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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證人

  張季看著來人,眉頭緊皺!

  田署丞口中所說的證人,竟然就是張季之前開革送官的前酒坊管事於寧!


  張季心中的怒意愈盛!


  這些該死的家夥!為了自家的醉仙春,真是什麽齷齪的手段都使出來了!

  他們會找到於寧出來作證,這個的確是出乎了張季的意料之外。


  多多少少也讓他有些措手不及。


  此時畢竟不是後世,這時候證人的證言有時比物證都有用。


  而且現在雙方都沒有有力的物證!


  這種時候出來個證人,那他的話可就有可能起到關鍵性的作用了!

  於寧進了大堂一直低著頭,站定後才偷眼看了張季一眼,眼光中閃過的是得意與恨意。


  田署丞臉上已經露出了微笑,也不去看那於寧,隻是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盯著張季。


  “堂下何人?”劉行敏淡淡問道。


  於寧身形一震,深吸一口氣,開口答道:“回稟明府,某是張家酒坊之前的管事,叫做於寧!”


  “你有何話要講,說來!”劉行敏繼續說道,饒有興趣的看著堂下幾人。


  “是,某自六年前便在張家酒坊做管事,直到上月被這張四郎趕了出來。原因就是因為某無意聽到了他說起,他偶然在酒肆中得到了一份釀酒的秘方,要按照那秘方釀新酒。某當時就規勸於他,說那秘方來路不明,恐以後會有麻煩。可他偏偏不聽,反將某趕出了酒坊!”


  於寧低著頭說出了這一番話。


  堂內堂外眾人聽了於寧的話,不禁嘩然!

  原本他們覺得胡人和那田署丞不過是空口白牙的也沒什麽證據。


  可這個張家酒坊曾經的管事的話,卻讓張季這一邊陷入了不利的境地!

  張季此刻心中不由冷笑!


  當初果然是某手軟了!

  這種人就應該一下子弄死的!

  “張季,現在你又有何話說?”劉行敏看著張季問道。


  張季發誓,自己從堂上那老頭臉上看到了一抹笑容!

  難道這劉老頭跟姓田的也是一夥的?


  “稟明府,這於寧的確曾是某家酒坊管事!但是,將他趕出酒坊並非是像他所說的那樣,是因為他貪了酒坊的錢財!當時是將他送來了長安縣衙的,最後是判了他退贓和杖責!這些應該都有據可查!他這樣一個品行不端,背著主家貪墨錢財的人,證言豈能輕信!”張季正色答道。


  劉行敏笑了,的確是笑了。


  這回不僅是張季,所有人都看到了。


  “是嗎?來人!去查!”劉行敏對著身旁小吏吩咐道。


  立刻就有人快步去查閱之前的案卷。


  “明府,此案是在說康達山釀酒秘方丟失,張家酒坊必須歸還秘方的事。與證人之前的事情並無關聯吧?再說了,康達山要回秘方,也是要獻給良醞署的!”田署丞恭敬的對劉行敏說道。


  劉行敏五十多歲的年紀,又在官場幾十年,如何聽不出田守義話語中的意思!

  話說的好聽,但真實的意思卻是,那秘方是我們用來給皇帝和宗室釀酒的!你趕緊判下來,我們好回去給皇帝釀酒啊!


  劉行敏也不搭理田署丞,而是眯著眼看著張季說道:“張季,你應該知道,‘三人證實,兩人證虛’!你若是沒有證據證明醉仙春的確是你自己的秘方釀製的,那本縣可就隻能判你輸訟了啊!”


  張季沉默不語。


  田署丞,康達山,還有於寧,三人臉上不約而同的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這回你該沒話說了吧?

  這下醉仙春你保不住了吧?

  這下子你徹底完蛋了吧?


  跟我們鬥,你小子還是太嫩了點!


  就在三人臉上笑容正盛的時候,張季忽然開口了!

  “明府,若不是被這幾個奸人逼到了這等地步,某定不會將師父交予某的寶貝拿出來!也罷!為了證明清白!就請明府派人,去群賢坊某家中,將某臥房榻下那個帶鎖木盒取來罷!”


  張季此時是一臉的不甘,委屈!

  劉行敏立時便派了差役去。


  就在眾人等待的時候,堂外忽然傳來一陣喧鬧。


  劉行敏麵色頓時一沉!

  “堂外何人如此大膽?竟敢在此放肆喧嘩?”劉行敏不悅的問道。


  有差役進來回話。


  “是幾位國公家的郎君在外麵,吵嚷著非要進來!”差役躬身答道。


  “好大的膽!帶


  他們進來!”劉行敏怒聲喝道!


  張季心說不好!一定是長孫衝他們幾個來了!

  果然,大步走上堂來的五人正是程處亮,長孫衝,李震和黑小子房遺愛,還有小胖子曹安!

  五人上堂來倒也沒有亂來。齊齊向著劉行敏躬身施禮。


  “見過明府!”


  “你等何人?竟敢喧鬧公堂?報上名來!”


