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難以取舍(下)
許久之後,司馬熾這才平複情緒。司馬熾轉而向中常侍常德道:“傳朕口喻:宣左右丞相、京城三品以上大員在承明殿見駕。”
常德唱諾後,立即邁著小碎步離去。
司馬熾來到書案旁邊,打開放上案幾上的一個錦盒,這是傳國玉璽,上麵雕刻五龍紐交,栩栩如生。正麵刻著“受命於天,既壽永昌”。看到這玉璽司馬熾是激動不已,這大晉國位是當年武帝司馬炎接受晉王之位後,逼迫魏帝位禪讓給自己,國號大晉,建都洛陽。如今不過四十九年,難道司馬氏的江山大限已至?
說實話,司馬熾自己原本並沒有窺視帝位的想法,隻是當初八王之亂中,最後東海王司馬越得勝,他毒死惠帝,立他為一個傀儡皇帝。作為一個傀儡皇帝,他是悲哀的,要權無權,要地位無地位,要威望無威望,所有和皇帝沿邊的東西,一切都與他無緣。好在,後來司馬越死了,葉不凡助他統一皇權,雖然下麵的大臣同樣結黨營私,不過司馬熾對葉不凡的感情還是很複雜的。沒有葉不凡,他始終是一個傀儡,因為葉不凡他擺脫了司馬越的控製,大權獨攬。
說到葉不凡一直有不臣之心,其實整個天下不臣之心的人何止葉不凡他一個?先是劉淵,再是李雄,接著就是慕容廆,晉室威望下降,天下名存實亡,司馬熾也是非常無奈。現在隨著時間的推移,司馬熾慢慢手中有了實力,也有了威懾諸候的本錢。司馬熾也恨葉不凡,你為什麽非要皇帝這個稱號?你自己在秦國當一個諸候王不行嗎?你占了西域,我不說什麽,你占了關中、占了冀幽,我也沒有二話,劉淵、石勒、李雄、慕容廆他們稱帝號,這點倒也可以理解,必竟他們都是野蠻尚未開化的蠻夷,可是你葉不凡是堂堂大晉驃騎將軍,秦國公啊,
司馬熾心中那個恨啊,勝於言表。
洛陽琅邪王府,司馬睿在密室中招見溫嶠、蘇峻等一幹心腹。
其實葉不凡稱帝號登基,根本不算是秘密,司馬睿說起了葉不凡稱帝的事來。
這時,溫嶠倒最先接過話頭道:“王爺,這葉不凡稱帝幹係重大,不可小視之。不過在下看來,葉不凡有點太急了,雖然晉室影響力日漸益下,可是這葉不凡登基若無傳國玉璽,那便是名不正言不順。”
聽到這話司馬睿皺起了眉頭。他其實也有百尺杆頭更進一步的想法,他秘密在江東苦心經營長達十年,現在實力比起司馬熾來絲毫不差。司馬睿其實在得到葉不凡登基的消息後,不怒反喜,他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如果此時挑起司馬熾和葉不凡的全麵對抗,到時候就算司馬熾落敗,至少葉不凡也會傷筋動骨。江東可不比北方,江東水係發達,河流縱橫交錯密布,就算秦國騎兵再強,他們也不可能在江河上縱橫。
蘇峻其實也明白司馬睿的意圖。不過讓他對抗葉冰,他有點擔憂,蘇峻道:“王爺,可是葉不凡這肆並不好惹啊,秦國雄師向來所向睥睨,無往不利,滅李雄、平西域,敗匈奴、除鮮卑,和葉不凡對立的勢力哪一個也不是軟泥,可是葉不凡都把他們打敗了,若想漁利,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那這確實不好弄了。”
“是啊,是啊。棘手。”司馬睿下麵幾個謀士紛紛低聲的交談,很是憂慮的樣子。隻有溫嶠不言不語,司馬睿開口問了
“泰真,你怎麽不言語?你有什麽想法?”
