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5 十二天魔音
「您說，我應該信不信？」
何玉堂面帶輕笑，笑意似有輕蔑。
素音劍派的廖左使乃是天庭的實權人物，也是地府著重通緝的對象。
他在中了迷神八音之後，雖然僥倖未死，但神志定然變的模糊。
一個人危機之時會去的地方，自是下意識認為最安全的地方。
而他直奔此地，這裡又有郭凡一行人。
嫌疑。
自是沒那麼容易洗清。
「看來……」郭凡輕嘆：
「何大人不信！」
他聲音一落，身周護衛已是齊齊持刀劍上前一步，殺機遙遙鎖定何玉堂。
場中的二十餘人都是王府精銳護衛，修為最差的，也已成就先天，其中還有罡氣高手，護院總管魯平更是早已罡氣大成。
他們朝夕相處，自是精通聯手對敵之法。
這一年來經由郭凡的調教，更是不凡，此即氣息一聚，幾乎渾為一體。
威壓之盛，也讓何玉堂面色一變，心中竟也下意識生出警兆。
「王爺，您這是要幹什麼？」當即，他眼眉一挑，面上似笑非笑：
「難不成，被何某發現了您的秘密，這是打算要殺人滅口不成？」
郭凡眼神閃動，在他身上微微一頓，隨即朝後方的人影看去。
「呼……」
山風呼嘯，疾風捲動。
在遠處，一位衫裙飄飛的嬌艷女子虛托古琴，正自飄飄然而來。
「王爺。」女子在何玉堂身後落下，美眸轉動，隨即嫣然一笑：
「真巧，我們又見面了！」
「紅柳姑娘。」郭凡朝來人點頭：
「確實有些巧。」
「想不到，王爺竟然還記得小女子的名字？」聞言，紅柳眼泛驚喜，屈身一禮：
「真是三生有幸！」
「王爺。」何玉堂聲音一沉：
「此人乃地府通緝的叛逆高手，他在身受重傷的情況下哪裡都不去，卻偏偏直奔王爺所在的這裡，可不是一句巧合能說的通的！」
「哦？」郭凡回首，看向廖左使：
「真的嗎？」
奈何，此時的廖左使早已神志不清，眼神驚慌，口中不時吐出白沫。
「快逃！」
「王爺，危險！」
「他來了，他們來了！」
如此嘀嘀咕咕，別說是何玉堂，就連郭凡若非當事人怕也會有所疑惑。
「呵……」當下輕呵一聲，目泛冷厲殺機，一掌就朝他拍了過去。
虛空中，勁氣滾動，廖左使本能反應猶在，下意識想要躲閃，卻已不及。
「彭！」
一聲悶響，他直接被一掌轟飛，重重砸在不遠處的山石之上。
巨力之下，山石碎裂，廖左使也頭顱一歪，當場昏死了過去。
「啪啪……」掌聲響起。
卻是何玉堂面帶輕笑，輕擊雙掌：
「王爺果真不愧是做大事的人，對自己人也下得去狠手，讓人不得不佩服！」
「不過……」
話音未落，他面色陡然一沉：
「你以為自己如此做，何某就相信你與這些叛逆沒有關係了嗎？」
「天真！」
「哦！」郭凡揮手，身前的護衛當即分開一條通道，供他緩步踏出。
同時慢聲開口：
「何大人，你想如何？」
「何大人。」一旁的紅柳美眸轉動，突然道：
「小女子覺得，王爺這等人豈會與叛逆有關係，應該是無辜的。」
「嗯？」何大人眼神閃動，竟是輕輕點頭：
「實不相瞞，何某也不願相信王爺您與這些叛逆有什麼關係。」
「不過嗎……」
他淡淡一笑，意有所指。
「噠……」郭凡聞聲駐足，道：
「何大人什麼意思？」
「何某的意思很明白。」何玉堂開口：
「王爺要證明自己的清白，空口無憑，怕是要做些什麼才可以。」
「嗯？」郭凡眼眉微挑，道：
「不妨說來聽聽！」
「我要兵！」何玉堂聲音一肅，道：
「安樂郡的兵權，要盡數歸於地府，糧草、軍餉等則依例不變。」
「還有郡府的收入……」
他慢聲開口：
「王爺，您的身份畢竟不同，這一年來搞風搞雨，已經惹得不少人惦記。」
「不若老老實實做逍遙王爺，其他外事無需理會，自有我等打理。」
「若王爺能表現出誠意，何某自願意相信您與這些人並無關係。」
「如何？」
說著，輕挑眉頭。
「原來如此。」郭凡瞭然，點頭道：
「何大人想要兵權，卻不願出金銀，想要稅收，卻不想要麻煩。」
「一張口，就要接手整個安樂郡。」
「想的果然挺好！」
