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大秦之魂（上）
在冷兵器時代，士卒個人力量比現在更為重要，遠不像現在戰爭。不得不說，羯人表現得比在冀州時更頑強，更凶悍。羯人是白人血統，身材普遍高大，力量也大，論個人戰鬥能力，漢人遠不是對手。不過秦軍是葉不凡心血的結晶，綜合了中華兩千年的軍事精華，而且久經戰陣，非常強悍，更盛在裝備精良，加上他們三個人配合在一起組成一個小的攻擊隊形，隻見血肉橫不凡，殘肢髒器灑落地麵。
不過，所有秦軍士卒心中都有一股怨氣，豫州幾乎被石勒軍屠殺一空，特別是遺留在地上的各種各樣的屍首，他們生前都遭受了慘酷的迫害，特別是現場的女屍，更是大都混身赤裸，全身上下浮腫青紫，布滿精斑。羯人簡直是喪盡天良，上至八旬老弱，下至盈月嬰兒，他們全部都沒有放過。所有秦軍士卒心中隻有一個願望，那就是報仇。
一個秦軍士卒，左臂已斷，露出白森森的骨茬，血液快速流出，讓他產生頭暈目眩的感覺，他感覺混身上下的力氣即將全部失去，武器也不知道丟到哪裏去了，他猛地站起來，握緊僅剩的右手拳頭，仰天發出一聲似受傷野狼一樣的淒厲嚎叫。他一把從馬上拉下一個羯人騎兵，然後用全身的力量把那個羯人騎兵壓住，右手死死的勒住他的脖子。“聽著，我就是殺死你們這些狗日的人。你們有種跟我們決鬥，可為什麽要牽連無辜？我不需要你說話，我也聽不懂你說什麽，隻是，你怎麽對待他們的，我就怎麽對待你們。這世界很公平，真的是很公平。”
說著他狠狠的用牙齒咬向那個羯兵喉嚨，鮮血像噴泉一樣流出。這個秦軍士卒大口大口的喝著血。那個羯兵很痛苦，想要嚎叫，可是卻發不出聲。他的身體，想要掙紮，卻無法動。那滋味，絕不是單憑想像就可以體會。周圍的秦軍沒有興趣觀看這個喝血的士卒，戰場殺戮繼續。
麻秋是今年剛剛從塞外遷移至中原，冀州之戰他並沒有參加，但是當他看到如此慘烈的戰鬥，忍不住的問道：“此軍乃何人所練？竟然是如此的凶悍？”
一名參加過冀州之戰的羯族將領道：“這是秦軍。當然是秦軍皇帝所訓。”
不過聽聲音可以感覺出這個羯人將領心中充滿了恐懼。
三支羯兵約四萬多人馬，比起葉不凡所率領的二萬多秦軍占據著數量優勢，秦軍數量雖然少，除了局部占據劣勢之外，可是秦軍卻占據著戰場的主動。
秦軍此時像波濤一樣，一層一層緩緩向外推進，石虎想衝破秦軍的陣形，把秦軍分割包圍，但是他試著衝了幾次，每一次都無功而返。石簽更加悲劇，剛剛與秦軍接戰，就被秦軍士卒射成了刺蝟。
秦軍軍功是以首級為數量計算的，但是斬敵百統算作三個功勳，相當於斬首十五人，斬敵千夫長，則榮立十功，可以直接獲得爵位，雖然是最低級的爵位，而且沒有特權，不過能讓縣令見麵行禮，對於普通百姓來說，簡直是不可想象的事。所以隻要敵人將領出現，秦軍士卒都會爭相攻擊，誰不想獲得爵位，光宗耀祖。
石虎此時也相當狼狽，數十上百秦軍士卒奮不顧身的向他拚命攻擊，近的用刀槍招呼，遠的就用弩機射擊，雖然石虎武力不俗，可是一時間也是手忙腳亂，險象環生。
石虎被一幫士卒纏住了，而他的部隊卻陷入無人指揮的局麵，而秦軍則不一樣，他們的將領不會專門與敵將鬥陣，而是負責指揮部隊對敵人進行分割包圍。主將被擋，其後的軍卒立刻亂了套。不知道是該繼續衝殺，還是擋住。數支秦軍迅速把石虎部分割成幾段，附後秦軍掩殺過來。石虎軍大亂。
石勒以後麵觀陣，眼見石虎有危險，很是著急，這時張賓道：“主上，現在可以令郭敬出擊了。”傳令兵又揮動令旗，郭敬聞令率部從秦軍後麵率軍殺出。
葉不凡除了剛剛開始時率部衝擊一陣，眼見秦軍占據主動，又退出了戰鬥。指揮大軍對石勒軍進行反擊。這樣的場麵對於葉不凡來說，太小兒科了。
石勒道：“沒有想到秦軍長途勞師，現在還是如此凶悍。先生何不讓伏兵盡出，一下子打掉葉不凡的前部？”
張賓道：“葉不凡此人粗看毫無章法，實際上膽大心細，一不小心就會著了他的道，如果我軍伏兵全部出現，秦軍無非出現兩種情況，一是伺機突圍，以秦軍的戰鬥力如果他們有心突圍，也不是不能辦到，二是困獸猶鬥，背水一戰，無論哪種局麵，都對我軍甚為不利，所以唯有如此，方能讓秦軍不得不死戰，但是隨著他們銳氣漸失，我軍就可一戰而成。”
如果葉不凡在此的話，一定會大吃一驚，這可是典型的溫水煮青蛙的理論。既可讓秦軍有取勝的希望，從而消耗秦軍的銳氣，等秦軍看到勢不可違時，再想突圍，就有心無力了。如果說張賓是後世之人，有這樣的頭腦原本也無可厚非，隻是張賓不過是一千七百年前的古代人，那個時代溫水煮青蛙的理論還沒有出現，但是張賓就能有這樣的理念，不得不讓人佩服他的才智。