溫嶠卻是一禮:“王爺心中早有明斷,何須我等班門弄斧。王爺智慧豈是我等能揣測的,故嶠並不言語。”
千穿萬穿,唯有馬屁不穿,雖然司馬睿明明知道溫嶠這是拍自己的馬屁,不過他感覺這話很是受用,欣然接受。
司馬睿自信的笑了笑,正準備說話,這時門侍稟告皇上召見。
司馬睿一幹人等隻好整裝前往皇宮見駕。
此時承明殿大殿內早已到來許多大臣,像王導、司馬睿這樣的重臣自然要姍姍來遲,這樣以視身份不同。
待眾大臣到來之後,常德就清清嗓子“諸公肅靜。”
這個時候,晉國早已風雨飄搖,別說一個皇帝身邊的近侍,就算是皇帝也沒有多少份量,此時眾大臣明顯分為三派,投降派出自然不用說,還有就是死硬派,還有就是像王導、司馬睿這樣勢力自成一體的觀望派。不過此時礙得常德的麵子,眾大臣還是要給司馬熾一些麵子的,所以眾人趕緊閉上嘴巴。
常德見大殿內一下子靜了,接著說道:“皇上駕到!”
眾臣趕緊紛紛見禮。
經過一番無關痛癢的開場白之後,司馬熾“諸位臣工,葉不凡陡然叛變,在長安稱帝,諸位如何看待此事?”
王導假裝驚訝的說:“葉不凡剛剛平定遼東鮮卑叛亂,原本想為秦國公請功,卻不料這個葉不凡竟然如此不識抬舉,米粒之光,也敢跟日月爭輝,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接著王導大罵葉不凡,把葉不凡罵得是體無完膚,狗血淋頭。
眾臣也開始附和。承明殿頓時成了一個菜市街,亂成一團。不過都是以聲討葉不凡為主,出兵鎮壓為輔。
這時
司馬熾話音剛剛落,承明殿內眾臣議論的聲音突然不見了,整個大殿內氣氛壓抑,幾乎落針可聞。眾臣皆暗暗深吸一口涼氣,出兵鎮壓。就連王導也為之色變,匈奴騎兵來去如風,一直是晉國大患,可是當匈奴騎兵對戰秦軍騎兵的時候,秦軍就如同摧枯拉朽一般,毫無難度。鮮卑騎兵比匈奴兵更強悍,在如狼似虎的秦軍麵前也是不堪一擊,想依靠晉國這幫老爺兵,他們連匈奴人都打不過,更別說強過匈奴人萬分的秦軍了。秦軍不進攻洛陽就是萬幸了,還要出兵鎮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當然這些話,王導隻是在心中想想而已,他可沒有膽量在司馬熾麵前說。
司馬熾環視眾臣,發現此時眾臣皆沉默不語。司馬熾心中暗怒,關鍵時候怎麽都聳了?
司馬睿心中計較一下,他想依靠葉不凡消耗司馬熾的力量,自然不會反對出兵鎮壓,雖然打仗避免不了死人,反正死的人並不是司馬睿自己,他倒一點不擔心。
經司馬睿授意,蘇峻出列道:“陛下,臣以為葉不凡以下反上,理應派兵鎮壓,臣請戰。”
司馬熾見蘇峻請戰,心中萬分高興。
這時,司馬睿出列道:“陛下,葉不凡賊軍看似強大,其實不然,他們其實也是外強中幹,葉不凡剛剛與劉粲、石勒、慕容廆三方大戰一場,損兵折將無數,雖然葉不凡最後得勝,那不過也是慘勝,有道是慘勝如敗,其實葉不凡部現在早已疲憊不堪,況且冀州、兗州、幽州三州剛剛被葉不凡占領,葉不凡如今還沒有來得及消化吸收,趁現在北方人心皆未歸附葉不凡,也不是沒有機會?”
