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4 各自前路
「匪夷所思！」
幽靜的大殿之中，妙真目視場中諸多功法，發出讚歎之聲。
「世人皆言古不如今，千年前習武之人神藏未開，祖竅已是巔峰。」
「這些年諸多宗門摸索開啟神藏之法，各家都有獨門秘訣，玄心宗也不例外，玄功妙法層出不窮，武道早已遠超以前。」
「卻不想，此地法門竟依舊遠遠超出！」
妙真通曉武學之廣，怕是僅次於地府之主，她說的話自不會假。
在三大神藏、開啟之法還未完善之時，就能創出如此玄妙法門，不論是天宮之主還是地府之主，無一不是驚才絕艷之輩。
「嗯。」郭凡默默點頭。
不論那地府之主如何殘暴、視蒼生如草芥，其人天資都極其驚人。
從對方目前所求來看，顯然是已經摸到了七魄之法，正在設法圓滿。
與開啟三大神藏的天宮之主一樣，此人的所作所為，可謂此界武道先驅，假以時日未必不能演化出完整的通玄境界。
從這點來說，也讓人敬佩！
「天神訣，海納百川有容乃大，融世間萬法為一身，任何真氣、罡氣、真元襲來，都會被自身吸納，不僅不會受傷反而會變的更強。」妙真美眸閃動，繼續道：
「其中的地火風水四大法門，每一門都是武道絕巔，威能強悍！」
「秘法驚神目，更可演繹天宮幻境，以假亂真，與我的玄心妙境有異曲同工之妙。」
說到此處，聲音不禁略帶自得。
天宮之主雖強，天神訣更是匪夷所思，但這驚神目終究還是不如他的玄心妙境。
不！
是遠遠不如！
「地府之主的閻羅法身，也極其不凡。」郭凡介面，音帶讚歎：
「如果我沒猜錯，這門法身應該是以妙術無極真身、九竅玲瓏心為基所創。」
「無極真身韌性十足，九竅玲瓏心恢復力驚人，再加上武道法門生生不息……」
「這閻羅法身第一重，就可硬抗先天高手，第二重罡氣大成難傷，第三重肉身之強已經不亞你我，第四重怕是堪比融入了精、力、氣三魄且已經肉身大成。」
更可怕的是，這門功法不止四重。
如果活的夠久，修為夠深，絕對可以達到第五重、第六重乃至理論上的第七重！
若真能達到第七重……
郭凡雙眼一縮。
怕除非是七魄入體，若不然就連傷到地府之主的可能都沒有。
不過這種可能性不大，畢竟此功越往後進展越慢，幾百年都未必能進一步。
這地府之主留下此功之際，應該是第四重，現如今應該在第五重。
而第五重的閻羅法身，雖然強悍，全力以赴的天龍斬倒也未必不能剋制。
「這個法門……。」妙真微微沉吟，道：
「倒是與郭兄的玄武霸體有些相像。」
「不錯。」郭凡點頭，雙目已是大亮：
「玄武霸體同樣是以一門妙術為基，進而強化肉身，達到奇效。」
「不過與注重防禦的玄武霸體不同，閻羅法身更加註重肉身的恢復力。」
「嗯。」妙真點頭，似有所悟：
「郭兄可是想把這兩門功法融為一體？這……似乎不太可能？」
「是嗎？」郭凡盤膝而坐，身軀離地三尺，衣衫無風自動，道：
「地府之主確實天資超凡、武學精湛，不過郭某也有自己的優勢，未必就弱於旁人。」
他雙眼微眯，道：「閻羅法身最重要處，是把妙術化為武學功法。」
「這一點，郭某自愧不如。」
從妙術演化而來的武技有不少，如金無望的神行步、朱浮的爛柯一指，包括郭凡的玄武霸體。
不過這類功法都有缺陷。
如神行步遠不及妙術浮光流影，玄武霸體必須每隔一段時間就要融煞氣入體若不然難以為繼。
但閻羅法身不同！
它無需融入煞氣，卻有著不亞於妙術的能力，在某些時候甚至還略有超出。
畢竟妙術施展有其限制，功法卻沒有。
而且無極真身、九竅玲瓏心是兩門不同妙術，閻羅法身卻是一門。
「閻羅法身之強，在於肉身恢復力驚人，但防禦力卻略顯不足。」他眼眸閃動，道：
「且此功極其消耗真元，一旦全力以赴，支撐的時間怕是不長。」
「這些缺點若是能夠補上，才是真正能夠鎮壓九幽的閻羅法身！」
妙真美眸一動，似乎已經瞭然郭凡心中所想，頓了頓才緩緩點頭：
