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 驚心
返回客棧，自有抱琴安排好了客房。
獨院。
位於僻靜之地。
盤坐床榻之上，郭凡閉目回憶那『平天一劍』，最終還是無奈搖頭。
不論怎麼看，那副畫都比小兒塗鴉強不了多少，全無神妙可言。
好在此行他也不是沒有收穫。
洗髓經！
同是佛祖親傳，號稱原版與易筋經並列，就連名字也極為相似的存在。
此經繪刻于山岩之上，歷經千年，因不著文字，原本模樣早已不存。
就算原有的九尊雕塑，經日月風霜腐蝕、眾生摩挲，也定然有了些許變化。
再加上龍門寺多次遭遇戰火，更有百年禁絕武藝傳承，洗髓經早已面目全非。
不過此經畢竟不凡，即使現今還流傳下來的，依舊有著玄妙功用。
屏氣凝神，依照洗髓經第一尊佛像，郭凡輕輕扭動自己的身軀。
右手豎於身前，左手后伸觸碰右足，身軀後仰，嘴唇微微張開。
做好姿勢，則靜心體悟。
好在歷經千年，有不少人修習過洗髓經，經卷上也有經驗記載。
依法而行，心神慢慢放空。
不知何時。
一股冥冥之中的律動浮上心頭。
就如被人緩緩打開了第三隻眼，外界的聲響，悄然出現在感知之中。
這種感覺……
郭凡心中一動，識海內線條有序勾勒，一尊三眼神象隨即浮現。
「嗡……」
好似頭顱一震，感知陡增。
方圓數丈之內，蚊蟲飛行、微風輕拂，就連地面的震動都清晰可聞。
這種感知，自行在他腦海拼湊出一副外界的畫面，雖無色彩，卻更加通透。
不論前後左右，盡皆一清二楚！
而且在這種情況下，他的情緒波動似乎也變的平穩，外界的雜亂似乎不能擾動心境。
微微沉吟，郭凡繼續變換身形。
第二式。
「嘩啦啦……」
這是體內血液奔騰的聲音，還有心跳聲、脈搏聲，乃至五臟蠕動聲。
聲聲入耳，且清晰可見！
第三式。
心頭一涼，好似一股無形之力從天而降，落入識海，湧入四肢百骸。
煞氣！
郭凡猛的睜開雙眼，呼吸起伏，心臟急速跳動。
對於存於天地之間的無形煞氣，他可是飽受折磨，自然反應敏感。
不過回過神來，卻並未發現身上有哪裡不對。
反而一夜未睡的他精神大好，渾身上下都有股子勁無處宣洩。
「不是煞氣。」
定了定神，再次回憶剛才的感覺，並與經卷上的記載一一對照。
「天地之力？」
這種描述，極為玄妙，但剛才的感覺確實如此。
依經文記載，初修洗髓經，精力充沛，其後五感、六識大開。
最後則引天地間冥冥之力與身相合，可洗滌心靈、消弭殺意、止戈息武。
讓經由世俗蒙蔽的心靈，重複嬰兒時的純凈無暇、包容萬物、至大至剛的狀態。
如此，精神得以晉陞。
看樣子，他是直接從第二步來到了第三步，幾乎越過了第一步。
這大概是因為他底蘊深厚，原本的精、氣、神，就已直逼先天。
而且。
在識海中有三眼神人之相的情況下，效果還能倍增。
眼神閃動，郭凡再次擺出第三個姿勢，並放空心靈，不做反抗。
不多時。
一股涼意再次從天而降，與星辰煞氣相仿，但明顯要溫和許多。
而且不會引發人心雜念。
反到是讓他念頭活躍，感知增加，甚至可清晰回憶往昔種種。
就連某些原本以為忘記的內容，都可朦朧記起。
肉身，也開始微微震顫。
內氣，運轉速度也有少許增加。
奈何，相較於識海之中『神』的變化，精、氣兩樣的增幅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不過……
易筋經！
念頭一轉，體內氣血瞬間增速，好似加了油門一般開始沸騰。
這兩門功法合起來，竟有相互補充的妙用。
只可惜，郭凡總感覺這之間差了點什麼，終究還是不得完美。
「呼……」
身形變換，三十六種姿勢接連施展。
果真如傳聞一樣，洗髓經有助於『神』的壯大，修行之際，精神充沛、肉身活躍，意念卻不會有大起大落。
就不知接引星辰煞氣，會如何？
「唰！」
念頭一動，茫茫天際就落下一團冰冷、肅殺之意，瞬間沒入識海。
星辰煞氣！
往昔，一旦開始修行白虎星宿戮神刀罡，郭凡都會屏氣凝神，嚴陣以待。
唯恐意念錯亂，走火入魔。
甚至在與人廝殺之際，都是能不用就不用，以此漸少修行的次數。
而這一次。
煞氣入體，雖然還是有些不適，但心中起伏的雜念瞬間就把壓了下去。
幾乎沒費什麼經歷。
「好！」
心中叫好，一團團煞氣接連被他引下，竟是盞茶時間就煉化了十八道刀罡。
往日，需要的時間最少都是兩倍以上。
