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無所畏懼
夜色如墨,魏寧率領三千精銳無聲無息的進入洛陽,然後隱蔽起來。諸葛家族化名寧氏在洛陽城經營數十年,底蘊實足,自身的力量不容忽視。同樣作為後來者,以商業致富的楊家自然不甘心落後,雖然諸葛氏和楊氏在洛陽城內的勢力以以正經生意為主。不過在這個世上有句話說得好,有錢能使鬼推磨,隻好有錢,就會有人為他們賣命,而無論諸葛氏還是楊氏一族,他們最不缺少的就是錢。
西晉末年,人命如草芥,生命如螻蟻,別說花錢,就算是賞一口飯吃,就會招到大量的人。四年之前,楊家可以輕易拉起一支千人的敢死隊,現在他們的實力更是恐懼,相較之下,諸葛氏的實力,比起楊家更是強上不少。能在司馬氏的眼皮子底下生存數十年,沒有幾分勢力,可以做到嗎?要知道司馬氏和諸葛氏可是不死不休的死敵,恨不得除對方而後快。
魏寧通過秘道來到諸葛氏的一處別院,這裏寬敞大方,即使隱藏上千人也不嫌擁擠。這裏不僅有糧草,而且有大量的兵器和鎧甲,即使他們徒手而來,也可以得到相應的裝備。魏寧在等,等待最侍時機,發動致命一擊。
洛陽,皇宮之內,司馬熾滿腹憂慮,涵穀關久戰不下,每天消耗糧草數十萬計,讓司馬熾感覺到很吃力,這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孟津秦軍有南渡的跡象,讓司馬熾更是寢食難安,司馬熾忙著應付,一時間也是手忙腳亂,不得不加大征發糧草,抽調民壯,增加兵力。
讓司馬熾無比頭大的是,現在葉不凡家大業大,兵強馬壯,而他卻捉肘見襟,正在這時,司馬熾得到消息,豫州譙郡民變,荊州江陵民變,讓本來打算援師京城的荊州刺史陶侃自顧不暇,這兩地的民變規模極大,牽製了司馬熾相當的兵力,當地駐軍無法平定。這些亂民裝備精良,有組織,司馬熾暗罵葉不凡在其中搞鬼,可是司馬熾卻著實冤枉了葉不凡,晉國這兩地的民變完全和葉不凡一點關係都沒有,那是司馬熾的稅負太重,百姓不堪承受,官逼民反而已,要說有關係,那隻是後來葉不凡曾以整頓後的錦衣衛給了他們一些資助,不過現在葉不凡還在著手整頓錦衣手,沒有來得及顧及這點。
皇帝雖然風光無限,可是司馬熾心中卻很苦,他沒有可以信任的人,真正的孤家寡人一個。王導,心存異心,王敦居心不良,司馬睿動機不純,蘇峻唯司馬睿命是從,溫嶠也是如此,司馬熾不知道此時他可以相信誰,不可以相信誰。
可是局麵對司馬熾十分不利,他的兵少,可他卻急於決戰。為什麽?因為他頂不住,在涵穀關要是對峙三個月。拖也拖死他了,他的糧食和經濟已經被士族門閥控製得死死得,加上他盲目加稅,瀕臨崩潰,治下又不穩,鬧民變,若不及時鎮壓,可是會成大禍的。
他本來奪下關中糧倉,獲得一時喘息之機,可是秦軍在涵穀關隻守不攻,就是一副對峙地樣子。生生能把司馬熾氣死了,財大氣粗也不帶你這樣。是你葉不凡要來奪我的江山,可是卻唯獨不繼續南攻,你卻擺出一副等我去攻擊你地樣子,太可恨。可也沒辦法。誰叫葉不凡的本錢比他厚呢?
