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1不曾讓我失望

  “你這個表情，讓我知道，就是因為她。”


  司徒霖笑了笑，給自己點了一根煙，想了想，又遞給了秦樊剛一根，隻是秦樊剛卻拒絕了，他準備戒煙，當然是因為歆雨懷孕了，二手煙對身體本來就不好，她現在懷孕了，那他就更需要注意一下。


  “你還準備戒煙？”


  司徒霖嘴角的笑意更甚了一些，他也沒有勉強，自己點了一根，吞吐了幾口雲霧，之後才慢慢地說：“恐怕，也是因為她吧？樊剛，你媽之前還特地來找過你阿姨，她們女人之間說的什麽話，我倒是不太清楚。不過我知道，你媽她並不開心，不開心的原因，當然也是因為你。”


  他撣了撣煙灰，“你媽她就你一個兒子，你是她所有的希望，她覺得你和路奕涵的妻子這樣攪合在一起，對你的前途太有影響，這點，我完全同意。我之前想著，你應該也就是鬧著玩的，或者你是為了對付路家⋯⋯當然我這樣的想法，是有點欠缺了，隻是男人成就大事，有時候用點手段，我完全可以理解。不過現在看來，是我想太多了，你對她，倒是真的很認真。”


  秦樊剛交換了一下疊著的長腿，他雙手隨意地放在自己的膝蓋上，聞言，精致的五官上，波瀾不驚，對於司徒霖的那番話，他沒有反駁什麽，男人雖是沉默著，身上若隱若現的氣場，卻完全可以震懾住這種場麵。


  司徒霖見他不說話，獨自笑了一聲，忽然轉移了話題，“樊剛，你真想我幫你是麽？我倒也不是不可以幫你，不過我有個條件，你要是做到了，那麽我也可以做到。”


  秦樊剛眸光閃爍了一下，在司徒霖還沒有提出條件之前，他仿佛是有著未卜先知的能力，沉沉出聲，將他心頭的話說了出來——


  “司徒叔叔要提的那個條件，恐怕就是想要讓我離開冷歆雨，然後好好和小煙在一起，如果可以的話，2年之後，小煙就畢業了，到時候你們會希望我先和她訂個婚，再過幾年，她工作穩定了，我就可以考慮和她結婚，我比小煙大將近6歲，也算是和她從小一起玩到大的，我常年以一個哥哥的身份守護著她，但是對於你們來說，我這樣的人，對小煙自然是最好的選擇，她相信我，熟悉我，而我如果真的要了她，必定也不會辜負她。你們司徒家，對這個女兒，從小就是如珠如寶一樣，讓她跟了我，自然是最放心的。”


  司徒霖嗬嗬一笑，順手捏滅了煙蒂，拿起麵前的茶杯，淺淺抿了一口，“沒錯，樊剛，你真是從來都不曾讓我失望。”


  “可是我愛上了一個叫冷歆雨的女人，恐怕是讓你們所有的人都失望了。”


  “至少，你母親那邊，確實很痛心。”


  秦樊剛輕歎了一口氣，深邃的眸光有些飄忽，她食指輕輕地摩挲著自己的拇指，低聲說：“⋯⋯的確，我能夠理解她的想法，但是這個局麵，就有著我以後親自去扭轉了，現在還不是時候，而且我有太多的事情要處理。”


  “司徒叔叔，我剛剛說的，大概也就是你想要的那個條件，我今天既然找您過來了，必定也是想到了這一層，我現在可以給您一個答案——如果真的非得要這樣，才能拿到B市活人墓的名單資料，那麽我會同意您的條件。”


  司徒霖倒是一臉意外，“同意？”


  秦樊剛點頭，“對，我同意，不過有些話，我也需要和您說明白了，我會按照你們的期望，2年後和小煙訂婚，之後再考慮結婚，但是現在歆雨已經懷孕了，那個孩子，是我的，作為一個有擔當的男人，我不可能讓我的女人去把孩子拿掉，我相信司徒叔叔您也不是一個草菅人命的人，畢竟是我和歆雨相戀在先。當然，我也想過，你們都選擇倒退一步，那麽就成為——讓歆雨的孩子成了一個和我一樣身份的私生子，而小煙從此之後就都是謝太太，不過這輩子，我能夠守得住她的平安無事，但是我不可能再給她一顆完整的心。這些，都是我的肺腑之言，因為您也是我尊重的長輩，所以我一點都不想隱瞞您。”


  司徒霖的臉色陰沉沉的，好半響沒有說話，秦樊剛見他不出聲，自己也不再多嘴說什麽，他拿起麵前的茶杯，亦是抿了兩口，半響過後，包廂裏卻是響起了一陣爽朗的笑聲。


  “好好好！果然是好！”


