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 秦家
秦千柔懷中的小男孩六七歲年紀,正值天真漫爛、活潑好動的時候。
而剛才那一番混亂,他竟是毫無反應,雙眼無神、面色泛青癱在母親懷裡。
一股黑氣,更是在眉宇間徘徊。
這是身受重傷之相!
「對了。」
秦明想起一事,急忙道:「郭兄見多識廣,不如來看看水安的情況?」
「……」
郭凡表情一頓。
興許是小時候太過成熟的緣故,他在秦明的印象里幾乎全能。
但實際上那都是錯覺!
一說的孩子,秦千柔立馬六神無主,以滿是希冀的眼神看向郭凡。
「郭門主,勞煩您看一看。」
「也好。」
面對兩人滿是渴望的表情,郭凡只能點頭。
好在他總算在少林寺藥王院待了兩年,對於醫理也算是有些了解。
當下接過孩子,輕輕把脈。
「嗯?」
內力輕窺,他的面色就是一變。
「怎麼了?」
見郭凡面色變換,秦明當即身軀一緊,急急發聲詢問,一臉忐忑。
一旁的秦千柔更是雙手捂心,面頰帶淚。
「沒事。」
郭凡搖頭,只是音帶感慨:「這孩子的習武天賦極高,幾乎是天生百脈俱通。」
「也就比先天之體稍差一些而已!」
這種人若是一心修行武藝,定然進步神速,先天之前幾乎沒有窒礙。
簡直天生自帶九竅寶珠、易筋經的加成!
有時候,人和人真的不能比,你辛辛苦苦得來東西,他們已是視若平常。
「不錯。」
聞言,秦明倒是面色不變,淡然點頭:「水安的天賦,不比我差。」
「……」
郭凡表情一僵,額頭青筋不易察覺的挑了挑。
「呼……」
他長吐一口氣,生生壓下心頭泛起的波瀾,這才細細探查孩子體內的情況。
良久。
他才緩緩收手,眉頭緊鎖,面上滿是沉思。
「怎麼了?」
秦明小聲詢問:「郭兄,水安的情況,可是有什麼……不對的?」
「唔……」
秦千柔更是捂住小嘴,哭聲欲出。
「你們放心,他的情況換做常人自是無救,但對你們來說應該不是問題。」
郭凡輕輕搖頭,解釋道:「在這孩子心脈處,有一股陰寒之氣徘徊,不停侵蝕氣血。」
「這股陰寒之氣如跗骨之蛆,郭某無能為力,但秦老爺子應該能夠祛除。」
秦氏家主,是先天。
先天高手能化腐朽為神奇,能常人之不能!
「那就好,那就好!」
秦明表情放緩,輕拍胸膛:「二姐,咱們趕緊回庄,讓父親出手。」
「嗯。」
秦千柔含淚點頭,同時看向郭凡:「郭門主,我們一路同行如何?」
她對孩子關切至深,自不願放過眼前這位『醫道大家』。
更何況,不論是報答還是防止飛鷹幫再次突襲,都需帶上郭凡這位高手。
「好。」
郭凡點頭,把孩子送回。
同時摸了摸下巴,遲疑道:「不過有一事,我卻有些想不明白。」
「什麼事?」
秦明問道。
郭凡輕指水安,道:「以對孩子下手那人的手段來說,殺人輕而易舉,為何偏偏只是這般?」
「這……」
秦明猜測:「興許是他還沒來得及下死手,就被人中途打斷了?」
「可能性不大。」
郭凡搖頭,道:「取人性命,遠比這般把人弄成重傷要容易的多。」
水安體內的陰氣是以巧妙法門打入,讓人重傷,卻偏偏不致死。
對於一個柔弱的孩子施展這種手段,需要對內力精微操控,並不容易!
而且這股陰氣極為詭異,郭凡身懷易筋經,可同化異種內力,對它也是無用。
怕是只有把菩提心法修至先天,才可以慢慢煉化這股異種真力。
而且還需耗時耗力、大費精氣才行!
「不管如何,我兒沒事。」
秦千柔用臉頰輕貼孩子面門,雙眼含淚,輕輕撫弄水安的髮絲。
「對,水安沒事就好。」
秦明點頭,也不願深究此事惹得二姐不快。
「我去買幾匹馬,咱們速速回庄,父親一出手肯定不會有事的。」
說著徑自行向一旁的商隊。
商隊自是不願意賣馬,但秦明的身份不同,他們也不敢得罪。
當下買了馬,一行人匆匆上路,就連方烈的驢車都升了個檔次。
…………
一個時辰后。
幾匹健馬朝一處莊園奔騰而來,在身後留下一道煙塵。
秦家位於郡城之外,獨有一方佔地數百畝的巨大莊園,后是一座沉寂的火山。
秦家,是武學世家,同時也是煉器世家。
雁門郡江湖中流傳的寶兵,大多出自秦家,就如疾風堂的清風軟劍。
甚至就連郡府軍隊的兵器,許多都是自此地產出,在郡城地位超然。
「嗯?」
待來到莊園門前,此地守衛已是嚴陣以待,披甲執銳繞庄巡邏。
郭凡五感敏銳,鼻間甚至還能聞到些許血腥氣。
「怎麼回事?」
「在雁門郡,有誰敢招惹秦家?」
雁門郡的先天高手寥寥無幾,秦氏家主就是其一,實力堪稱恐怖。
更何況秦家作為煉器世家,在黑白兩道都混的很開,又有誰敢冒如此大不違?