  劉行敏雖然認出了四人中的長孫衝和程處亮,但也沒有給他們好臉。


  “某乃齊國公府長孫衝!見過明府!”


  “某乃宿國公府程處亮!見過明府!”


  “某乃曹國公府李震!見過明府!”


  “某乃魏國公府房俊,見過明府!”


  四位國公家的小郎君一一自我介紹。


  “某乃……曹安……見過明府……”


  小胖子的自我介紹就遜色了許多。


  堂上堂下一片寂靜!

  臥槽!


  這是什麽情況?

  四位國公家的郎君怎麽一起到了這長安縣衙?

  來的好整齊啊!


  所有人心中都是都是驚訝和疑問。


  至於小胖子曹安,自動被眾人忽視了。


  劉行敏的麵色也不好看!


  “你等不在家中好生讀書,來此作甚?可知此處乃是長安縣衙,不要以為你等身份便可在此胡鬧!”劉行敏冷聲教訓道。


  這劉老頭可以啊?

  連國公家的小子都敢訓!


  在張季心中劉老頭的印象頓時好了許多。


  卻完全忘記了那老頭教訓的是他的哥們兄弟兼股東。


  “明府,我等並非來此無理取鬧。隻因堂上此案與我等俱都有關係,才聯袂前來!有不妥之處,望明府海涵!”


  說話的是長孫衝。


  幾人中就屬他腦子好使,說話也是頭頭是道。


  “此案乃是狀告張季!與你等有何關係?”劉行敏依舊冷聲問道。


  “我等家中俱有醉仙春的股子,此事與我等的確是有幹的!明府若不信,有契約為證!”


  長孫衝說著,就拿出了契約遞上。其他幾人也紛紛拿出了契約!

  有書吏將契約交給了劉行敏,劉行敏細細的端詳。


  他心裏是沒有懷疑這幾份契約真偽的,國公家拿出來的契約怎麽會有假的呢?

  他心中卻是對眼前那個叫做張季的小子越來越感興趣了!

  一個小小的商賈之子,竟然能夠跟這幾個國公家的孩子混在一起。這實在是有些讓人琢磨不透。


  劉行敏將幾分契約還給幾人,開口道:“既然你等與此案有關,就退到一旁!不得喧嘩!”


  長孫衝幾人便老老實實的站在一邊。


  程處亮走過張季身旁時,低聲說了句“大兄有公務”,便跟著幾人站在了一旁。


  此時堂上堂下眾人再次驚呆了!

  誰都沒想到,那近日風靡長安的“醉仙春”,背後竟然有這麽多國公府的影子!

  在眾人心中,那個叫做張季的少年,被看作了那幾家國公府推出來擺放在明麵上的人了!

  看來這案子是要翻盤啊!


  作為原告和證人的康達山和於寧,已經是嚇的傻掉了!

  兩人目光中透出的是恐懼!


  就他們兩個,一個是胡人,一個是“有案底”的酒匠,如何能夠跟幾家國公府鬥?


  至於田署丞,此刻心中已經把找自己辦此事的潘家,罵了個祖宗十八代!


  早知道這醉仙春背後的勢力是幾家國公府,給他多少錢他也不敢去找張家酒肆的麻煩啊!

  雖然當時他除了收了潘家的錢,還有著想弄到醉仙春的秘方,釀出好酒,讓自己在仕途上在進一步的想法。可相比麵對幾家國公府的怒火,升官簡直就是不值一提啊!


  田署丞心中懊惱不已,不過,此時他已經是沒有回頭路了!

  他一邊暗罵該死的潘家,一邊苦思對策。


  可是,他左想右想才發現,即使自己現在讓步,也已經得罪了幾家國公府了!

  他一咬牙,一跺腳!決定死撐下去!

  對!就是死撐下去!


  從現在這局麵看,自己這邊還是占著上風的!

  自己這邊舉證的有三人,如果沒有更有力的證據,自己這邊就是贏定了!

  大唐的律法人證非常重要!“三人證實,兩人證虛”這就是現在舉訟過程中一個很關鍵的判決條件。


  別看那個張季一副平靜的模樣,還假模假式的讓人去取什麽證物。可他能拿出什麽證物呢?


  這種事情絕對是十張嘴也說不清的啊!


  至於國公府,大不了某回頭再問潘家索要些錢財,辭官歸鄉就是了!

  想到這裏,田署丞心中便踏實了些。


  他不停的給康達山和於寧使眼色,讓他們必須撐住!

  群賢坊距離長壽坊也不算遠,不多時,去了張家的差役便回來了。


  張季發現,自己帶著幕籬的阿姐和老管家忠伯也來到了堂外。


  阿姐的表情張季看不清,可老管家那一臉的愁容,就能想到阿姐此時的擔心。


  張季給兩人遞過去一個安心的神情,便接過了差役手中的木盒。


  張季拿著木盒,卻沒有立刻打開。


  他看了田署丞三人一眼,對著康達山問道:“你說你有秘方丟在了某的酒肆中?那敢問,你的秘方是什麽模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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