「嗯？」何玉堂面色一沉：
「王爺什麼意思？」
「您是貪戀權勢不願意給？還是承認自己與這些叛逆有關係？」
「呵……」郭凡輕呵，同時扭動脖頸，身上筋骨隨即發出細微脆響。
他沒有理會何玉堂的質疑，而是淡然開口：
「久聞何家的懸玉功，在鍛體之上有諸多妙用，乃是江湖一絕。」
「不知，傳聞是否屬實？」
「你想跟我動手？」何玉堂先是面露詫異，隨即忍不住搖頭輕笑：
「王爺，您確實天賦出眾，年紀輕輕就已修為不淺，未來潛力驚人。」
「不過，此時的你就像與我動手，該說您是無知好哪，還是自大……」
「……」
靜！
場中突然一靜。
話音未落的何玉堂眼眸一縮，不敢置信的看著郭凡身上那逐漸上涌的氣勢。
這股氣息，猛烈狂暴、霸絕天下、威猛無雙！
明明郭凡的身軀並不壯碩，但隨著他大步行來，好似天地都被遮蓋。
何玉堂只覺呼吸一滯，整個人就如身處狂風怒浪之中，身軀不由自主的搖晃。
無邊無際、兇猛澎湃的氣息，就如一尊遠古凶獸，出現在面前。
只是展露威勢，就讓他心頭狂跳，肉身緊繃，如同遇見剋星的弱獸。
「祖竅！」何玉堂牙關緊咬，眼眸跳動：
「你竟然已經打開了眉心祖竅？」
而且絕非只是打開，怕是已經在此境界沉浸多年，若不然難有此等威勢。
這是精氣神盡數融為一體，只差一步就可打開神藏的恐怖之威！
「不錯。」郭凡垂首，一雙眼眸漆黑深邃，好似能把人的心神拉扯其中，永墜沉淪。
「所以……」
「你這是在找死！」
死字未落，他已身軀一晃，瞬間越過足有百餘米的界限，出現在何玉堂面前。
恐怖的狂暴氣息，如同行雲流水的動作，自然而然的拳勁爆發。
霸拳！
拳出，周遭虛空好似沸騰起來，無數氣勁順著郭凡的動作湧現拳鋒。
遙遙觀之，此地就如有了一個巨大的拳形錐子，朝前狠狠轟下。
何玉堂雙眼一睜。
他只覺自己好似被無窮巨浪淹沒一般，就連移動分毫都是不成。
「啊！」
低吼聲中，他渾身氣息一炸，就如鋼針刺穴，勁力也猛然一漲。
爆體秘法！
他竟是第一時間就施展秘術，以罡勁刺激皮肉，換來實力暴增。
但如此一來，此番就算抗下對手的拳鋒，自身也要嚴重受創，沒個數月恢復不過來。
同時他雙手一分，兩柄軟劍就如毒龍出洞，劃分陰陽，盤旋著攔在自己身前。
陰陽劍訣——劍生太極！
此乃十八大派中無極門絕學，以往只有門主才可修習，現今卻出現在他的掌中。
劍出，陰陽變換，涵蓋一方，勁力延綿無窮，乃是絕對的守勢。
何玉堂手中兩柄劍，一柄藏於衣袖，一柄系在腰間，出則角度刁鑽。
它們看似柔軟，實則是用蛟龍之筋精心揉煉而成，本質堅不可摧，運勁之後更是鋒利堪比神兵利器，削金斷玉視若等閑。
劍出，太極旋轉，更是欲要鎖拿周遭天地元氣，以增其威勢。
與此同時，拳鋒已至。
「轟隆……」
好似平地響起一聲悍雷，半截山峰突兀一顫，無數山石崩裂開來。
場中的太極劍環瞬間崩散，何玉堂更是身軀暴退，只覺著渾身筋骨酥軟，氣血先是沸騰至頂點，又被人硬生生轟散開來。
他知道，在對方一擊之下，自己雖然勉強擋住，但其實已經落敗。
勁氣混亂，心神難支，就連祖竅高手掌控自身的能力都差點轟散。
這怎麼可能？
此番拳劍對撞，毫無花俏，且自己施展秘法、採取守勢，若想造成這等後果，對方的勁力之強，最少也要比他強過三倍，才有希望。
但……
這怎麼可能！
念頭轉動，何玉堂心中突然一涼。
不好！
心頭一跳，眼前就已有一隻漆黑大手抓來，大手周遭黑煙瀰漫，遮蔽天際。
「救……」
大手朝下一按，山石塌陷，求救聲也戛然而止。
「轟隆隆……」
郭凡單手下壓，勁氣狂吐，九幽鬼爪緊箍何玉堂，轟出勁力。
「錚……」
突兀的，耳邊響起琴聲錚鳴。
郭凡眼眸閃動，身軀輕輕一晃，已是在原地消失不見。
再次現身，他的掌中就已多了一個雙目圓瞪，死不瞑目的頭顱。
何玉堂！
「何……何大人？」一旁的紅柳面色慘白，好似沒有想到何玉堂竟然死在郭凡手中。
或者想過，卻絕沒有想到竟然會那麼快？
一拳、一爪，一閃身。