「少爺!」
「二小姐!」
這時,莊園內的管事已是得到消息,急急迎了出來。
此人太陽穴高鼓,雙掌粗大有力,走起路來虎虎生風,也是一位高手。
「父親在哪?」
秦明翻身下馬,一臉焦急的就朝里闖:「水安受傷了,需要父親出手。」
「老爺……」
管事面色微變,下意識看了眼旁邊的郭凡。
「這位是?」
「哦!」
秦明腳下一頓,介紹到:「這位是猛虎門門主郭凡,郭兄小時候來過這裡的。」
「原來是郭門主!」
管事躬身施禮,又試探著開口:「不過今日好似是武盟召開之日,郭門主為何在這裡?」
嗯?
這管事話裡有話,好像帶著提防。
郭凡心思轉動,當下拱手道:「前些日子進山一趟,一時間忘了時日,今日才剛剛出來。」
「恰好碰到了秦兄,也就一路回來。」
「你問這麼多幹什麼?」
秦明眉頭皺起,朝管事喝道:「若非郭兄出手,這次我和二姐怕是都無法回來。」
「快,我們要見父親!」
「是,是。」
管事苦笑,當即躬身把兩人朝後院引去,同時招手讓人引郭凡去了前院客廳。
「門主。」
方烈跟在身後,見幾人遠去才小聲開口:「我感覺這裡不對勁。」
他扭動了一下身軀,道:「有很多戒備的目光,讓我渾身不舒服。」
他是山民,在山林中多與猛獸打交道,對他人的目光十分敏銳。
「嗯。」
郭凡默默點頭,跟著此地下人行向前院:「沒關係,我們不長待,等下就走。」
不管秦家發生了什麼事,與他們都無關,而且這裡還有先天高手。
就算有事,也幫不上忙!
不多時。
伴隨著一陣腳步聲,一行人行入前院。
「哈哈……」
一人身未至、語先到:「郭門主大駕光臨,有失遠迎,秦某失禮了。」
「秦前輩。」
郭凡急忙起身,朝著來人拱手:「前輩客氣了,是在下叨擾才是。」
「嗨,用不著那麼客氣。」
秦明之父名秦長衣,看上去不過四十齣頭,實則已是年過甲子,只不過先天真氣有駐顏之妙,不怎麼外顯。
此人身材修長,粉面無須,年輕時定是位俊美少年,如今依舊風度翩翩,另有一番成熟韻味。
他目光掃過審視郭凡,眼中略有詫異,這才揮手示意對方坐下。
「郭門主多年沉寂,世人以為碌碌,想不到如今厚積薄發、驚才絕艷,真是讓人驚嘆!」
「不敢當。」
郭凡搖頭:「與前輩相比,在下又算的了什麼。」
「不能這麼說。」
秦長衣淡笑,道:「說實話,我能有今日,絕大部分靠的是運氣。」
郭凡開口:「運氣,有時候也是實力的一種。」
「哈哈……」
秦長衣朗笑,表情卻是有些感慨。
「這些年,我一直以明兒為傲,卻不想在郡城年輕一輩連前三都排不進去。」
郭凡自是其一,另外兩人當是雁門四傑中的兩位。
「不說這了!」
他擺了擺手,轉移話題:「我剛剛看過水安的傷,下手那人……,用心頗深。」
說到此處,他眼眸一縮。
「郭門主,以你看來,水安的傷應該如何診治?」
郭凡略作沉思,道:「陰氣纏繞心脈要害,不可拖延,遲則生變。」
「以在下看來,只能讓一位先天高手每日煉化陰氣,方能解除病患。」
「是啊!」
秦長衣眼神閃動,慢慢點頭:「不過此舉,耗時良久,中途還不能中斷。」
「就連我,也要……」
「大哥。」
在他身旁,一人小聲提醒。
此人一身文士打扮,羽扇綸巾,卻是秦家對外的話事人秦長離。
秦長衣身為先天,高高在上,如今日這般出來見人的情況並不多。
大都是中年文士打扮的秦長離代為處理。
「我知道。」
秦長衣擺手,閉眼沉思片刻,才道:「郭門主今日還有要事,不能久待。」
「長離,你送郭門主去武盟。」
「是。」
秦長離躬身應是。
郭凡也識趣站起:「那,我等告辭。」
這裡處處透著古怪,他早就不想多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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