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1 離婚
“爺爺，今天我回來，有點事情想和你們說一下。”
梁劍南丟下手中的棋子，站起來，因為一年前的事情，他現在整個人都平和了不少，看著自己的兒子，為了幫自己擦屁股，做的那些犧牲，他對梁非凡已經沒有了任何的脾氣，關於之前白璐回來的事情，他不可能不知道，這會兒，大概也知道，自己的兒子要說什麽事。
他對身後的傭人說：“去樓上，把太太叫下來。”
“不用了。”
梁非凡揮了揮手，直接坐在了沙發上，抬起頭來，“父親，爺爺，母親那邊我會親自去說，不過現在有些話，我想和你們先說一下。”
梁靜瀟馬上就說：“……那，哥，我就先和隆錦回去了。”
“你不是梁家的人麽？”
梁非凡嗓音淡淡的，蹙著眉頭的樣子，卻是不容抗拒，“坐下來，我說的事情，也和你們有關係。”
梁靜瀟不可能一點都不知道，能夠讓自己的哥哥這麽興師動眾的，這個世界上還能有誰？她其實心裏真的是絲毫都不想知道關於那個女人的事情，更不希望自己好不容易爭取來的平穩生活，還有可能會因為那個女人而變卦。
向隆錦當初一走就是那麽久，她十月懷胎，多辛苦才生下這個兒子，其實她什麽都不缺，她也不需要自己的丈夫多能幹，他隻要是愛自己的就夠了。
……
可是白璐回來了，她想起自己以前對她做的那些事情，心裏到底不是個滋味兒。
梁無明讓傭人把麵前的棋盤給收了，讓人都坐下來，梁非凡動作優雅地疊起兩條長腿，傭人端著他的茶上來，他示意傭人放在對麵的茶幾上，也沒有多含糊什麽，開門見山，就說：“……爺爺，父親，我想和你們說一下，關於我和葉憐的婚事。”
梁無明點頭，“……梁氏和葉氏的事情，我雖不是太了解，但是葉子傑那個人，人品太有問題，你當年娶了葉憐，我也知道是權宜之計，現在外麵鬧得這麽風風雨雨的，我知道你不是一個沒有分寸的人，不管怎麽樣，梁家從來都不承認她是梁家的兒媳婦，你要離婚，我同意。”
梁劍南自是同意的，可以說求之不得。
梁靜瀟和向隆錦沉默地坐著，他們的兒子叫東東，這會兒已經被保姆帶著去後花園玩了。
梁非凡點了一根煙，眯著眼眸抽了一口，煙夾在他的長指之中，男人吞吐著雲霧的樣子，透著幾分慵懶隨性，卻是性感的讓人神醉，他薄唇掀動，嗓音淡淡的，“既你們沒有意見，那就最好。這件事情，我也隻是通知你們一下，葉氏那邊的確是有關於我們梁家的不利證據，不過我能鉗製住葉子傑，所以你們不需要擔心什麽。”
梁劍南喉結滾動了一下，嗓音有些暗啞，“……非凡，我這個當父親的托你後腿，我心裏有愧，你想做什麽，你就去做。”
梁非凡深吸了一口氣，伸手撣了撣指間的煙灰，點頭，“我想做的事情不複雜——白璐回來了。”
梁靜瀟一顆提著的心，咚一聲，就像是一瞬間跌入了一個深穀裏。
果不出意料之外，真的是白璐。
陰魂不散的白璐，她終於還是……回來了。
“一年前，我和白璐就已經登記結婚了，不過那時候梁家沒有一個人同意我和她的婚事，我那時候一意孤行，最後卻還是要為了梁家賠上她的幸福。”
“其實我已經很對不起她了，當，我想爺爺和父親，你們應該也很清楚，梁家本身就對不起他們白家，我今天想說的，很簡單——”
梁非凡抬起眼簾，鄭重其事地說：“我會重新和她在一起，這一次，我會把以前欠她的都還給她，我想給她一個盛大的婚禮，當這應該是個月之後的事情了，不過我還是先和你們說一下，我希望這一次，你們誰都不要反對。”
梁無明似乎並沒有多少的意外，以前不會覺得自己的孫子，除了在商場上有著雷厲風行地手腕之後，倒還是一個癡情種，不過他的癡情，倒真是全部都給了那個叫白璐的女人。
……
罷了，罷了！
他這一輩子，為了所謂的麵子，身份，地位，犧牲了下麵的孩子，太多的幸福，梁家現在還能夠這麽平平穩穩，風光無限的，梁家的人，誰都知道，那都是有一個梁非凡的緣故。
他似乎，也沒有任何的立場再去說一個“不”字。
梁劍南以前反對白璐，隻是覺得她的身份和梁家不能匹配，可是在經曆了那麽多的事情之後，在他被自己所認為的“葉家千金”才能配得上自己的兒子的念頭下，又被葉子傑如此的出賣利用，他已經沒有任何的脾氣。
