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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3章 北上南下

  建業城東南闕,這裏是建業城最繁華的地段,除了皇宮向南依次是丞相府、大將軍府、太尉府。丞相府此時非常熱鬧,因為今天是晉國丞相王導的四十五歲的生日,在丞相府月台以下,兩側齊刷刷擺了足有上百宴席,都是上好的楠木桌幾、梨花木椅,上邊擺滿著琳琅滿目的瓜果點心飲食,看過去紅橙黃綠、蔚為壯觀。更有無數奴仆婢女端著錦盤在其間穿梭不斷,桌上的食品還在不斷增加。


  作為晉國的權臣王導的生日宴會,沒有人敢不給他麵子。所以前來赴宴的王公大臣,正在紛至遝來,當然空著手赴宴,那也是不可能的,王導在門口設置的禮棚,此時收下的貴重物品幾乎堆成了一個小山。那些前來赴宴的王公大臣都媚笑著,說著言不由衷的慌言,把酒言歡,一時間,丞相府內外,觥籌交錯、香飄十裏,看上去好一派歌舞升平、國泰民安的盛世圖象。


  食客們開懷暢飲、毫無節製,眼看著日氣淡薄、夜色闌珊,有的已漸入佳境、臻至朦朧仙境。醉眼迷離之下,他的大手自覺間的伸到了一旁姬女的懷裏。飽暖思**,絲毫沒有在大庭廣眾之下覺悟,毫不節製。上行下效,丞相府中此時儼然一副讓人噴血的激情場麵。


  南宋詩人林升在《題臨安邸》中寫道,山外青山樓外樓,西湖歌舞幾時休,暖風熏得遊人醉,直把杭州作卞州。然而此時,晉國丟掉了半壁江山,他們不僅不思量著如何收複國土,反而見秦軍無意南攻,樂得逍遙!


  曆史上東晉並不是沒有想過要收複失地,事實上祖逖一個僅憑著東晉給預的一個空頭將軍的名號,一千人的糧餉、三千匹布,連兵器鎧甲都沒有一副,他自己克服種種困難,收複了黃河以南的大片土地,但是由於晉廷害怕祖逖尾大不掉,趕緊派出人爭權。一代英雄最終落得憂憤成疾,病死軍中。他的下場隻是比嶽不凡稍好一點而已。無論祖逖的北伐還是殷浩、葉尚、桓溫的北伐,都是因為內部原因也胎死腹中,嶽不凡是中國著名的愛國民族英雄,但是曆史上屈死的絕對不止嶽不凡一個。


  在桓溫第二次北伐時,奪下舊都洛陽,然而他請求還都洛陽終未獲批準。東晉也因此放棄了重新問鼎中原的機會。


  此時的晉朝,不僅沒有生出反攻中原的心思,反而像南宋朝廷那樣偏安東南一隅。


  王導的生日宴會舉辦得相當隆重,坐在廳外的當然都是一些不入流的小官,在大廳裏最顯赫的中間位置上是一些當朝權貴、陶侃、王敦、司馬睿、溫嶠還有大司空殷浩,在十幾個人都是在晉國咳嗽一聲,地動山搖的主。他們不管有沒有矛盾,是不是政見不和,反正此時都歡語言笑,旁若無人。


  晉代的宴會,不像現代這樣一群人圍坐在一張大桌子上。他們卻是每一個人麵前都有一個小桌子,此時王導一身高貴典雅的華服,舉著酒杯不斷遊走在宴會廳裏,時而停下與人攀談幾句,敬一杯酒。許多侍酒的妖嬈舞姬穿插在人群中,是一道美麗的風景線。這些舞姬的姿色顯然和外麵的那些不是一個檔次上的。她們舉止文雅高貴,也看不出一絲低俗的淫蕩之色,端像那些大家閨秀。


  王導在內廳裏轉了一圈,就說了幾句客套話,讓側廂的樂師奏起了舞曲,十幾個江身穿輕紗的南美女跳起了熱情奔放的舞動,雖然沒有後世的鋼管舞誇張,但是也不禁容易讓人浮想聯翩。


  正在這時,一個管事模樣的人快步走到王導身邊,他悄悄替給王導一卷東西,王導不看還好,看了以後,臉色大變,“撲哧”王導竟然當場吐了口血,他瘋狂的叫道:“孺子心歹毒!”


