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 血未冷
日光西移，光暈漸暗。
在那高高的城樓之巔，一人踏檐而立。
身在高處，有勁風迎面襲來，上方之人長發飛揚、披風獵獵。
精緻的五官，宛如巧匠精雕玉琢，肌膚晶瑩如玉、光潤平滑，羨煞閨中女子。
玄黑色的錦衣華服，修有暗金花紋的奢侈披風，更是襯托出來人身形的完美。
腰懸長刀，負手而立，雖面容清秀，卻有一股俯覽天下的豪情。
「鎮武侯，李長生！」
「好一個翩翩少年郎，奈何，面如菩薩身邊的童子，卻藏有一顆魔頭之心！」
下方，群情激奮，嘈雜呼喝聲不斷。
「我來會會你！」
一人高聲大喝，使出梯雲縱的身法，幾個起跳，就已躍上城樓。
「在下多臂拳呂明，特來指教！」
呂明身高馬大，雙臂下垂能子膝蓋，下盤穩固，氣息也是不弱。
奈何……
「無名鼠輩！」
郭凡身不動、手不抬，背後披風一抖，一股兇猛勁力已經轟了過去。
「你！」
呂明面色一怒，還欲開口，身軀就已被震飛出去，身在半空鮮血脫口而出。
更有骨骼斷裂聲響起，以如此高度落下，又身受重傷，絕無生機可言！
「好毒辣的小子！」
「嘩啦啦……」
下方旌旗舞動，四人手持大旗，腳踏屋檐，從四個方位圍了上來。
「大旗門，何家四兄弟，請教鎮武侯高招！」
四人高聲大喝，同時一抖手中旗杆，旌旗舞動，足夠近丈大小。
巨大的旗面顯然非尋常布帛織就而出，光澤暗淡，輕輕一抖，就有勁風舞動。
四面旗幟一揮，已是遮蔽一方，難見內里的人影，只有狂風呼嘯。
「殺！」
落日照大旗，馬鳴風蕭蕭。
在這沙場之中，大旗舞動，更有一番肅殺之意。
何家四兄弟都是江湖一流高手，手中的大旗也是一種奇形兵器。
可卸內力，可擋兵刃，旗杆上有尖刃，無堅不摧，最是難纏。
「呼……」
勁風舞動，屋檐瓦片紛紛騰飛，四道人影也隱於巨大旗面之內。
「旗門陣？」
「還算有些意思！」
古井無波的聲音，從旗面深處傳來，也讓何家兄弟暗叫不好。
「唰！」
刀光凌厲，猶如地獄深淵之中穿出的毒蛇，無視眼前的阻攔，悄然掠過幾人的眼眸。
「呲拉……」
裂響聲在耳邊響起，四人身軀一僵，只覺渾身力氣自咽喉狂泄而出。
隨即眼前一片黑暗。
「咣當……」
四具屍體被大旗包裹著，從城樓上無序滾下，重重砸落在地。
「啊！」
虎吼聲自下方傳來。
一身材魁梧，上身精赤的僧人持杖衝來，卻是不去直面郭凡，而是狠狠砸向城樓下面的石樑。
僧人力氣恐怖，禪杖也不知重達幾許，一杖舞出，竟悍然轟碎一根石柱。
他吼聲連連，咆哮不斷，好似要生生拆了這門樓。
「好和尚！」
郭凡雙眼一動，背後披風急抖，身軀已是自上而下沖了過來。
身在半空，他單手輕按，一個涵蓋丈許之地的掌勁憑空浮現。
大摔碑手！
磨盤一式大摔碑！
進階先天，金剛不壞神功大圓滿，更有易筋經加成，此即一掌拍來。
威能，比之此前強了足有一倍！
「啊！」
和尚身軀吃緊，陡然抬頭怒喝，手中禪杖逆勢而起，如烏龍咆哮。
瘋魔杖法！
「噹啷……」
禪杖上有著奇異銅環，舞動中銅環碰撞，發出銅鐘暮鼓之聲。
竟是還能震顫他人心靈！
只可惜郭凡性情堅韌，絲毫不為之所動，大手一按，浩瀚之力奔涌而出。
「彭！」
虛空一震。
下一刻，僧人已是目露驚訝、恐懼，身軀也轟然朝地面陷去。
「轟隆……」
大地震顫，煙塵四起。
郭凡身如清風，再次輕飄飄落在城樓之巔，下方地面上赫然多出了一個巨大的掌印。
掌印正中，是一個身骨斷裂、氣息全無的僧人。
「莽金剛！」
「好膽！」
場中尖嘯，兩道身影電閃而出，身在半空，已是斬出兩道劍光。
劍光當空曲折變換，攪動如圓環，一圈圈朝著郭凡套了上去。
「來得好！」
郭凡雙眼一亮，天命刀倏忽而出，刀光一閃而逝，只聽金鐵之聲悠悠響起。
「魔刀！」
「正反兩儀劍訣！」
郭凡面色微凝，直視來人：「想來貴伉儷，應是來自天山的白玉雙劍俠了！」
「不錯。」
女子腳踏磚瓦，正色開口：「侯爺，您貴為朝廷鎮武侯，如何下此辣手？」
「辣手？」
郭凡不屑一笑：「長樂幫藏污納垢、強掠婦人，於提公滅高家滿門、無視王法。」
「這等人，如何殺不得？」
「倒是爾等，號稱江湖俠士，不分青紅皂白，反而要助紂為虐。」
