿卻隻顧著飲水並不躲閃！這讓梅澤好奇，過去嚐了嚐，發現那泉水竟然是鹹的！於是在那裏打井三百尺，鑿出了鹽井，取出了鹵水，燒煎成鹽！梅澤死後被當地人尊為‘井神’！當地人為他建起廟宇，香火供奉至今！”老程如數家珍般的說道。
“如此說來，這富世縣倒是應該有不少好鹽井吧！”張季在馬上說道。
“好鹽井有，但數量並不多，富世縣如今有鹽井八處！老夫有其二！出鹽最多的富世井，便是老夫的！嘿嘿嘿！”老程得意的笑著道。
“富世井？”張季一頭霧水！
富世井？咋不叫富士山呢？
“告訴你小子，富世井可是前隋時就出名的鹽井！正因為此井利厚富世，故名富世井！富世縣也因此而得名！”老程似乎看出了張季的迷惑，有解釋道。
“這名字……豈不是犯了陛下的諱？”張季忽然低聲道。
老程聞言一愣，眉頭輕皺！
“果然是啊！看來回頭老夫得給陛下上奏疏，請改此縣名了！你小子，想的倒是多！”老程笑著說道。
到了富世縣，老程直接帶著張季一行人去了縣城東七裏外的富世井。
富世鹽井比之前張季他們在大牢縣看的那個鹽井可要大了不少！
不僅僅是灶房工棚麵積要打上許多，就連那取鹵天車也便大牢縣鹽井要高了十餘丈！
來的路上張季已經和長孫衝他們幾個說了自己要弄個鹽井的事，這哥幾個自然是要參上一股的。
即使現在手頭上沒錢，那也可以寫下契書，等回到長安從府中支取便是！
老程對此也沒啥意見，張季已經和他說好了，這回程家獨獨占了六成的股子！這讓老程很是滿意！
張季出秘方，占兩成！
其餘像長孫衝、房遺愛、李震他們幾個，一家出兩千貫，各占半成！
這樣下來九成半的股子就算安排妥當了！
還有半成，那可是給太子殿下留著的！
這買賣自然少不了李承乾的份子！
太子的名頭掛出去，多有排麵的事啊！
“四郎，你打算什麽時候教授你那秘方啊？老夫倒是想看看！”
所有契書都弄好簽好後，老程有些迫不及待的對張季說道。
張季充老程笑了笑道：“程伯父，小侄這個秘方其實說起來真的挺簡單的！若是被人學去了，恐怕很容易就能用上了！所以，這回還請伯父務必挑出可信的人來，絕對要保證和各秘方不會外泄才行！”
程咬金眉毛一豎！
看著工棚那邊忙活的管事，鹽工們道：“哼！這裏的人要麽是老夫家裏的家奴，要麽就是簽了二十年長契的！哪個敢泄密，老夫活撕了他！”
雖然老程嘴裏這麽說著，但還是挑出了四名靠得住的自家奴仆。
老程把工棚灶房裏的人都攆了個幹淨！
還讓程家親衛守住了四周！
這才帶著張季和幾位股東進了灶房。
老程先是看著四名挑選出來的四個家仆，冷聲道：“你們四人聽好了！今日傳授你們的秘法，乃是張四郎神仙師父的手段！你等若是敢外泄，老夫會連你們的家人都活刮了！記住沒有？”
四名家仆能被挑出來，自然是主家信得過的。但老程這一番交代也是應有之意。
四名家仆躬身應是，不過看他們沒有太多懼怕的模樣，反而很是興奮！
“四郎，好了！可以開始了！”老程對張季說道。
張季點點頭，背著手走到了那煮鹽的大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