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搶功
話音低沉且快，說罷孫公公便退離一步，微笑著道，“太後老人家惦念您，得空也去慈寧宮坐坐，咱家先走。”
說著，孫公公轉身快步出了院子。
幾個打掃的宮女以為孫公公先前在傳太後的話，並未多在意。
寥寥幾句長話短說，秦雲舒就明了，抗災最容易也最令人痛心的就是貪贓，各種物資銀款撥下來，卻在上傳下達過程中被人貪了去，實際用在百姓身上的並不多。
一旦揭發必引發聖怒，現在派刑部大員前去也要好幾天，必命蕭瑾言探查。辦好了就是大功一件，當然他能發現端倪也是立功。
倒是楚連城，在他的管轄範圍出了這事，他自己不會貪髒，姑且功過相抵。
秦雲舒緩了心緒，旁的不說，隻要安全就好。
“秦大小姐。”
大宮女一聲喚拉回秦雲舒的思緒，轉身時點了點頭，隨即邁入殿中。
楚琉璃仍在內殿，和先前不一樣，不再臥於床上，而是坐在榻上，雙腿彎曲抱腿而思。
大宮女退了出去並關了內殿門，聽到動靜後，楚琉璃抬頭瞧去，見是秦雲舒，焦慮的神情立即放鬆。
這件事隻有她們兩人知道，也隻有在秦雲舒麵前，她才能坦露心事。
“雲舒。”
她輕輕喚了一聲，秦雲舒走近，揚手拍拍她的肩，“我知道大皇子已經離京了。”
“那日我親眼看著他出東宮，我心裏過意不去，喚他一聲皇兄，他不理我，很快走了。”
那樣的眼神，她現在仍然記得，很淡漠沒了先前的樣子。可她也理解，誰遭了這事，心情都不會好，更別說還是受害者。
見她仍在內疚，秦雲舒隻好坐在榻旁，輕聲道，“即便沒出這事，也會發生其他事，短短幾個時辰內擬好廢黜旨意，皇上早存了心思。”
楚琉璃眸子一抬，忙反問，“你的意思，早晚太子哥哥會走到這步？”
秦雲舒嗯了一聲，楚琉璃沒有再多問，眼神漸漸清明。
“還真是秦丫頭，本宮猜的不錯，就屬你和琉璃走的近。”
一道溢滿笑意的聲音響起，隨著吱嘎——內殿門打開，一身金黃衣裙的皇後走了進來。
頭上戴了隻五型鳳爪金步搖，耳墜也是嶄新透綠的，看似心情極好的樣子。
也是，楚鳳歌離京，皇子中最有依仗門庭的就是三皇子楚黎北，皇後的親生兒子。
“先前在椒房殿沒有用膳，今日去一趟怎樣？再也沒有烏煙瘴氣的人攪局。”
聽到最後一句話時，楚琉璃神色明顯變了下，當皇後視線看來時，她又恢複常態。
“謝皇後娘娘好意，日後得空再去吧，臣女等父親一道出宮。”
秦雲舒極有禮的拒絕了，皇後也沒有強求，提到秦太傅，她倒說了一事。
“你父親這會正忙，昨日就忙了一夜，事關抗災地，其餘本宮也不清楚。你擔憂父親，本宮能理解。”
說著，皇後揚手替楚琉璃捋順頰邊發，“瞧你瘦的，你們多聊聊。”
話落，手又輕拍楚琉璃的頭，不多時轉身出了門。
來得快去的快，楚琉璃看在眼裏，嘴裏沒說。母後不是為看她而來，是因為雲舒來了。她雖驕縱但不傻，母後以她名義，想和秦雲舒，亦或秦家走近。
“雲舒，你以後別來皇宮，我若好了，自會出宮找你。”
秦雲舒仔細看了她幾眼，也沒多問，順著道，“好。”
兩人並未多談，更多的是靜靜相伴，最後，秦雲舒從架子上拿了幾本書，遞了本給楚琉璃，隨即坐下翻看起來。
瞧到第一頁，她就愣了下，周國？介紹周國民情風俗的書籍竟在公主殿。
“這些書都是母後命奴才送來的，我沒有翻過。”
楚琉璃低低的回了句，百無聊賴的看著眼前書。
秦雲舒側目看去，那本也是介紹周國的，講的是開國曆事。這些書籍的出現是否有征兆？為何皇後送來，難道今後楚琉璃遠嫁周國是皇後向皇上諫言？
若真如此……，秦雲舒隻覺一陣寒涼。之前她和琉璃公主不熟，不知其真性情。這樣敢愛敢恨的人，竟是親生母親推去火坑。
“對這些不感興趣，你那本講的什麽？”
突然響起的一聲打斷秦雲舒的思緒，不一會手中書籍就被奪了，“風土人情，這本還不錯。”
瞧著楚琉璃認真翻看的模樣，她心裏說不出來的滋味。
如果她沒猜錯，的確皇後諫言，是否意味著，隻要改變皇後的心思，楚琉璃的命運也會變化？
“還挺搞笑，若喜歡哪家姑娘，要以歌聲打動呢！豈不是人人能歌善舞了？”
楚琉璃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眉眼盡是笑意，又拽著秦雲舒看。
兩人就這麽一起看周國風俗，三個時辰後她才從公主殿出來，楚琉璃的心情已經好了很多並一再囑咐，下次別進宮探望，她會出宮。
其中原因秦雲舒也猜到一些，笑著以作回應，隨即出了殿。
她仍從大道離開，也不知父親是否在皇宮？
思慮間，恰巧看到大舅從另一旁大道匆匆而過，兩人之間就隔了兩排蒼翠大樹，他走得快沒有發現她，但她實打實的看到了。
麵色凝重腳步疾馳，她突然想起大舅不就任職刑部尚書。定奉旨入宮，估計不久也要前往抗災地，畢竟刑部尚書專理斷案。
視線一路隨著大舅而去，直到身影消失不見。
“嗯？這不是秦大小姐，又入宮了？”
一道爽朗的男子聲傳來，秦雲舒心思斂起，朝前看去，竟又是楚黎北。
和旁人肅穆神情不同，一派春風得意麵帶燦笑。
“三皇子。”輕應一聲，算作回應。
“探望琉璃？”說到這，楚黎北擺手道，“算了本殿不問了，省的你又責怪。”
言語間仿佛兩人多熟悉一樣，秦雲舒便恭敬的道，“不敢。”
“嘖嘖嘖，你上次訓斥人的樣子，本殿至今記憶猶新。到底姑娘家的事，你們女子安慰最好，本殿不方便插手。”
寥寥幾語算作解釋，隨即負手而立望向遠處，很快收了視線，“看你急於出宮，本殿就不多言了，告辭。”
說罷，楚黎北抬腳遠離，若沒看錯，剛才過去的是刑部尚書。
抗災貪髒一事爆發，隻要辦好，必是大功。皇兄剛被廢，是他立功的好機會。雖被四弟手下姓蕭的校尉搶了先機，但他請旨迅速前往，還能搶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