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1 鬧劇
一大早。
武盟的黃副盟主就帶著一群人，敲響了郡府大門前當做擺設的驚堂鼓。
多年未曾被人敲響的驚堂鼓，其上早已爬滿蔓藤，上面的日月青天圖也被塵土覆蓋，難辨分明。
「咚！咚！咚！」
鼓聲傳遍小半郡城，也把後院昏昏欲睡的大老爺給驚坐起來。
「怎麼了？」
「這是怎麼了！」
郡府大老爺姓劉，國姓，有皇室血脈，還是天龍道外門弟子。
二老爺姓齊，冀州大族，也有修為在身，大多由此人處理雜事。
而今日。
出面的卻是劉大人！
「天罡殺手？」
劉大人眼眉狂跳，面容扭曲，聲音中更是透著股莫名的意味。
發現並擒殺了天罡殺手，這可不是小事。
「不錯！」
大堂內，黃副盟主抱拳拱手。
「就在昨日，這天罡殺手聯合另外兩個賊子，在城外伏殺我盟郭盟主。」
「好在郭盟主吉人自有天相，僥倖逃過一劫，更是反殺了對手！」
「事情我已清楚。」
劉大人咽喉滾動，頓了頓才道：「但這天罡殺手，竟是九江水鄔的海長老？」
「這……」
他顯然有些遲疑。
九江水鄔勢力龐大，每年上供也算殷勤，更是背靠劍谷，是安王的背景，他也要給幾分面子。
「大人！」
黃副盟主雙膝一軟，直接跪倒在地，連連叩首：「此事千真萬確！」
「天罡殺手的面具不同於地煞殺手，可以識別身份，做不得假，九江水鄔竟想害我武盟盟主，天人共憤，還望大人主持公道！」
「還望大人主持公道！」
殿中，十幾位武盟中人齊齊跪倒在地，大聲呼喝，聲震一方。
「黃副盟主，你先起來，先起來。」
劉大人急忙上前攙扶，道：「你放心，若此事不假，本官定當秉公執法。仵作，快快驗證身份。」
「是。」
仵作急忙上前。
「謝大人！」
黃副盟主抱拳，重重一禮，才起身站起。
「大人。」
這時，一個衙役小跑過來，壓低聲音道：「九江水鄔總舵主來了。」
「啊！」
劉大人一愣，隨即就是暗惱。
此事若不是武盟泄露消息，就是郡府衙門早就被九江水鄔的人滲透。
大概率是後者！
這才多久？
他也就是起床梳洗的功夫，九江水鄔那邊就已經得了消息趕過來。
「知道了。」
劉大人陰著臉點了點頭，隨即深吸一口氣，朝衙役擺了擺手。
「罷了，罷了，讓他進來吧！」
不管怎麼說，司空鵬的面子他也要賣的。
一旁的黃副盟主眼神跳動，雖聽的一清二楚，卻也沒有吭聲。
武盟的分量，在劉大人眼中，顯然遠不及九江水鄔。
不過……
今日他們占理！
而且，以後誰的分量更重，那還真不好說！
不多時。
「劉大人！」
一身儒雅文士打扮的司空鵬，帶著驚濤堂堂主朱成洛，行入大殿。
離得老遠，就拱手打著招呼。
「許久不見，劉大人容顏煥發，更勝往昔啊！」
「司空兄。」
劉大人拱了拱手，也不與對方客氣，伸手朝地上的屍首一指。
「先不說別的，你看看，此人是不是你們九江水鄔的海長老？」
屍首放在擔架上，勃頸處有明顯的繩子縫合印記，顯然是斬首而死。
「……」
目光落下，司空鵬的面頰也是微微一抖，眼中閃過一抹殺意。
「是，是海長老！」
他閉上雙眼，長嘆一聲：「想不到，海兄昨日一去，竟是成了最後一面。」
「是誰殺的他！」
司空鵬咬牙低吼，身上氣息勃發，先天高手的武道真意更是猶如實質般威壓四方。
讓在場所有人的面色都為之一白。
「咚！」
堂中，一人猛頓殺威棒。
「威……武……」
喝聲緩慢，卻沉穩有力，更有一股無形之力落下，籠罩整個府衙。
「唔……」
司空鵬眉頭一皺，緩緩收起身上的氣息。
他雖是九江水鄔總舵主，但這裡，卻也不是他能任意的地方。
「總舵主。」
黃副盟主鬆了口氣，沉聲道：「閣下的九江水鄔，竟然藏有朝廷嚴令通緝的殺手，不知你做何解釋？」
「哼！」
他輕哼一聲，道：「我聽說，天罡地煞曾經暗殺當今陛下在未起勢時，甚至差一點得逞。」
「不知，是真是假！」
此言一落，場中數人變色。
劉大人更是雙眼一縮。
他知道此事不假，也是因此，陛下對天罡地煞可謂深惡痛絕。
一旦發現，決不輕饒！
甚至就連連帶之人，也不會放過。
「這是誣陷！」
司空鵬面色陰沉，道：「海兄的品性我很清楚，絕不會是天罡殺手。」