其實白璐那個孩子，他見過第一次的時候，排除別的不說，光是那個丫頭的人品，他還是很喜歡的，後來發生了太多的事情，讓他根本就沒有這個心思去揣摩一個小姑娘的人品。
現在，梁非凡重新把這件事情拿出來說，他也是選擇沉默，沉默也就是等於默認。
“爺爺，父親，你們都不說話，就表示都同意了是麽？”
梁非凡伸手捏滅了手中的煙蒂，“如果你們都同意了，我想帶白璐和她的母親過來A市，有必要的話，我們還是要彼此見一麵，開誠布公，把所有的事情都說清楚，這樣的見麵，一年前我們也在A市見過，可是那時候，你們都不認同我們，這一次，我希望你們能夠先和我保證，我不想再有任何傷害到她們母女。”
“……為什麽不問問我的意見？”
樓梯口，忽傳來一陣優雅的女聲，眾人都抬起頭來，隻見李唐琳身上穿著一件寶藍色的旗袍，風姿溫韻的從樓梯口下來。
李唐琳和一年前相比，顯是蒼老了不少，不過像她這種身份的女人，對於物質的要求高的很，哪怕是真的修身養性，身上透出來的氣質，哪怕沒有之前的雍容華貴，低調之中，也有著那種貴婦人的優雅高貴。
她想不起來，自己是有多久沒有見過兒子了。
自從一年前出了那樣的事情之後，李唐琳見梁非凡的機會，就是越來越少，一年都不見得這個曾經和自己最親昵的兒子回來幾次，家裏有重要的日子，梁非凡才會出席，可是在梁宅屬於他的房間，他已經有一年多沒有睡了吧？
李唐琳也會覺得難過，一年前，她是真的做錯了麽？
……
不管怎麽樣，差點弄出人命來，她是錯了。所以這一年來，她沉澱著自己的心情，一個月都會有10天吃齋念佛，這一輩子，她亦是心高氣傲的女人，二十年來，為了一個曾經拋棄了她的男人，她不知道做了多少的功夫，可是最後卻是這樣的結果。
《天龍八部》裏的李秋水和天山童姥都喜歡著一個無崖子，而這兩個女人也一直都自以為是的認為著，無崖子必定是喜歡著自己的，鬥了那麽多年，最後卻得知，原來自己心心念念想著的男人，喜歡的人，卻從來都不是自己，而是他的小師妹，李滄海。
有時候，李唐琳覺得，自己就是那個可笑的李秋水又或者是天山童姥。
她一直都以為，白芸的心裏肯定還是有著自己的，哪怕已經分開了那麽多年，可是一轉身，她卻發現，他已經和別的女人結婚生子，女兒那麽大了，卻又和自己的兒子如膠似漆，她那時候是真的沒有辦法承受，她成了那個最可笑的人。
——偏偏，這20幾年來，她做了多少的事情？
她就為了白芸，嫁給了梁劍南，一個滿身都是銅臭味的男人，20幾年來，他為了得著白芸站在自己的麵前，被自己一瞬間驚豔的樣子，她從來都不敢鬆懈半分，拿捏著最好的尺度，可是他卻不聲不響的，死了20幾年了。
……
就像是一個小醜一樣，自己一個勁在這裏準備好了一切，等著演出一場好戲，卻發現觀眾早就已經離席。
或許，她連小醜都不如。
她到底還是不甘心的，所以一年前，總是抓著秦珍熙不肯放手，全世界的人都不會知道，其實她心裏是有多麽的嫉妒，嫉妒秦珍熙，成了白芸的女人，嫉妒她可以為白芸生兒育女，所以她的心理有了扭曲，可是秦珍熙出事的事情，她真的不知道故意的。
她並不是一個心狠手辣的女人，良好的家教，也從來都不會讓她做出傷天害理的事情，她知道，當年為了維護好她，梁家的人都有做出犧牲，這些年來，梁劍南對自己也不像以前那般的貼心，到底心裏還是有隔膜的，至於兒子，更是疏遠了。
“……非凡，和媽媽談一談吧。”李唐琳收起心頭的紊亂思緒，輕聲道。
梁非凡也正好是有話要對李唐琳說的，他站起身來，點頭，對梁無明和梁劍南說：“爺爺，父親，那我就先上去一下。”
梁劍南視線落在妻子的身上，頓了頓才問：“……晚飯在家裏吃麽？”
“不了，公司還有不少的事情，我一會兒就走。”
梁非凡經過梁靜瀟和向隆錦身邊的時候，正好是話音一落的瞬間，他明顯是看到了兩個人有陡鬆了一口氣的跡象，他不動聲色地攏了攏衣領，直接跟著李唐琳上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