「郭兄高見，你的玄武霸體尤重護身，而另一門妙術則能源源不斷融天地元氣入體，氣力不歇。」
「若能功成……」
「防禦力、恢復力、持久力、爆發力，閻羅法身怕真的再無弱點！」
說到此處，聲音不禁帶有驚嘆。
她能感受得到，郭凡心中的念頭正自飛速轉動，一門功法雛形已是緩緩浮現。
雖遠未圓滿，但未來潛力可期！
至於那可融天地元氣的妙術，自是青龍變。
玄武霸體的堅固防禦、無極真身的韌性爆發、青龍變的元氣親和、九竅玲瓏心的快速恢復。
取其精華，功成圓滿，當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至於其中的窒礙，在於功法融合，在於如何把妙術化為修鍊法門。
而這些，都可尋到答案！
「我欲以天神訣融入玄心妙境之中，如此妙境一起，他人動手之力就會化為妙境之力。」妙真也有自己的想法，念頭一動，幻影已經浮現。
但見幾人在場中演練武藝，所施展的法門經由映心鏡複製出對手，而他們與之為敵，爆發的罡氣、真氣都會被妙境所吸收。
吸收的真氣化為真正的攻勢，如此，到真有可能以假亂真，而非以前的只是以幻術欺騙感知。
甚至就算把在世仙真困於其中，也未必不可能。
「此法絕妙。」郭凡點頭，卻一眼看出其中的缺陷：
「不過對於心神之力的消耗，怕也驚人，只能短時間內困住在世仙真。」
「不錯。」妙真展顏一笑，素手輕揮，另外一門法訣也浮現眼前。
九幽不死訣！
「不死。」目視眼前法門，妙真輕嘆：
「人的壽元有限，就算是在世仙真也活不過三百，只因肉身有其局限。」
「但……」
「心神不同！」
郭凡此前也掃過這個法門，但多有不解，且其中涉及到心神變化非他擅長，因此也沒有多看。
此即的妙真意念傳來，就如沉入她的感悟之中，再看此法已是不同。
就如沒有他，妙真也不解閻羅法身。
投桃報李，對方也把關於九幽不死訣的感悟送來。
「這個法門……」郭凡雙眼一縮：
「當是地府之主的根本！」
這九幽不死訣，竟是一門涉及到心神幻化、意念挪移的法門。
一旦學有所成，即使肉身破敗、身死，也可行功把自己的意念挪到另外一具肉身之上。
以這種手段達到長生不死之效！
難怪地府之主能活千餘年，難怪十大鬼帥都是數百年前的古人，也難怪千機洞會冰凍那些先人。
「是，也不是。」妙真先是點頭，又是搖頭：
「意念挪移雖然匪夷所思，但在我看來，卻未必是真正的長生不死。」
說著，面露遲疑之色：「而且那地府之主，應該不是以此功延壽。」
「哦？」郭凡雙眼一挑。
類似的話，凌不虛也說過，他說的是地府之主與鬼帥並不相同。
「難不成妙真以為，地府之主單憑一具在世仙真的肉身，就活了千年之久？」
「不。」妙真側首，看向郭凡，眼神露出奇異之光：
「這個問題，郭兄應該比我更清楚才對，畢竟你與他的情況最是相像。」
郭凡一愣，隨即陷入沉思。
良久方道：「妙真為何認為，這意念挪移非是長生之法？」
「郭兄當見過刀尊傲無敵。」妙真美眸閃動，道：
「你覺得，他現在的情況如何？」
「嗯？」郭凡眼眉一挑，面上若有所思：
「神情癲狂，意念時有混亂，確實不太符合一位在世仙真的境界。」
「不錯！」妙真點頭：
「地府十大鬼帥，唯有慈悲、龍皇、幽若的情況正常，其他人的心神都有極大的缺陷。」
「就算是龍皇，心中也藏有弱點，若不然當初妙真也非其對手。」
「明白了。」郭凡瞭然：
「妙真認為，九幽不死訣挪移的意念，只是記憶，而非真正的那人？那人已經死了，只是記憶保留了下來。」
「……」妙真略作沉思，道：
「如此的話太過殘忍，我更傾向於挪移的是七魄，卻沒有三魂。」
「三魂七魄。」郭凡眼神閃動，瞬間明悟過來：
「此功修成，心神融於天地、藏於虛空，不傷不礙、圓滿自如。」
「以九幽不死守護心神演繹玄心妙境，確實可以困住在世仙真，但對付地府之主怕是不足。」
「不錯。」妙真點頭，隨即屈指一劃，眼前的幻境再次發生變化。
一層層漣漪蕩漾開來，中心朝下凹陷、外圍朝上升騰，漸成一座倒立的塔樓。