毫無花俏，以絕對的實力碾壓，於呼吸間滅殺一位地府祖竅高手。
前不久，還在眾人面前侃侃而談的何玉堂，竟如此被他斬殺。
就連魯平等人，也是眼泛茫然、震驚。
「王……王爺。」紅柳臉色發白，美眸竟是驚恐，腳下微微後撤：
「王爺饒命，我……我什麼都不……」
「唰！」
她話音未落，一抹火焰刀芒就已憑空斬至，如毒蛇狠狠一噬，來勢驚人且毫無端倪。
「嘻嘻……」刀芒臨身，面色發白的紅柳竟是不慌不忙，反而抿嘴嬌笑，身軀一轉就輕鬆避過。
其動作的輕柔，姿勢之曼妙，無不賞心悅目之餘又妙至豪巔。
紅柳避開刀芒，手撫琴弦，嬌聲開口：
「王爺好狠的心，小女子可是為您說過話的，更是未曾幫何大人對付您。」
「您，就是這麼對待小女子的嗎？」
「早就看出你不對勁。」郭凡大手一招，身後一位護衛身上的長刀就已落在掌中。
目視紅柳，他的面色竟是罕見的凝重：
「你到底是誰？」
「小女子還能是誰？」紅柳嬌笑：
「紅柳只是何大人隨侍的一位女婢，最多算是一個助手而已。」
「今日之事，紅柳可以發誓永不對外言！」
她眸若秋波，聲音嬌弱，柔聲道：
「若是王爺不放心，也可把我留在身邊，如此，王爺也不願意放過我嗎？」
「紅柳姑娘何必枉自輕薄。」郭凡面色不變，語聲淡漠：
「以何玉堂的本事，怕是還不夠資格讓你成為他的女婢、助手。」
「姑娘給本王的感覺，倒是有些像另外一人！」
「哦？」紅柳側首，姿勢嬌俏可人，柔聲問道：
「誰？」
「刀尊傲無敵。」郭凡聲音一沉：
「當然，現如今他被人稱作地府十大鬼帥之一，又作刀狂！」
「你見過刀狂大人？」紅柳美眸眨動：
「他可是有幾年沒有露頭了，我還以為大人已經死在妙真手中來著。」
「不過……」
她嘻嘻一笑：
「你把我與這位前輩高人相提並論，倒真是看得起小女子了！」
「不。」郭凡持刀，遙遙一指：
「我說的不是實力，而是……」
「你跟他都一樣，看上去似乎沒什麼問題，實際上，意念混亂，就是個瘋子！」
「……」紅柳表情一滯，隨即笑容收斂，身上的嬌弱姿態也漸漸消失。
一股瘋狂、酷烈的殺意，隨之而生。
其威勢之強，好似籠罩整座山峰，周遭的群鳥之聲瞬間禁絕。
魯平等人，更是面色慘白，身軀下意識後退，手腕不停顫抖。
「瘋子。」紅柳垂首，眸子里似有癲狂：
「說得好，說的好啊！」
「轟！」
氣勁爆發，勁風狂飆。
「錚……」
疾風之中，有纖細之手撥動琴弦，無數道肉眼難辨的刀刃狂飆而至。
瞬息間，橫掃整個山頭。
「嗡……」
音波浩蕩之中，一抹烈焰憑空而起，化作蓮台，緊守一方凈土。
火焰刀第二式——火里種金蓮！
「好！」紅柳美眸一睜：
「竟能接住我六絕琴音戮天裂地，再接我一招七煞琴音離魂散魄！」
「錚……」
琴弦撥動，虛空好似隱有無數暗雷，突然爆開，更是震蕩神魂，讓人意念混淆，不知南北西東。
「鐺啷啷……」
即使有郭凡刀意籠罩，一干王府護衛已是手臂癱軟，刀兵墜地。
只有其中意念堅定、實力高深之輩，可勉強抗住。
「十二天魔音！」原身蘇定武修為不高，卻遍觀千機洞諸多典故，瞬間就憶起此功來歷。
郭凡單手一揮，無數道圓環刀芒就狂飆而出，朝著對手落去。
「二百年前的弄月妖女依仗此功成名，甚至堪破一大神藏，成為在世仙真，只不過據說此後就被人圍殺而死。」
「閣下，難不成與她有關？」
「是又如何？」紅柳面容繃緊，不停琴弦波動，浩蕩音波瞬間斬滅來襲的刀芒。
「原本看你生的俊俏、文雅，還想留你一命，今日你是自尋死路！」
「接我迷神八音！」
「來而不往非禮也。」郭凡聲音一提，周身竅穴瘋狂震顫，一道道烈焰刀芒狂涌而出。
「閣下也見識一下本王的刀法！」
火焰刀第一式——火樹銀花不夜天！
同時心念轉動，隨刀勢而起，化為冥冥之中的刀芒，電閃而出。
第三式——飛火流星！
霎時間，山頭火焰刀芒狂飆，只是一閃，就已衝出里許之地。
即使是漫天音波，也是壓制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