  司徒霖大笑著，拍了拍手，人也順勢從凳子上站起身來，他挑眉，居高臨下地看著秦樊剛，“我倒是沒有想到，你會來一招以退為進，行！樊剛，叔叔我一直都很喜歡你，的確也希望你有機會成為我的女婿，這也是你母親的願望，不過你剛剛的話，讓我感觸很深，你是一個有擔當的男人，這點很好，我作為長輩，不應該抹殺你的這些責任，更不應該在你肩上放太多不應該放的擔子。我答應你，名單，我會給你弄出來，小煙也不需要你娶。”


  他伸手，拍了拍秦樊剛的肩膀，語重心長，“孩子，你的確是很有魅力，那個女人能夠得到你的這份情意，是她的福氣。你注定會比你父親，更強大，因為你懂得，什麽叫做責任！”


  歆雨睡了一覺，醒來的時候，精神好了不少，但是因為剛剛懷孕的關係，氣色卻不是很好。


  秦樊剛大概是5分鍾之前就已經回來了，正好歆雨醒來，他上前，伸手輕輕地按住了她的肩膀，俯身，語氣輕柔，“醒了？怎麽樣，餓不餓？我給你買了點吃的，起來吃點，嗯？”


  歆雨睡得有些恍惚，大概是最近發生太多的事情，哪怕是睡著，精神也是高度緊繃的，但是這會兒醒來，驟然見到秦樊剛，她那顆浮躁的心才稍稍安定了一些。


  “⋯⋯我，不是很餓。”


  歆雨一張嘴，嗓子眼幹澀的很，一邊說著，一邊掙紮著坐起來，秦樊剛又幫她調節了一下床的高度，最後還拿著靠枕墊在了她的腰上，他伸手從一旁的床頭櫃上拿了自己回來的時候，特地幫她去買來的粥，送到了她的麵前。


  那樣冷硬的男人，在外人麵前，隻是需要勾勾手指，就會有人幫他做好所有的一切，而他現在卻是端著一碗粥，小心翼翼地送到自己的嘴邊，又這樣溫柔地看著她，“不管餓不餓，你都得吃一點，寶寶，你已經睡了3個多小時了，而且之前也沒有好好吃過東西，你不是說想喝粥的麽？我特地給你買的，吃一點，好不好？”


  歆雨真是沒什麽胃口，當然也和懷孕有關係，她自己明顯覺得，懷了寶寶之後，人很容易會想睡覺，偶爾會很想吃東西，但是有時候又什麽都不想吃。


  隻是秦樊剛這樣說了，她也不好再推，硬著頭皮吃了一點，索性的是秦樊剛給她買的粥味道還是很不錯的，歆雨吃了幾口之後，隻覺得味覺也像是被打開了一樣，之後又吃了小半碗，最後實在是咽不下去了，她才搖了搖頭，“⋯⋯真的夠了，吃不下了。”


  秦樊剛放下碗，又體貼地幫她擦了擦嘴，然後才讓她半坐在床上，男人的大掌輕輕地揉著女人柔軟的小手，“是不是感覺不太舒服？你臉色不太好，要不要讓醫生過來給你檢查一下？”


  “沒有。”


  歆雨擰起秀眉，小小的身子在他的懷裏縮了一下，說：“⋯⋯樊剛，我想回家。”


  “下午的時候，我再讓醫生給你做一次全身檢查，沒有問題了，我們就回家。”


  歆雨抿著唇，點頭，“⋯⋯我還想去看看我爸爸。”


  秦樊剛眸光一頓，歆雨低垂著眼簾，並沒有發現他的異樣，她輕聲說：“⋯⋯剛剛我睡著的時候，做夢了，夢見了以前好多的事情，夢到了爸爸，還夢到了媽媽⋯⋯”


  說到這裏的時候，歆雨的嗓音，難免是有些哽咽，那些夢，現在已經變得很飄渺，可是那種感覺，卻在胸口上，不管是短暫的幸福和甜蜜，還是長久的痛楚和內疚，始終都折騰著她。


  “⋯⋯我對媽媽的印象變得好模糊，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爺對我的懲罰，我總覺得，自己做錯了事情，做錯了選擇，現在我的爸爸還被關在那個醫院裏，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麽樣了。”


  歆雨知道自己有點語無倫次，因為知道自己一度認定的某些人和事，驟然被人推翻之後，那種感覺，無疑就是翻天覆地的，她無法釋懷的是，自己對於路世筠的認知，和這5年來的尊重，言聽計從，她更無法釋懷——如果真的是自己認人不清，那麽，現在冷家，包括自己的父親，所有承受的遭遇，是不是就是她的錯？

  ⋯⋯⋯⋯

  這樣巨大的石頭，仿佛是承載著一整個世界，重重地壓在她的心扉上，讓她惶惶不安，她哪裏有辦法放下心來？有些東西，以前都不會覺得怎麽樣，可是當真.相慢慢揭露的時候，她才會想到，原來曾經有所懷疑的事情，到了這一刻，都變成了最深切的恐懼。


  ——比如說，那時候她看到那些人，凶猛的壓著冷東明，強行給他打鎮定劑。


  ——比如說，那時候她突然提到路家，冷東明會像是發了瘋一樣，撲上來就掐著自己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