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宴無好宴
就在張季和馬周合計的差不多的時候,忽然有人來報,說是那韓山池和崔文桓請宣德郎和馬禦史去驛舍前廳。
張季和馬周聽了護衛的話,都不由心裏一驚!
難道自己這打算參劾的事情已經被他們知道了?
不可能啊!
這奏疏上的筆墨還沒有幹透呢!他們怎麽可能知道此事?
何況這個院子裏住的都是張家莊子的護衛,都是絕對信得過的!
難不成是那畢海?
不應該啊!
畢海若是和那韓山池、崔文桓一夥的,那自己和馬周怎麽還有機會出去打聽消息呢?
“先不管那麽多了,去看看不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了嗎?”張季最後直接起身對馬周說道。
馬周點頭,將奏疏小心收入懷中,起身便要和張季一起去驛舍前廳。
“郎君,某帶人陪你一起去吧?”張大年忽然進來說道。
和張大年一起來的,還有冷著一張臉的薛禮,和一臉愁容的小胖子曹安。
張季衝三人笑笑道:“大年帶幾人隨某去,大郎,三郎你們就暫且在此等候吧。這裏是驛舍,應該該不會有什麽事的。”
張季和馬周來到前院,張大年帶護衛守在門外,張季和馬周直接進了前廳。
一進前廳,就隻見韓山池和崔文桓坐在廳上說話。
見張季和馬周來了,兩人便起身笑臉相迎。
這等親切做派讓張季和馬周都是一怔!
要說韓山池和那崔文桓可是從來沒有對兩人給過什麽笑臉的啊?
怎麽這會兒卻笑得像是在迎接多年好友一般?
“來來來!宣德郎!馬禦史!快來坐下!某已經安排人準備了酒菜,今晚咱們就好好飲宴一番!不醉不歸啊!哈哈哈哈!”那韓山池笑著招呼張季和馬周坐下說道。
“這來了三日了,今日難得崔縣令得閑,咱們就聚上一聚。好歹也是同來涇陽一趟啊!嗬嗬嗬!”韓山池捋須笑著繼續對張季和馬周說道。
張季和馬周對視一眼,兩人都從對方眼睛裏看到了“酒無好酒,宴無好宴”幾個字。
兩人也不多說什麽,便跪坐在席間。
韓山池和崔文桓也坐了,隻見崔文桓一招手,便有人從外麵端來吃食和酒水,分別放在四人麵前的案幾上。
接著四人便開始吃喝起來,其間韓山池和那崔縣令都隻是一個勁的勸酒,並不說什麽正事。
張季的酒量現在自然應該算是不錯的了,況且這裏喝得是那度數很低的酒。
張季喝得並不多,主要是喝不慣。
可他注意到,馬周那家夥卻是酒到杯幹,喝的毫不客氣!
沒想到馬周的酒量還是不錯的啊?
回去剛給他送些醉仙春喝喝,看他還能不能喝得這麽豪邁!
“嗬嗬嗬!宣德郎這是喝不慣這濁酒嗎?也難怪啊!宣德郎家中的醉仙春那可是天下第一的好酒!此間這濁酒豈能比得上?”韓山池見張季有一口沒一口的喝酒,便笑著開口說道。
“哦?那馳名長安的醉仙春竟然是宣德郎家中的啊?哎呀呀!那今日某可是丟醜了!涇陽的這等鄉間濁酒拿出來,真是讓宣德郎見笑了啊!”崔縣令聞言,也忙笑著說道。
“無妨,無妨!某主要是年紀尚小,不好多飲酒的。”張季客氣了一句。
“是啊!宣德郎年少有為,十四歲便已是正七品了!未來前途不可限量啊!”韓山池笑著恭維道。
“的確啊!某十四歲的時候,還在家中族學悶頭讀書呢!宣德郎果然是少年才俊啊!不過,馬禦史也是不凡,監察禦史雖然品階高,可卻是被當今陛下看重的職事!馬禦史年紀正當青春,想必將來升任禦史中丞,乃至禦史大夫也是指日可待啊!嗬嗬嗬!”崔縣令也是一通馬屁直接拍了出來。
俗話說:事出反常必有妖!
對這句話張季深以為然。
之前這兩人對自己還是冷冰冰的不理不睬,甚至是不給什麽好臉色看。可這忽然間卻開始吹捧起來,這裏頭要是沒有社麽鬼,打死張季都不信!