司馬熾不是完全不能兵法之道,他不怕葉不凡來攻,隻要戰線拉長,遠離腹地,加重秦國糧道運輸困難,再斷其糧道,葉不凡肯定不戰而退,越是向南,地形越對騎兵不利,大秦騎兵是強悍,但是你總不能指望騎兵攻城吧。
司馬熾懷踹著一脖子憂慮良久無眠,終於忍受不住黑夜的侵襲,慢慢的睡去。
不知過了多少時間,司馬熾被一陣動靜驚醒。
中常侍常德一陣驚慌失措的跑來報道:“皇上,大事不好。”
司馬熾知道他可是主心骨,他如果一慌,下麵的人更加不堪一擊了,就強自鎮靜的問道:“出了什麽事?”
“秦軍大舉攻城。”常德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
“什麽。”司馬熾此時在眼睛瞪地和雞蛋一樣,“這軍中斥候是幹什麽吃的,敵人都來到眼皮子底下了,他們都是死人嗎?不知道匯報嗎?”
常德也是一陣委屈,活像一個受氣的小媳婦,他又不是負責情報工作的,憑什麽讓他挨罵,不過常德還是承受住了司馬熾的怒火,常德道:“皇上,戰事目前我大晉王師仍占上風,並不危險。”
“並不凶險?”敵人都打到皇城了,還不危險?司馬熾又是一陣臭罵。
不過,這洛陽城中司馬熾知道自己布置了六萬餘兵馬,加上禁軍宮衛,至少可以有八萬人可用,司馬熾倒是不怕,況且他的洛陽經過三次匈奴人圍攻,這算是一個久經戰陣的皇帝了。
哎,當皇帝當到司馬熾這個份上,可算是真正的悲劇,曆史上他曾被匈奴人俘虜,然後受盡屈辱而死,現在因為葉不凡的出現,匈奴人並沒有攻進洛陽城,不過司馬熾還是不敢大意,下令城中的軍隊全部趕到城牆上禦敵。
此時洛陽城北門攻勢更加猛烈,卻不慘烈,黑夜本來對攻城的一方極為不利,秦軍魏寧部本來是輕裝步卒,也沒有攻城機械,而陳安派出威懾洛陽的兩萬軍隊雖然有攻城機械,卻以是投石機為主,火炮一門也沒有。這讓帶兵的主將梁彤很是鬱悶,火炮本來是攻城的絕佳利器,不需要太多,集中十幾門火炮,對準城門處一陣急轟,再堅固的城門也會應聲而塌,可是葉不凡卻下令不讓用火炮。
葉不凡知道洛陽是中國的十三朝古都,一百多個皇帝在這裏定鼎九州,作為曆史文化名城,葉不凡可不希望洛陽毀在自己的手中。
雖然是投石機,卻夠晉軍喝一壺的,一陣石雨覆蓋,巨石落地,餘勢不減。向前滾一段距離。躲避不及的人被直接砸成了肉餅,石塊上帶著血肉繼續翻滾,直到滾不動了才結束自己的使命。
戰場上出現了一個奇觀,攻地的秦軍幾乎沒有傷亡,而守城的晉軍卻傷亡不小,秦軍並不抵近城牆,讓守城的晉軍準備的滾木擂石,灰瓶金汁毫無施展的空間,你總不能指望著士卒把城牆上的石頭扔在一百步開外吧。
隨著越來越多的晉軍被調到城牆上,魏寧感覺他的機會來了,下令士卒齊出,直向皇宮殺去。
在細作和內應的側應下,魏寧率隊向皇宮一路殺去,可以說,魏寧的夜襲很成功,但是他卻忽略了一個關鍵性的問題,禁軍不是普通軍隊,他們是晉軍最精銳的部隊,而且在司馬熾小心的提防下,禁軍沉著應戰,讓魏寧打得很苦。
沒有亂起來,那還打什麽啊,真的要他們去送死不成?夜襲炸營就是因為士兵們在軍營中循規蹈矩,精神壓抑極大。一旦半夜被襲擊,很容易讓他們混亂,一旦混亂了,根本就指揮不動,更不要說敵人的攪和了,可是禁軍不僅沒有亂,而且抵抗還異常激烈。
禁軍的軍紀相當地強。在遭遇夜襲的情況下,他們的抵抗異常堅定。絲毫沒有受到被夜襲的影響。在迅速集合成方陣之後,所有地人開始了戰鬥。