「所以，我可以把幻境化為十八層地獄、三千世界，彼此相連、環環相扣，把人拉入最深處。」
她美眸閃動，道：「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若能融眾生意念入內，當可……」
「妙真。」郭凡突然開口，面色凝重：
「你這樣做，很危險！」
他明白對方的想法，把他人的意念融入自己的幻境之中，壯大玄心妙境，但對本人也是一種極大的負擔。
「娘！」
「娘！」
郭凡話音未落，場中就出現了一個小女孩，蹦蹦跳跳的奔來。
「乖。」妙真輕揉女孩頭頂，笑著哄開。
郭凡在一旁默然不語，心中卻是一沉。
妙真雖天賦驚人，但心中魔障未除，終究有一個極大的破綻。
「她已經死了！」
「我知道。」妙真輕嘆：
「但如果當時能把她的魂魄留下來，在這妙境之中生存，不也是一種……」
「她已經死了！」郭凡再次開口，聲音冰冷：
「妙真姑娘，雖然很殘忍，但郭某不得不提醒你，你女兒已經死了！」
「以後還會有更多的人會死，你真的打算把自己的玄心妙境化為十八層地獄，把這些已死之人的魂魄融入到這妙境之中？」
「……」妙真張了張嘴，陷入沉默，場中也突然變得冷肅起來。
「我有一法。」
良久，妙真才幽幽開口：「可以吞噬他人心念，壯大玄心妙境。」
「以前此法並不完美，但有了九幽不死訣，卻可以納眾生意念入內，有郭兄的三眼神像鎮壓，意念也可不潰。」
「若能擁有足夠的意念，玄心妙境籠罩範圍就可足夠大，最終……」
郭凡心中一寒。
若真的如此，那等到玄心妙境籠罩此方世界，又該是如何場景？
天堂、地獄，怕都在妙真一念之間。
「意念？」他眼神一凝，心中雜念盡消，道：
「妙真魔障了，意念非是魂魄，不是真靈，你這是在捨本逐末。」
「相比起挪移七魄，郭某更傾向於九幽不死挪移的只是他人記憶，是殘留的執念。」
「記憶與肉身魂魄不合，因而才導致傲無敵神情癲狂，鬼帥心神缺陷。」
「這些東西，都是假的！」
郭凡輕輕一哼，道：「三魂七魄之法都未瞭然，執著於虛幻又有何用？」
「而且，你能活多久？」
妙真畢竟不是郭凡和地府之主，就算融三魂七魄入體，壽元也有限。
如果臨死之際以九幽不死訣挪移記憶，附身另外一具軀體之上，怕是又會出現一位傲無敵。
不！
應當比傲無敵更慘！
畢竟妙真心神記憶更加強大，尋常肉身堅持不住，精神錯亂的可能性更大。
唯有三魂七魄入體，尋求那元神超脫之道，才可真正的入輪迴而不寐。
搖了搖頭，他看向御雷七刀。
這門刀法，論招式並不算出奇，最多與他的火焰刀相仿，還不如那苗叔的槍法。
但能刻於此地，自有不凡之處。
它能演化雷霆之力！
雷，至剛至陽、天地樞機。
春雷殛爆、冬雷霹靂、沉雷地獄、雷震九霄、天打雷劈、神雷驚天、雷霆滅世，一共七式。
每一式，威能都極其恐怖！
此刀大成，可化身雷神，掌雷霆之力，動輒如奔雷疾電、力能開天裂地。
這對郭凡來說，大有啟迪。
接下來，就是閉關修行，整理所得，從地府之主留下的功法中尋到他的破綻，好為以後的對決準備。
…………
外界。
不知何時，一朵黑雲出現在天際之上。
黑雲之上，立有一位劍眉星目、鼻樑高挺的俊美少年。
少年眼眉低垂，面上不動聲色，神情中卻帶有無邊落寞之意。
「主上。」靈光閃動，身材魁梧的龍皇已是遁至近前：
「沒能尋到天宮的具體位置，但據卦神的推演，定然就在下方某處。」
「嗯。」少年輕輕點頭，雙眸中終於浮現些許神采，悠悠之聲隨即響起：
「天宮……」
音未落，下方雲霧已是悄然散開，山巒之間的疾風好似也猛然一滯。
少年抬手，輕輕一按。
「轟隆隆……」
一道接連天地的巨大風柱突兀浮現，直接把幾個山頭盡數包裹。
風柱一卷，滴琅湖湖水也被其抽出，高高升空之後再次狠狠朝下衝去。
「轟……」
百里之地，猛然巨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