  突然,王導的身子一軟,居然暈了過去!王導那是多沉穩的一個人啊,不管遇到什麽事情,他總是顯得很冷靜,絕不會把喜怒表於臉上。論謀略或許他比不上老謀子司馬懿,但是論起養氣的功夫,司馬懿也不見得能比得上他。


  這些大廳裏一下子亂了套,有的趕緊喊醫生,有的嚇得亂跑,匆忙之間又撞到不少桌椅。


  司馬睿和溫嶠相視一眼,悄悄走上前去,他既沒有管王導的死活,反而向他手中緊抓的書卷看去。司馬睿看了以後,心中不自覺的吸了口涼氣,溫嶠不禁道:“怪不得,怪不得,”


  司馬睿在從骨子裏來說,還是很有一點大國沙文主義的,在他看來,宇宙洪荒,唯我大晉,其餘地方,統統都是蠻夷。無論匈奴也好,鮮卑也罷,就是葉不凡建立的秦國,他向來也是極看不起的,就算是武力再強又得如何,隻要天下仕子不肯歸附,你照樣不能和平發展。溫嶠道:“我以為我從來沒有小看過葉不凡,如今看來,我還是小看了他,他不是願意與我晉國劃地分疆而治,而是極力一統天下,他有著讓匈奴、鮮卑、羯諸胡都聞風色變的恐懼武裝力量,但是他最缺少的還是世族門閥的支持。治理天下離開不天下世族,而葉不凡則一味的強勢的打壓各大世族門閥,所以我曾斷言,葉不凡終難成大器。可是他這所謂的科舉法令一出,不僅可以解決無人可用的窘迫局麵,反而會將各大世族徹底趕入絕境!”


  司馬睿意興闌珊,甩開大袖走出廳外。


  “王爺!”溫嶠緊緊的跟了上去,這場變故讓王導的慶生宴會不得不半途而廢。


  走出丞相府,司馬睿仰天長歎道:“如今我晉國國將不國,造成這一切的根源,不是我司馬氏昏庸無能,而是我們司馬氏無法與世族的勢力抗衡,若說我司馬氏如今是天下的主宰,不如說是我們司馬氏隻是各大世族的牽線的木偶。你當武皇陛下當真願代魏而立嗎?嗬嗬,那不過是他被賈充、何曾、羊枯、石苞等人為了自身的利益,為了享受開國元勳的風光而肆意妄為!當時武帝有辦法選擇嗎?不,他如果不同意代魏而立,恐怕第一個要除去的就是我司馬氏一門了。”


  司馬睿苦笑道:“惜日八王之亂,你當我們司馬氏真的願意手足相殘嗎?不這也都是那些世族豪門他們想當從龍功臣,想成為開國功臣啊!他們都是為了自己的利益,致天下蒼生於不顧,致萬民與水火之中,這些世族當真該殺!”


  溫嶠道:“王爺,這天下恐怕又要亂了!”


  司馬睿道:“亂吧,亂了也好!如果今年能有一個庶民登皇榜,不出三年,天下所有寒門庶士肯定會為了前程轉投到葉不凡門下,他葉不凡將有取之不盡,用之不完的人才!隻有他有足夠治理天下的人才,那就離他大舉南侵不遠了!”


  溫嶠回頭看了一眼丞相府,意味深長的道:“王爺,我們應該想辦法應該此事!”


  司馬睿道:“防民之口甚於防川,我們怎麽防也防不住啊,如果強硬的阻止寒士北上參加科舉,恐怕他們就是高舉反旗,晉國也會遭受一場巨大的災難啊!”


  隨著葉不凡的科舉法令在秦國全麵展開,無數仕子開始準備曆史第一次科考。對於科舉來說,如同油鍋裏滴了一滴水,不論秦國還是晉國,如炸開了鍋。


  秦國太學院一群學子們站在皇榜下議論紛紛。


  一個青年道:“隻要考上秀才就可以免除兵役,舉人可以成為候補小吏,隻要有空缺就會按成績進行優先選取。可是考上秀才,需要等三年才能中舉,舉人又需要等三年才能考中進士,進士方能入朝為官。這需要至少九年光景啊,時間還是太長了!”


  “哎,你的腦子怎麽這麽不開竅啊!”另一個仕子道:“隻要有能力你在一年之中可以連考三場,直接入朝為官!”


  “嗯!怎麽可能啊!”


  “怎麽不可能!你看秀才的科考時間是春季,舉人的科考是夏季,進士則是秋季,殿試則在冬至舉行,這上麵隻說擁有秀才的身份才能考取舉人,擁有舉人的身份才能考取進士!二月上旬連續三天是秀才的科考日期,十天後就能放榜,完全有時間赴州考取舉人啊!”


  這時又有人挖苦道:“就算能一年連考三場,但是你能高中嗎?

  沒有背景,沒有前途的寒士則收拾行裝,準備北上,參加科舉考試,以搏前程。但是作為長久以來,高高在上的世族,則感覺在秦國生存無活,他們也收拾行裝,準備南下晉國。


  在衣冠南渡之後又一次大規模的移民潮,悄悄開始了。


  北上的大軍主要以貧民和寒士為主,當然,南下的就是那些世族門閥!

  葉不凡在此時又頒布了一條仁令,命令各地驛站對前來參加科考的學子,免費供應茶水食宿。


  葉不凡知道,凡事都應該有一個適應的過程,第一次吃螃蟹的人應該不會太多,所以他這第一次參加科舉考試,秦國所有州郡縣均不設考點,隻要長安設置,秀才、舉人、進士三級考場。


  然而葉不凡卻沒有意識到古代人對於功名的熱情,僅科舉令頒布半個月,長安就增加了近兩萬人,在春閨秀才應試前三天,長安所有大小客棧全部人滿為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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