那個時代的禁軍一般情況不參加戰鬥,他們都是以百戰精銳為基礎組建的,而且都是一些身材高大,身強體壯的人,裝備也不錯,司馬熾的禁軍部隊在同等條件下,可以和秦軍的精銳部隊幾乎是不分上下,所以其他的方麵就成了決定性的因素,例如數量、士氣、其他兵種地配合等等…………
但是此時,禁軍占據著皇城城牆的地利,加上同仇敵愾的人和,和悍不畏死的士氣,魏寧部根本占不到任何便宜。
魏寧本來就報著必死之心來的,他們的目的就是要晉軍隻難而退,雙方暫時和平相處。
所以魏寧他們忘卻了死亡、忘卻了疲憊,在他們血紅的眼睛中,隻有兩個字榮譽,要為魏寧要追回原本屬於他們的榮譽。秦軍是榮譽矗生命的部隊,他們可以死,但是不可以丟掉秦軍的軍魂,他們不能辱沒了秦軍英勇善戰的榮譽,兩支鋼鐵洪流撞在一起。吞噬著無數地生命,象兩頭猙獰的巨獸一般相互撕咬。直到力盡而死。
而在接戰的禁軍也發現,他們的對手很強,比起他們一點也不弱,可是他們不可以退,他們身後就是皇宮,在封建時代,皇帝是至高無尚的存在,一般情況下,除非皇帝弄得天怒人怨,否則百姓是不敢挑戰皇帝的權威的,他們都是司馬熾忠誠的衛士,他們也可用鮮血捍衛皇帝的尊嚴。
同樣的悍不畏死,同樣的為榮譽而戰,雙支軍隊進行著血性的較量,或者生存,或者死亡。
司馬熾在後麵看得是又急又怒,急的是禁軍居然無法擊敗眼前這支小部隊,怒的卻是這麽悍勇的武士卻不能為他所用。
惡戰一個時辰後,天色微微放亮,在皇城的玄武門城樓之上,卻來了一隊儀仗。讓士兵們驚訝,都這個時候了,誰還這麽擺譜?更讓人驚訝的是,這裏麵的宮女們一色戎裝,大約兩三百人。皇家什麽時候搞這個了?
等看清來人之後,讓禁軍統領閆翔驚的是肝膽俱裂,急忙迎上前去:“微臣拜見皇上皇後。”更讓閆翔害怕的是,皇上身後是一連串的皇子公主,這些人何等金貴,就算這些人擦破點皮,他閆翔得以死葉罪了。
“皇上。城頭矢石眾多,還請皇上回宮。請放心,皇城不會有一絲危險地。”
司馬熾害怕中了敵人聲東擊西之計,不敢調動洛陽城牆上的守軍回來禦敵,就算是消息也被司馬熾封鎖了。
“不必多禮了。閆將軍。你去指揮軍隊吧。朕的首都遭受攻擊皇城遭到攻擊,朕豈可苟且偷安?當與眾將士共抗強敵。”
“可是,可是…………”
司馬熾道:“閆將軍不必害怕,這是朕應該做的,你隻管去指揮士兵作戰。讓朕到一個高一點的地方。朕要讓將士們知道,朕一直與將士們同在,”
司馬熾久經戰火侵襲,他知道士氣對一個部隊作用,他現在沒有力量與葉不凡抗衡,但是也不甘心失敗,他知道現在能提高士氣的辦法,唯有自己。戰爭是提高一個人成熟的最侍場所,司馬熾作為一個皇帝,更是一個人,在他在位七年,洛陽遭到四次圍攻,每一次都能逢凶化吉,依靠的就是關鍵時候,司馬熾親自為將士們打氣。
這時,司馬熾鼓起力氣,高喝道:“朕最忠誠,最勇猛的將士們,現在葉不凡逆賊侵犯到我大晉地國都,這是絕不容許的事情。朕與將士們同在,與將士們同迎強敵。將士們。身後就是我們的家園。是我們大晉帝國最璀璨地明珠,絕不容這些逆賊踐踏。帝國無畏的勇士們。洛陽城在我們的守護之下,將堅不可摧。皇城裏出現這些敵人,他們隻是孤軍,朕的將士們,朕在這裏親眼見證你們建立不世功勳和榮耀,殺光敵人朕與大家並肩作戰。”
司馬熾聲音並沒有傳出多遠,但是聽到地將士們皆高呼萬歲,將這個消息向所有人快速的傳去。皇上啊,那是什麽身份,何等地金貴,居然上了城頭,和我們一同作戰。所有知道消息的人都被刺激的熱血沸騰,至於司馬熾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能有什麽戰力則被他們忽略不計了。