「今日，本侯怕是要大開殺戒！」
「胡言亂語！」
男子上前一步，怒道：「長樂幫雖有不義之處，卻也養育了數萬百姓。」
「此地不知多少人，需要仰仗長樂幫為生，其中更有不少無辜之人。」
「倒是侯爺，您出身尊貴，卻無一分可利天下，造下的殺業到是遠超他人！」
「養育數萬百姓？」
郭凡冷笑：「以青樓妓館、買賣人口養育百姓，這等做法不要也罷！」
「侯爺！」
女子咬牙道：「您倒行逆施，擅造殺戮，不得民心，定遭天譴！」
「哈哈……」
郭凡突然仰天大笑，手中長刀輕震，道：「爾等可知，我手中刀何名？」
不待對方發問，他已繼續開口。
「天命刀！」
「本侯行事，站得直、立的正，問心無愧，乃是替天行道，所殺之人盡皆該殺！」
「爾等助紂為虐，不辨黑白，也是該死！」
死字出口，殺意湧現。
「好！」
男子面色陰沉，重重點頭：「侯爺無視百姓生死，執意逆天而為，我等也就不客氣了！」
「殺！」
「殺！」
殺聲出口，雙劍一分一合，已是席捲而來。
兩人劍光交錯，猶如圓盤，內蘊陰陽兩儀之妙，竟是毫無破綻。
即使身懷魔刀，郭凡竟也有一剎那的遲疑。
這兩人，不止劍法精妙，更是心意相通，兩路劍訣單一路只能算不錯。
雙劍合璧，再加上兩人同生共死、朝夕相處的默契，卻能演化劍法極致。
「好！」
這一聲好，郭凡真心誠意。
就算是先天高手睡夢神乞謝風，在面對魔刀之時都屢屢受制，面前這兩位卻能巋然不懼。
「叮……」
長刀一動，刀劍相撞。
郭凡身軀一晃，無數道刀光當空綻放，層層疊疊，覆蓋數丈之地。
恐怖的威勢，幾乎壓塌城樓。
「喝！」
白玉雙劍俠齊聲低喝，幾十年精修內力奔涌而出，凝聚於劍身之上。
他們手中雙劍分為雌雄，乃是劍中的聖品，內蘊兩儀之精妙。
兩人孟不離焦、焦不離孟，加上精妙劍法，就算是先天也能鬥上一斗！
本以為對付一個年紀輕輕的小侯爺，還不是輕而易舉。
但事到臨頭，他們卻發現不對。
「先天！」
「不錯，正是先天！」
郭凡低嘯：「若是進階先天之前，本侯怕真的拿你們沒有辦法。」
「奈何……」
「本侯天命所歸，爾等逆天而行，乃是自尋死路！」
「叮叮噹噹……」
碰撞聲急促而強烈。
當空有火星四濺，落在下方朽木、窗欄之上，當即有火焰砰然燃起。
不過片刻，此地已是火焰熊熊。
整座城樓，都陷入火海！
「殺！」
郭凡低吼，長刀越舞越急、越舞越快，幾乎只見刀光，再不見人影。
再其壓迫之下，白玉雙劍俠彼此對視，都看出對方眼中的決絕之意。
「錚！」
劍光悲嘯，在烈火中轟然綻放。
兩人雙劍合璧，劍光陡然大盛，也於這烈焰之中斬出最後一劍。
「當……」
「唰！」
刀光橫掠，一抹虛線瞬間劃過兩人身軀。
劍光當空一滯，兩道身影也落入火海之中，眨眼就難辨分明。
郭凡身形一晃，出現在數丈開外，腳下點地，飄飄然落入烈火之巔的木樑之上。
「還有誰！」
他環顧四周，睥睨群雄。
場中一時禁聲。
「怎麼！」
郭凡冷笑：「偌大長樂幫，竟只有這麼幾人敢出頭，其他人儘是縮頭烏龜？」
「我來會會你！」
場中一人大吼，持刀高高躍起，狠狠沖入火海之中。
「怪刀田九，特來指教！」
「無名之輩！」
郭凡身軀閃動，一抹刀光當空橫掠，瞬間把來人從中分成兩半。
「虎林七太歲！」
「請指教！」
吼聲悲戚、絕望，滿含憤怒，七人雙目更是赤紅如火，視死如歸。
「好！」
刀光當空閃爍，一分為七，瞬間收割性命。
「鄙人南陵一劍，特來受死！」
一人面帶滄桑，緩步踏來，長劍高舉，以全身之力刺出最後一劍。
「好！」
郭凡眼神肅穆，一刀緩緩落下。
刀落，劍崩，人死！
「淮南三友。」
「生死判。」
「摩雲神手。」
「特來請教！」
「何必如此麻煩！」
郭凡持刀而立，眸中殺機奔涌：「爾等一起來，也讓本侯殺個痛快！」
「……」
「好！」
有人大吼，猛然衝出：「跟他拼了！」
「殺！」
吼聲震天，人潮湧動，朝著郭凡所在地瘋狂衝去，如飛蛾撲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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