隨著郭敬部從葉不凡背後出現，秦軍好像事先知道了一樣，不用葉不凡命令，立即分出一部分人抵擋郭敬。不過讓葉不凡意外的是郭敬這支人馬，顯然比戰場上的三隻石勒軍都要精銳，雖然兩千秦軍精銳不一定能抵擋住郭敬的一萬餘人馬，可是葉不凡沒有想到的是，郭敬部竟然像一頭瘋牛一樣，不到半柱香了時候突破秦軍後軍的防禦，郭敬手中一口象鼻子古月大刀，帶領一軍，風馳電掣般殺來。
原本秦軍以疲憊之師對戰石勒軍的逸以待勞就是勉強壓製，現在郭敬部出現，就成了壓倒天平的決定性稻草。
葉不凡還奇怪郭敬如何能快速突破後軍的防線，現在他才發現，原來郭敬部竟然全部裝備了秦軍製式的明光鎧甲，統一的斬馬刀，如果不是服飾顏色不同，葉不凡還以為這是一支秦軍部隊。羯人論騎兵遠比秦軍騎術精湛，況且射術更精準。
葉不凡啞然失笑，怪不得如此。葉不凡早已算到石勒軍會有埋伏，其實他也留了後手，按照石勒軍的理解，葉不凡部除了兩萬騎兵以外，其他都是步卒，速度不快，葉不凡的步軍遠在八十裏開外，就算全速趕來，也至少需要一天的時間，就算秦軍能趕到，人困馬乏，能有多少戰鬥力。所以以葉不凡的考慮，石勒肯定會不遺餘力的消滅葉不凡的前軍。
不過石勒不可能想到的是，他在算計葉不凡，但是葉不凡同樣在算計他，秦軍是沒有很多的騎兵，不過葉不凡暗中留了一手，他的輜重部隊，明麵上是利用西域諸國的俘虜進行運送，但是實際上這是葉不凡的一支主力騎兵部隊，將領是葉不凡的愛將巴特爾。所有拉車的駑馬，其實就是極品西極馬，民夫全部都是精銳的異族騎兵。
八十裏的距離對步卒來說，最快也要小半天，可是對於騎兵來說，半個多時辰足可以趕到。
千算萬算，葉不凡還是沒有算到石勒竟然利用在冀州之戰時獲得的秦軍裝備來武裝自己。
郭敬殺入秦軍後軍，由於秦軍長途奔馳，早已疲憊，支持到現在，全依靠裝備之利，現在在同樣的裝備條件下，秦軍再精銳，也不可能強過天生長在馬背上的民族。郭敬左突右殺，簡直如同無人之境。
一時間秦軍陣線處處告急，危在旦夕。
葉不凡對目不轉睛注視著自己的將士，激情昂揚道：“將士們，吾等已經沒有退路，現在我軍中了石勒軍的埋伏，外無援軍，朕原本死不足惜，可惜無法給死難的鄉親們報仇了。石勒軍連手無存鐵和老弱婦孺都不放過，爾等的性命自然不會放過。爾等願意在此任由羯人屠殺嗎？”
衛將軍石越，禦林軍虎憤中郎將長孫晏大呼道：“血戰到底，不死不休。”秦軍士卒瘋狂的大吼道：“血戰到底，跟羯人拚了。”
將是兵膽，將不畏死，則士何須惜命。
葉不凡揚起手中的斬馬刀，大喝道：“笑揮長劍指天下，漫舞銀槍並八荒。男兒要當死與邊野，以馬革裹屍還葬，何能臥床上在兒女子手中邪？此戰之後，爾等就會名留青史，萬代敬仰。殺~”
皇帝在古代，是至高無尚的存在，現在皇帝都身先士卒衝鋒了，那些小兵更是激動，皇帝不退，我們就算死也不能退。再說，葉不凡可是他們的衣食父母，如果葉不凡死了，他們的好日子也快到頭了。
不知道是誰開了頭，秦軍士卒高唱著秦軍戰歌“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於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於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在這支悲壯的歌聲中，秦軍士卒向周圍的石勒軍向起了更猛烈的進攻。
一萬多秦軍，和四五萬石勒軍，如同如同兩群爭奪獵物的野狼，互相撕咬著血肉橫不凡，屍首遍地。混亂的戰場上演著最慘烈的廝殺。
張賓最怕秦軍困獸之鬥，但是隨著郭敬的順利突進，秦軍還是暴發了。張賓對石勒道“主上，現在已經事不可違，我軍要麽全力壓上，估計即使取勝，也會是慘勝，恐怕今天過後，主上又會元氣大傷，這些日子的辛苦全白費了。”
石勒驚愕道：“秦軍在唱什麽？”
張賓臉上有些發白道：“無衣，秦國的戰歌。”
石勒歎道：“想當年周公謹仰天長歎，既生喻何生亮，今時今日，又何償不是如此，蒼天不公啊！”
石勒痛苦的閉上了眼睛，過了許久，石勒睜開眼睛，露出狠辣的目光，惡狠狠的道：“如此對手，也不枉勒一生，傳我命令，就算戰至最後一兵一卒，不許後退，今天不是葉不凡死，就是我石勒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