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0置於死地
歆雨也是第一次來這裏,後來才知道,原來這個主持,每天都會替人卜卦,但是一天隻卜一掛,她運氣很好,正好是唯一的一次機會。
歆雨一坐下來,秦樊剛就來了電話,他拿著手機出去接電話,主持才問她:“求什麽?”
歆雨看了一眼門外那抹頎長的男身,他拿著手機正在接電話,溫暖的陽光落在他的身上,照得他整個人有一種別樣柔和的感覺,歆雨心裏有兩種滋味不斷地在衝撞著,甜的,還有苦的,想要伸手去抓住什麽,卻又什麽都抓不住。
她嗓子眼有些滾燙,穩定了一下情緒,才慢慢地開口:“……平安。”
頓了頓,又說:“……方丈,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兩人從山上下來,就已經是傍晚了,到了山腳下,再開車回到公寓,差不多已經是晚上,歆雨折騰了一整天,有點累,秦樊剛讓人給她弄了點吃的,等到她洗完澡,躺在床上睡著之後,他才聯係了季揚,確定醫院那邊沒有問題,他又換了一套衣服,去了醫院……
路世筠的身體狀況,秦樊剛一直都很清楚,不過他倒是真的挺佩服他的,這麽多天來,好好的一個人,寧可躲在醫院裏,也不願意出來,大概是真的,下定了決心,要把自己置於死地。
他將車子停好之後,上樓,這邊路世筠的人,秦樊剛已經讓季揚處理過,他一路同行無阻的直接走到了路世筠的病房門口,門都懶得敲,推開就直接走進去。
差不多是9點不到的樣子,路世筠剛正好上了個洗手間,從裏麵出來,一抬頭就見到了床邊站著的男人,他先是一愣,很快就恢複一臉的鎮定,對於突然出現在自己病房的男人,也沒有多少詫異的樣子。
“你是來求饒的麽?”
從一旁的櫃子上麵抽了一張紙巾,他慢慢地拭過手背上的水漬,一臉篤定的樣子,“如果我沒有算錯,你好像明天就會有一個官司,我之前就和你說了,這麽大的路氏,你吞得下去麽?還有一句話,我也對你說過,薑還是老的辣,你不聽我的,偏偏要為了一個女人,和我對著幹,現在嚐到苦頭了麽?”
他倒是真的一臉勝券在握的樣子,秦樊剛挑了挑眉,直接就坐在了沙發上,相較於路世筠那鋒芒絲毫不斂的樣子,他顯得更是鎮定自若,“不,我是來給你機會,如果你覺得這樣的形容不好聽,那麽可以理解為,我是來和你談比交易的。”
“交易?”
路世筠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似的,不可思議地看著沙發上的男人,這個是他的兒子,他從來可不敢小看他,但是他始終都認為,既然是自己的兒子,那麽就必定翻不出自己的五指山,現在,他不是一樣還是輸給了自己麽?
都快要承受牢獄之災了,他還想著和自己談交易?
他手上還有什麽東西,是值得讓自己去和他做交易的?
“樊剛,我知道你有很多方麵和我一樣,是個不服輸的人,但是你還認不清現狀麽?你已經輸定了,你還要和我談什麽交易?你倒是說說看,你手上還有什麽東西會值得讓我和談交易?或者這麽說吧,你手上掌握著的那點路氏股份,你覺得現在還有意義?”
“我對路氏從來都不感興趣。”
秦樊剛聲音淡淡的,聽不出任何的情緒起伏,“這個你所認為的商業帝國,也許在你的心中有著至高無上的地位,所以你願意為了它,不惜犧牲你周圍所有的人,親情、愛情、或者,曾經還犧牲過友情,到了最後,你孤身一人,卻依舊是覺得,路氏,你一手創建起來的商業王國,哪怕讓你踏著萬骨枯,也是最正常不過。因為你認為,成功不在於過程,隻是在於結果。”
“當然,我從來不否認。”
秦樊剛揚起眉頭,輕笑一聲,“所以你現在是不惜一切代價,哪怕是以本傷人,也覺得,隻要你在後麵拚命打壓著路氏的股份,就可以將我踢出局,最後還可以用栽贓嫁禍的手段,讓我進了監獄,然後你就出來,重新整頓一下路氏,一切又會恢複原狀?”
路世筠所做的事情,秦樊剛知道,他本人也不意外,本來這種陷阱,明眼人就都看得出來,但是這個法治社會,講的就是“法律”,隻要是有證據,那才有資格說,沒有證據,你說再多也不過就是紅口白牙而已。
不過路世筠也不傻,自己的兒子,有多不簡單,他很清楚,既然他今天來了,繞著彎子說了這麽多,肯定還有下文,“你說吧,到底要和我做什麽交易?”
