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 魔刀

  同樣的魔刀口訣,在不同的人聽來,會產生截然不同的感悟。

  郭凡習之,從中悟出了至精至純的刀意。

  刀法純粹、簡潔,有著一股斬破世間一切魑魅魍魎,只求大道的執念。

  刀出,無悔!

  衛離觀之,受自身境遇影響,心生大恐怖、大絕望。

  刀意狠辣、凌厲、無情,好似出籠的惡魔,帶著股滅盡蒼生之念。

  刀法更是至絕、至狠,出手無情,好似不滅盡仇敵、焚盡自身決不罷休。

  刀出,決絕!

  而在現今魔門手中,卻是又有不同。

  雖然風雲二使手中的魔刀並不完整,天魔七殺式也留有破綻。

  但從中卻也可觀一二。

  魔門刀法,由繁化簡,刀勢狠毒,出手必殺,刀法演化幾乎已至極限。

  對刀意,反而涉及不多。

  在風雲二使口中,魔刀刀法自帶刀意,只要刀勢圓滿,自能化身天魔。

  無物不殺!

  此話倒也不假!

  只不過那種刀意來自於刀法、來自於前人,卻獨獨不是來自於自身。

  不受自己控制。

  因而若是依此練刀,就算最後刀法大成,也會被刀法所控制,化身魔刀傀儡,成為一個只知道殺戮的魔頭。

  但魔門人數眾多,以人練刀、以人試刀,刀法招式最為完美。

  最近幾年,天魔七殺式能名震天下,讓諸多江湖大豪談之變色,可見一般!

  郭凡盤膝而坐,閉目沉思。

  當世之中,怕也只有他因緣際會,得了這截然不同的三種魔刀體悟。

  三種刀法、三種刀意,雖各有不同,卻本源一致,最終能殊途同歸。

  「魔刀!」

  睜開雙眼,他的眸子中閃過一抹精光。

  他的刀法純粹,刀意執一,為了蘊養刀意,這段時間他甚至舍刀不用。

  每日遍觀諸多刀法,逐步壯大刀意。

  只待又遭一日刀出無悔,憑此一舉跨越先天之障,化身天人。

  而今,他的心中卻生出一股悸動。

  一種拔刀的悸動!

  「嘩啦……」

  背後,蹣跚腳步聲傳來。

  「看來,活下來的是你。」

  郭凡沒有回頭,只聽腳步聲,就能分辨出來人是誰。

  風雲二使中的雲使!

  「我運氣好。」

  雲使語聲冷漠,就如冰冷的湖面,透著股一種平靜到極致的寒意。

  他與風使的實力相差彷彿,能夠活下來,靠的也確實是運氣。

  「噠!」

  郭凡抖手,甩出一個瓷瓶。

  「碧靈丹,對你身上的傷有好處。」

  「嗯?」

  雲使接住,音帶疑惑,好似有些不敢相信:「你真的打算放過我?」

  「我通常不撒謊。」

  郭凡起身,轉首看來。

  經由與風使的一場慘烈廝殺,他已遍體鱗傷,渾身上下滿是猙獰刀口。

  「不過我給你療傷丹藥,不是要放你走,而是想跟你比試一下。」

  「比試?」

  雲使不屑冷笑:「如果不想放我走,直說就是,何必如此折辱在下!」

  以兩人的實力差距,他根本就沒有機會在對方手中留住性命。

  「我說過,可能會放你走。」

  郭凡大手一招,不遠處一劫枯木當即落入手中。

  枯木彎曲,形似長刀。

  他淡然開口:「如果你能接我一招不死,放你離開又有何妨?」

  「一招?」

  雲使眼神一動。

  「不錯,一招。」

  郭凡點頭。

  雲使嘴角微翹,似帶不屑:「看來你對魔刀感悟頗深,竟是有自信一刀就了結我。」

  「不過,如果你真的這麼想,那就錯了!」

  「魔刀,不是那麼簡單的!」

  「簡不簡單,你說了不算。」

  郭凡單手一抖,手中枯木樹皮當即繽紛落下,露出內里光光滑的樹榦。

  「試試便知!」

  「好!」

  雲使雙眼直視郭凡,良久才重重點頭,昂首服下瓶中的碧靈丹。

  「希望你說話算話!」

  「當然。」

  郭凡手臂一抬,遙指對方。

  「嗡……」

  得了靈丹之助,雲使體內氣息稍復,雙眼凝然,掌中彎刀自行顫抖。

  一股凌厲刀意,蠢蠢欲動。

  郭凡審視對方,突然道:「魔門刀法狠毒、殘忍,你似乎準備的還不夠。」

  「對了,有件事我忘了說。」

  「嗯?」

  雲使眉頭一皺:「何事?」

  郭凡道:「在去長樂幫分舵之前,我先去了江邊一個茅草屋,見了一個人。」

  「一個人?」

  雲使眼神變換,陡然一聚:「那個人!」

  「不錯。」

  郭凡點頭,繼續道:「那人身中天魔七殺式,好在當時還沒死。」

  「沒死又如何?」

  雲使冷笑:「那人早年雖讓人畏懼,現今已是一個廢人,活著也是受罪。」

  「此話,倒也不錯。」

  郭凡點頭,又道:「只不過,那人看在我救她一次的份上,傳了我一門刀法。」

  「……」

  雲使面色微變。

  「看來你猜出來了。」

  郭凡面露笑意,只不過在雲使看來卻宛如惡魔:「她教我的,就是魔刀!」

  「所以……」

  雲使心中依舊抱有一分僥倖。

  奈何,

  卻是被郭凡殘忍碾碎!