第二日。
抱琴敲開房門，把一些文件抱了進來。
「公子，這是六扇門這幾年查的資料，不過八幫十會遍及康原道，北固郡調查的有限。」
「衙門那裡已經去借調，大概可能需要兩三天的時間才能整理出來。」
「嗯。」
郭凡點頭。
「正好，這兩日我要閉關，待材料收集齊全再走。」
「公子又要閉關？」
抱琴又驚又喜，又難免有些哀怨，屈身道：「奴婢恭祝公子修為大進！」
「算不得大進。」
郭凡搖頭。
有了洗髓經，確實能讓他的實力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精氣神再次壯大。
但不入先天，終究算不得大進。
「已經極好了。」
抱琴甜甜一笑，又想起一事，道：「對了公子，丁小千有了消息。」
「據他說，散播高家藏有平天一劍傳承的，八九不離十是魔門。」
「他還在繼續查，一有消息就會稟報。」
「嗯。」
郭凡滿意點頭。
果然，查找消息這種事，最是適合丁小千，速度比六扇門還要快！
他起身站起，來到書桌前隨意翻開資料。
這一看，面色就是一沉。
在北固郡，六扇門諸多卷宗之中，有關八幫十會的惡行簡直是馨竹難書！
如丐幫，明面上是一群乞丐，暗地裡卻是做著拐賣人口的勾當。
不知多少孩童被丐幫掠走，賺取大價錢。
其他的，收取保護費，不給就整日糾纏，相對而言甚至都是小事。
如漕幫。
販賣私鹽，北固郡郡城市場上流通的鹽，有將近四成都是私鹽。
而漕幫，佔據私鹽份額的八成！
長樂幫。
以經營賭坊、青樓為生，多有違法暗娼，更是兼營拐賣婦人的買賣。
城中丟失的少女、婦人，大多數背後都有他們的影子。
如五毒教……
信奉邪神的排教……
各大行商、工會。
一樁樁、一件件無法查明的慘案背後，幾乎都有他們的身影。
而且這些幫會不止一家那麼做，他們彼此勾結，如丐幫偷得孩童，就要藉助漕幫、排教運往他處。
這些人不止惡行做盡，更是勾結朝廷官員，與朝著大臣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朝中四大家族，王、謝、柳、許，幾乎每一家，都有勢力延伸。
他們彼此互助，欺上瞞下，中飽私囊，把大梁朝廷腐蝕的千瘡百孔。
「彭！」
郭凡掌中發力，案上的文牘瞬間崩碎。
「這群人，相當於吸附朝廷而生的毒瘤，以損耗大梁朝廷的壽命為生。」
「朝廷連年漸少的稅收，怕是都落入這些人的手中。」
「他日，天下出現災禍，朝廷無力支撐，這些勢力卻早已壯大，定然揭竿而起，逐鹿天下！」
「沒有武道的世界，這些毒瘤是世家、權臣，這個世界，則是擁有強悍武力的幫派。」
「朝廷之所以三百年一輪換，當是此理！」
「哼！」
他鼻間輕哼，眼神暗沉，身上殺機涌動。
「原本以為大梁還算興盛，亂世還需一段時間，現今看來卻是不然。」
「不治已病治未病，只要這等大勢力還在，就絕不會有千年朝廷！」
「鎮武司……」
「鎮武司想收攏天下武功，鎮壓江湖勢力，靖王當初怕是有些一廂情願了。」
「公……公子。」
抱琴小心翼翼上前，開口詢問：「您沒事吧？可需奴婢去熬碗養心粥？」
「不必。」
郭凡擺手：「我只是想到了某些事，一時怒火攻心，已無大礙。」
「你退下吧，這兩日我閉關修行，如無大事不必打擾。」
「是！」
抱琴小口張開，見郭凡一臉肅容，也不敢多言，當即躬身退出房間。
接下來的兩天。
郭凡收斂雜念，一心投入修行之中。
得了洗髓經，他的修為、實力會在短時間內有一定幅度的提升。
『神』壯，刀意也越發通透、純粹，甚至某些往日的窒礙處也會一一貫通。
刀法，可上一個台階。
只可惜，距離真正修成魔刀，依舊遙遙無期。
「公子！」
就在這日。
抱琴急促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怎麼了？」
郭凡睜開雙眼。
抱琴急急開口：「高家兄妹不見了！」
「嗯？」
郭凡眉頭一皺：「怎麼回事？他們不是由六扇門的人看著嗎，上官明岸在哪？」
「他和丁小千去追人了。」
抱琴開口，聲音又是一變，好似受到了驚嚇。
「去，去，哪來的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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