秦樊剛也不和他打什麽馬虎眼,開門見山,“你所做的一切,不過就是想要守住你自己的公司,但是你現在以本傷人的作法,其實已經傷害到了路氏,當然,我完全不在乎你如何折騰你自己的事業,不過在說利害之前,有些話,我先和你說明白了——”
“你隱瞞了什麽事,我相信你自己心裏最清楚,冷家的事,應該不是我們表麵看到的那麽簡單,是麽?你知道所謂的官.商勾結,其實要真正歸根結底的話,好像你才是那個走在最前麵的人。路世筠,你有沒有忘記,李彬賢?”
路世筠臉色猛地一變,瞳孔在急促收縮。
秦樊剛其實心裏並沒有多少的底細,前前後後自己掌控著的那些線索,也不能足以證明什麽,可是他覺得自己到了現在,有必要賭一把了。
冷家、李彬賢、路世筠,包括日本的美代子……
所有的一切聯係起來,他肯定,必然有關係!而這會兒,他看著路世筠的臉色猛變的樣子,他心裏的那點懷疑,似乎是更確定一些。
“李彬賢這個人,出了名是貪財好.色,偏偏他做的一切,從來不留下什麽把柄,你娶了李睦華,甩了我母親,也是因為李彬賢的身份吧?你早在20幾年前你就知道,他一定會走上C市政.界高位,所以你早就已經看到了你自己的未來。不過你有沒有想過,隻要是自己做過的事情,必定會留下痕跡,你以為那麽多年來,你幫李彬賢處理過的爛攤子,就真的沒有人知道?”
路世筠的臉色已經很糟糕,他呼吸有些急促,卻依舊是勉強維持著基本的鎮定,“……什麽意思?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他已經死了很多年了。”
“人死了,有些證據,卻會自己跳出來。”秦樊剛神秘一笑,鋒銳的眸子裏,折射出的光,讓路世筠更是不穩,“7年前,李彬賢當上了C市的市.委.書.記,不過可能有一件事情,C市還真是沒有幾個人知道,也就是7年前,現在的市一醫院,出了一件事,雖然一直都被人嗯隱瞞著,不過埋得在深的秘密,也會在風吹雨淋之下,慢慢的浮現在眾人的視線裏。你肯定知道,當年出了什麽事吧?”
路世筠整個人都已經搖搖欲墜了。
秦樊剛臉上沒有表現出任何的多餘情緒,隻是心裏,卻也同時有情緒在翻滾,看來,他真的是押對寶。
之前他隻是懷疑,蘇君衍提到7年前換的資料的時候,他同一時間想到的是李彬賢7年前上任,他懷疑過路世筠,但是畢竟隻是懷疑,而現在,光是一提到7年前,路世筠的臉色已經如此難看,他更確定了。
“那醫院的院長,2年前退休了,之後患病去世了,其實也沒有什麽好調查的,但是我還是多了一份心眼,讓人去查了查,後來才知道,原來他姓張,還是當年親自幫李睦華接生過的醫生,後來因為和你的關係匪淺,漸漸爬上了高位,他在任的那些年裏,一直也當了你的主治醫生,他的退休年紀應該是在5年前,卻是被延遲了3年之久,肯定也少不了你的幫忙。”
“……哦,我想起還有一件最關鍵的事情——5年前李彬賢的死,他好像也是他的主治醫生,看來這個去世的張院長,關係,倒是真的挺複雜。”
秦樊剛勾了勾唇,修長的手指輕輕彈了彈沙發邊緣,緩緩抬起眼簾,男人低沉的嗓音,帶著絲絲入扣的壓迫,“——你說,我知道的,是不是隻有這麽一點點?還是……更多,你不惜一切代價都想要隱瞞起來的秘密?或者這麽說吧,你找幾個人來在警察麵前誣陷我,想要讓我進去,那麽你覺得,我會怎麽做?”
他攏了攏衣領,姿態慵懶地站起身來,“我要和你說的,大概就是這些,其實我的個性很多方麵的確是有點像你,比如說,偶爾我也會為了自保,不折手段,再比如說,為了想要守護自己要守護的人,我更是會六親不認,當然我和你還是有區別的,那就在於,你看重地是權勢,而我看中的,是感情。不過呢,我這個人的確是不服輸,這點你還真是說對了,明天就要開庭了,要是真沒有辦法的話,我倒是會嚐試一下,破罐子破摔。你這一輩子,生下了我來,卻從來沒有對我盡過做父親的責任,沒準我們兩個人,還真能夠在同一個監獄裏麵,好好感受一下什麽叫做‘父子深情’。”
秦樊剛說完,哼笑了一聲,轉身離開了病房。
路世筠傻愣愣地站在原地,好半響都回不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