  「所以,我告訴你風使出賣了你,其實是假的,天魔七殺式我也只是模仿了個樣子。」

  郭凡輕嘆,道:「看來你明白了,風使也以為你先出賣了魔門,所以才對你起了殺意!」

  「你住口,你住口!」

  雲使身軀顫抖,雙眼瞬間滿布血絲,死死盯著郭凡:「這個惡魔!」

  「惡魔!」

  「可惜。」

  郭凡繼續搖頭輕嘆:「你們兩個的武藝不弱,奈何腦子有些不好使!」

  「啊!」

  雲使陡然仰天咆哮,雙目赤紅,脖頸青筋高鼓,心臟『砰砰』直跳。

  「我要殺了你!」

  「天魔爆體大法!」

  「轟……」

  一股恐怖的氣息,轟然自他身上湧現,甚至直接崩開他身上的傷口。

  而此時的雲使,卻是渾然不顧,眼中只有郭凡,心中只有殺意。

  「去死!」

  一聲咆哮,他腳下大地震蕩,身形化作一縷流光,爆斬手中彎刀。

  「好!」

  郭凡雙眼一眯。

  「這樣才夠味!」

  他單手緊握枯木,身軀輕顫,刀勢勃發、刀意也在心頭涌動。

  突兀的。

  又好似理所應當。

  伴隨著輕抬枯木,他識海中陡起波瀾,一股隱藏與內心深處的陰暗面,悄然冒出。

  意念高拔。

  在這一刻,郭凡好似化身天魔,以一種超脫的姿態看向世間萬物。

  眼中,雖滿是生機。

  心中,卻儘是凋零。

  「唰!」

  虛空中,一抹無明刀光閃過,一閃而逝,無視一切攔截橫掠數丈。

  「呼……」

  雲使身軀狂奔,去勢不變。

  而在他的額頭上、鼻尖上,卻是冒出幾點鮮紅的血點,隨後突然變成一條線。

  線條越來越粗,有頭、到身,直至內臟,最終朝著兩側緩緩裂開。

  奔行之中的雲使,赫然分成了兩片身子,甚至速度猶未截止。

  「彭!」

  後方,煙塵起伏。

  郭凡立於原地,手中的枯木早已徹底化作粉末,雙眼緊緊閉合。

  良久。

  「魔刀!」

  他睜開雙眼,眼眸中儘是疲倦。

  那種突兀而來的負面情緒,幾乎充斥他的心靈,直至裹挾一切。

  好在他身懷洗髓經,更有三眼神人坐鎮神魂,這才能鎮壓下去。

  難怪歷代魔刀傳人,從無有善終的。

  就連創此魔刀之人,最後都自戮江邊,後人更是極少施展此刀法。

  這門刀法,竟真的能激起人心魔念,讓人難以自拔。

  不過古怪的是,在這魔念之中,郭凡竟是再次感受到某種煞氣灌注於刀法之中。

  難不成……

  煞氣除了天地間自然生成的之外,還包括人心慾念這種虛無之物?

  「魔刀之威,確實恐怖,剛才那一刀,怕就是先天也難敵其鋒。」

  「嗯?」

  心頭念轉,郭凡眉頭卻突然一跳。

  「內力竟然又有些許進步,這是……,晉陞先天的徵兆!」

  他的精、氣、神,三者都已達到後天巔峰,距離先天本就不遠。

  此即明悟魔刀,受魔念刺激,細細想來,有了突破也是理所當然。

  若是剛才投身魔念,說不定已經成就先天,只不過是先天魔頭而已。

  「不錯。」

  嘴角微翹,郭凡心中泛喜。

  雖然魔刀危險,但好處也多,而且既然能鎮壓第一次,自能鎮壓第二次、第三次。

  最終徹底掌控這門刀法,也未必沒有可能!

  收起心思,他略作收拾,就起身朝城中躍去。

  「沒有找到人!」

  屋內,郭凡面色陰沉,審視場中幾人:「怎麼回事,她氣海被破,武力盡失,怎會找不到人?」

  那朱憐雪被他一張擊中丹田氣海,就算不死也會重傷,六扇門大肆搜尋,竟然沒找到人。

  「應該是有人庇護。」

  病捕司寇肅容拱手:「屬下已經搜遍全城,繼續再搜,怕也無用,懇請侯爺收回號令,免得擾民太過。」

  「擾民?」

  郭凡眼眸一縮,盯了他兩眼,才輕哼一聲:「罷了,且由著她吧!」

  「謝侯爺!」

  聞言,司寇也忍不住鬆了口氣,這才發覺,自己後背已是滿布冷汗。

  這位小侯爺年紀輕輕,相貌俊美的不像話,卻不想竟有如此威嚴!

  自己也屬見多識廣,面對他,竟也是心驚膽顫,好似遇到了剋星。

  回想起前不久在醉花樓後院見到的場景,他的心中又是一寒。

  這位小侯爺,怕是位天生的煞星!

  「看好高家兄妹,繼續追查高家滅門之案的罪魁禍首,此事本候以後還有用。」

  郭凡抬頭,道:「另外,準備好車馬,明日一招,我就趕去京城!」

  「屬下遵命!」

  司寇肅聲應令。

  某處官選之地。

  一人正在高聲誦旨:「秀女之選,需烏髮蟬鬢、娥眉青黛、明眸流盼、皓齒朱唇、玉指素臂、細腰雪膚、紅妝粉飾、肌膚生香。」

  「如此,可入宮當選!」

  「爾等聽令,排成兩隊,由嬤嬤甄選,選中者,賞銀十兩,入京候選。」

  「開始吧。」

  「是!」

  場中,眾女躬身應是,嬌聲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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