不過,對方既然還沒有亮出真是目的,那張季也不會去追問,就這麽等著,看這倆貨最後能吐出什麽象牙來。
果然,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那韓山池笑著對張季和馬周說道:“聽說馬禦史說,宣德郎你們二人今日去了涇陽西北的三戶鄉?”
張季心說:“正題來了!”
“不錯!某二人今日的確是去了三戶鄉!”張季點頭答應道。
“嗬嗬嗬!宣德郎和馬禦史,你們不是是看到那些荒廢的村子心中有些疑問嗎?今日特地請倆崔縣令來給二位解釋解釋啊!”韓山池依舊笑著說道。
崔縣令也是臉上堆笑,對張季和馬周說道:“其實說起來啊,的確是本縣做的不夠周全啊!”
張季和馬周聞言,對視一眼,都未說話,靜靜的等著那崔縣令的下文。
“大雪成災後,那三戶鄉和馬口鄉的確是受災很重,也的確是有鄉民來到縣城外。不過,當時的縣城的確是無力收容啊!隻得發給了他們糧食,勸其回鄉重建家園!畢竟當時某這個縣令不僅僅要為他們兩個鄉負責,還要考慮到涇陽縣城和其他鄉裏的百姓啊!咱們總不能為了兩個鄉的幾千鄉民,就忽視了涇陽全縣六萬多百姓吧!那可是因小失大啊!”崔縣令說的口沫橫飛,情真意切!眼中隱隱有淚花閃爍!
這特麽絕對是影帝級別的演技啊?
若不是張季莊子上就有這涇陽的災民,恐怕就真信了他的鬼話呢!
真是“人生在世,全靠演技”!
難怪人家三十多就已經是一縣父母官了,敢情有這麽好的演技傍身啊?
隻見那崔縣令掏出絲帕擦拭了一下眼淚,繼續說道:“本縣本來是打算著,等縣城和其他鄉裏都安頓好了,就派人帶著錢糧物資去三戶鄉和馬口鄉,幫著鄉民一起重建屋舍,度過此冬的。可是……可是誰料想,等某這裏騰出手來時,三戶鄉和馬口鄉的那些刁民們,竟然去了長安!唉……是某救災不力!治下不嚴!嗚嗚嗚嗚……”
崔縣令說著說著剛竟然又哭了起來!
隻見他鼻涕一把,眼淚一把的,一開始哭的還算斯文,後來幹脆嚎啕大哭起來!
張季徹底被這貨給弄的傻了眼了!
你特麽的臉還要不要了啊?
你這麽哭真的很醜的,你丫自己不知道嗎?
“啪!”
忽然一聲脆響!
驚得廳內幾人都是一愣!
就連那正在淚雨磅礴的崔縣令也一下子止住了哭聲!
“無恥!真是無恥!你竟然能把自己有意為之的過錯,說成是無心之失!你竟然還說那些災民是刁民!某到先問問你,你良心何在?你還是不是大唐的官員?”
隻見馬周猛地一拍案幾站起身,指著那崔縣令大聲喝道!
馬周此言一出,屋內韓山池和崔縣令的臉色立刻就變了!
“馬禦史,好歹大家都是同朝為官!說話還需留幾分餘地!你如此這般毀謗崔縣令,就不怕老夫參劾你嗎?”韓山池臉上的笑容不見了蹤影,隻聽他陰測測的說道。
“參劾於我?哈哈哈哈哈!”
馬周聞言仰頭大笑!
張季忽然覺得,馬周站在那裏,身上散發出一股淵渟嶽峙的氣勢來!
不愧是未來的名臣啊!
心態果然是夠穩啊!
“你盡管去參劾吧!你看看某會不會怕!實話告訴你,參劾你們的奏疏某都已經寫好了!就等明日一早便會送回長安!某倒要看看,是你參劾得了某,還是某參劾得了你們!”馬周站在廳中,負手而立,高傲的揚起頭顱,正氣凜然的說道!
張季差點沒被馬周這話給活活氣死!
我勒個去啊!
這話也能在這裏說嗎?
穩?
算了!算了!
某收回剛才的話!
這哪裏是穩啊?
這分明就是一個坑隊友的坑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