魏寧現在部隊損失過半,他本來失望之極,可是現在居然發現了司馬熾的身影,別管是皇帝還是替身,殺了他肯定對對方的士氣是一個致命打擊,他集中軍中所有的神射手,拚命向司馬熾射箭,可是都被司馬熾周圍的將士打落了。
這時禁軍更是像吃了春藥一樣雄猛萬分,更加悍不畏死,讓魏寧打得更加艱難。
又是一個時辰過去了,魏寧身邊不足五百人,三千精銳,傷亡六分之五以上,他們建製全都亂了,魏寧也身上多處掛彩。
魏寧衝身後的將士兵道:“兄弟們怕嗎?”
“不怕。”一股濃烈的肅殺之氣漸漸彌漫開來。
魏寧道:“殺司馬熾者,賞黃金萬兩。”
萬兩黃金,那是什麽概念?這些大頭兵算不出來,可也知道很多很多。他們也知道這次是必死的任務,就算擊殺了阿爾班達怕也沒命去領這賞賜了,不過他們無畏,大叫著隨著魏寧發動了衝鋒。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於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
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於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這是先秦秦軍的戰歌,自從葉不凡建立大秦帝國後,這首歌被老秦人傳唱開來,隨著這首無衣的戰歌聲,魏寧發動了悲壯的亡命衝鋒,他們是大秦的軍隊,他們是無堅不破的鋼鐵雄師。他們接到這個任務之後,就知道這是一次有死無生的任務,可是他們沒有人退縮,沒有人害怕,他們都知道,這次他們是立威,是以血肉之軀捍衛大秦的尊嚴。
戰場上的聲音漸漸的弱了,漸漸的沒有了聲息。
司馬熾的臉色卻越來越難看。
戰報出來後,司馬熾的臉上更是可以擰出水來,一萬五千禁軍占據皇城地利的優勢下,竟然戰死傷亡八千多人,俘虜更是一個沒有,秦軍三千人全部戰死。
司馬熾震驚了,葉不凡你究竟是什麽魔力,可以讓士兵這麽悍不畏死?
司馬熾良久無語,戰爭還有必要進行下去嗎?像魏寧部這樣的部隊秦軍有多少人,司馬熾的細作曾報過,葉不凡手下有六大軍團,六十萬精銳的部隊,預備軍更是比比皆是,如果葉不凡發狠,憑葉不凡的力量,他可以一下子再拉起一百萬大軍。司馬熾想到自己手上那二十萬軍隊,可是他們真正可以打得過秦軍嗎?司馬熾心中其實比誰都明白,他根本不是葉不凡的對手。決戰戰爭勝負的根本,其實並不是軍隊,而是國力,秦國立國雖然短,但是整體實力是晉國的十倍有餘,如果晉軍不經曆八王之亂,不自己消耗數十萬精銳部隊,司馬熾有信心與葉不凡一較長短,可是話又說回來,如果沒有八王之亂,他也沒有機會坐上這個皇位。
司馬熾感覺自己是那麽的無力,那麽的無助。
在魏寧部全軍覆沒之後,城外的秦軍自行退去,讓從虎牢關趕來的援軍一下子萌了,秦軍這是做什麽,玩人啊!
司馬熾從此一後,病了。連續半個月沒有上朝。葉不凡接到消息後也是一陣無奈,如果司馬熾真的是一個有能力的皇帝,葉不凡並不願與他在中原消耗,葉不凡知道,世界並不止中原這麽一塊,他可以向外擴展領土,現在他必須統一中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