「你確定？」
黃副盟主嘴角微翹，面上似笑非笑：「總舵主的意思是，你可以為他作保！」
「……」
司空鵬身軀一僵。
「自然不是。」
朱成洛笑著擺手：「只不過，海長老是不是天罡殺手，現如今還不能下定論。」
「就算是……」
他眼神變換，最終強笑道：「就算是，諸位也知道天罡地煞組織森嚴，我等也是一時失察而已。」
「不錯。」
司空鵬緩緩點頭，道：「不過我相信，此事怕是中間另有誤會。」
「誤會？」
黃副盟主聲音一提，喝道：「這人夥同烏龍盜盜首夏侯洗、秦家逆女秦長念一起，聯手暗殺我盟盟主，此事有不少人親眼所見，豈能有假？」
「嗯？」
朱成洛眼眉一挑。
「黃兄，你再說一遍？」
他目露詫異：「海長老聯手夏侯洗、秦長念一起，暗殺你們武盟盟主？」
「不錯！」
黃副盟主昂首。
「呵……」
朱成洛輕笑：「黃兄，朱某也知道郭盟主天賦異稟，前途無限。」
「但……」
「郭盟主畢竟剛剛進階先天，而你口中的這幾位，好像也都是先天，而且還是成就先天多年的高手。」
「他們三人聯手，暗殺郭盟主？」
「似乎還沒有成功……」
「不止沒有成功。」
黃副盟主聲音一肅，道：「而是，他們三人盡皆死於我們盟主刀下！」
「……」
場中一靜。
就連郡府的劉大人也是一臉的吃驚，目瞪口呆看向黃副盟主，他剛才可不知道另外兩人也是先天。
「開……開玩笑的吧？」
對方有沒有說謊，他們自能看的出來，而且死了可是有屍首的。
這做不了假！
「不可能。」
司空鵬皺眉：「就算是我，面對他們三人也未必能夠保證全部拿下。」
當然，他有絕對的勝算。
「沒什麼不可能的。」
黃副盟主眼神閃動，道：「諸位怕是忘了，天下萬法，異術為尊。」
「異術？」
朱成洛聲音一提。
「郭盟主會異術？」
「當然。」
黃副盟主回答的理所當然：「各位別忘了，我們郭盟主的師傅是誰？」
「他師父是我好友，雖走火入魔，但當初一手異術卻也威力強悍。」
「郭盟主，自然繼承了那門異術！」
「可是。」
朱成洛依舊有些不信：「據我所知，那門異術殘缺不全，並不足以為憑。」
「朱兄。」
黃副盟主嘆了口氣，道：「那夏侯洗的頭顱，現今就掛在我們武盟大門前，秦長念的屍首，也送到了秦家。」
「還有這位！」
他伸手一指，道：「這三人的屍首都在這裡，可以作證，你不會以為我們盟主在不依靠異術的情況下，能把他們一一斬殺吧？」
「這……」
朱成洛語聲一滯。
「大人。」
一直在檢查屍體的仵作站起身來，躬身道：「面具與此人心血相連。」
「時間當超過了一年。」
「噠……」
司空鵬身軀一晃。
「哈！」
他仰天長嘆，面泛凄苦：「想我司空鵬一世英名，卻不想竟識人不明，被人蒙蔽多年。」
「海兄……，這逆賊包藏禍心，竟潛在九江水鄔如此之久都未曾被人發現。」
他掩面而泣，哭道：「好在郭盟主武藝精湛，助我識破了此人的真面目。」
「司空鵬，多謝了！」
「你……」
黃副盟主面色一變。
「大人！」
司空鵬猛然轉身，朝著劉大人重重一禮：「此人，已被逐出九江水鄔。」
「我知道，如此並不足以治罪，還請大人下令，嚴查水鄔中人！」
「這個。」
劉大人眼神閃動，慢聲道：「我也相信總舵主不會暗藏這等賊子。」
「但此事既然已經出現，對上面總需做出交代。」
「大人放心，在下省的。」
司空鵬身軀一矮，面上也好似蒼老了十幾歲。
「他糊塗啊！」
「哎！」
「黃副盟主。」
司空鵬轉身，朝著黃副盟主鄭重躬身：「在下想見郭盟主一面，當面致歉，同時以作報答。」
「這就不必了。」
黃副盟主眼神閃動，擺手道：「盟主雖殺了賊子，但自身也受傷不淺。」
「最近幾個月，怕是都不方便見客。」
「哦！」
司空鵬身子一頓，隨即就是恍然。
這也正常！
就算郭凡身懷異術，對付的畢竟是三位先天，受傷，在所難免。
「既如此，在下就不打擾了。」
「九江水鄔剛得了三株水靈奇花，有續筋壯骨、通脈破竅的奇效。」
「等下，就會連同一下其他賠禮，讓人一併送來！」
「嗯。」
黃副盟主雙眼一亮：「既如此，我等就愧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