“此話怎講?”司馬熾問道。
司馬睿道:“出兵鎮壓葉不凡,聖上有三勝,其一則是冀州、兗州、幽州三州剛剛被葉不凡占領,葉不凡根基不穩,其二則是天下士林皆於葉不凡敵對,若采取遊說、利誘、拉攏的策略,利用北方所有士家大族所有的力量,雖然士族手中並無多少力量,但是他們掌握著大量的土地和財富,而且他們手中都有一部分家兵,雖然這些家兵人數不多,但是三州所有士族的家兵全都集合起來,絕對是一個相當恐懼的數字。如果葉不凡大軍與晉國對戰這時,三州士族皆突然叛亂,秦軍士氣肯定會受挫。再者,聖上占據大義,可號召天下所有諸候兵馬共同圍剿葉不凡,集晉國所有力量,對抗葉不凡豈有不勝之理。”
事實上,司馬睿絕對是自私自利的典型,司馬睿的打算是好,隻要將司馬熾拖下水,以葉不凡消耗司馬熾的力量,如果葉不凡能殺了司馬熾更好,大不了,他自己退守江東,以長江天險據守,秦軍豈能不凡渡?
司馬熾的一番陰謀在圍繞著葉不凡展開時。葉不凡開始進行了第一次登基後的大行動。
長安西郊,有一處占地超過千畝的大型建築群,這裏是新建的淩雲閣,淩雲閣其實是一座烈士陵園,占據長畝的淩雲閣,呈長方型布局,忠魂殿居前,最裏麵為五層高的淩雲閣,淩雲閣全部用白色的石料建築而成,大氣磅礴,氣勢不凡。
忠魂殿祭奠的都是普通秦軍士兵,而淩雲閣則為高級將領。忠魂殿門前樹立一座大碑,上書精忠報國英靈永垂不朽。
葉不凡帶著一幫文武官員以及近萬士兵,這萬餘士兵並不是一個戰鬥序列的,而是由秦軍六十萬部隊中榮立五級戰功以上的士卒組成,他們有的來自第一兵團,有的來自第六兵團,也有兵卒,有騎兵,也有炮兵,更有空軍,隻是水軍完全不在此列,
禮部尚書裴憲道:“陛下吉時已到。”
葉不凡虎步走向高台,衝忠魂殿三鞠躬,然後宣讀祭文,親自主持祭奠儀式。一番冗長的儀式完成後,葉不凡衝下列的士兵道:“將士們,今天我們送走了這一批英雄。他們奮戰到死,沒有一個是孬種。西域之戰,巴蜀戰爭,冀州之戰以及幽州之戰,經過四年來無數將士浴血奮戰,我們打敗了西域諸國,消滅的匈奴人、鮮卑人、打敗了羌人、氏人建立了我們大秦帝國,在遼東之戰時,我軍死傷慘重。可是他們都是好男兒,都是我葉不凡的好兄弟,他們沒有退縮,沒有膽怯,無怨無悔的為我葉不凡奮戰到死。他們都是我葉不凡的兵,無愧於大秦鐵軍這個稱號。今天我要將他們都葬在這裏,讓他們受後世人們的敬仰,讓他們的英勇流傳萬世。不管是什麽樣的敵人,他們都無所畏懼,他們無愧與英雄的稱號。他們為我葉不凡戰死,我要讓他們在這裏接受萬世的香火膜拜。”
“大秦威武,皇上萬歲。”下麵的將士高呼起來,聲音之大,幾乎震耳欲聾。
葉不凡伸手示意將士們安靜,然後葉不凡抽出軍刺,然後割下一縷頭發,放在忠魂殿前的案幾上,“將士們,今天我葉不凡銷發代首,今天我把我的頭顱放在這裏。讓所有戰死的士兵依然守護我,依然追隨我。
他們依然是我葉不凡的士兵,即便到了陰曹地府,我依然會帶領他們征戰地府。你們,願意成為他們中的一員嗎?你們。願意追隨我征戰四方直到地府嗎?”
“願意,願意”之聲響徹四方。所有士兵將領都在高呼。葉不凡是秦軍的戰神,更是他們的統帥,為統帥而戰的信念已經深深的被刻在所有士兵的思想中。
現在葉不凡的話更激起所有戰士的血性,沒有人是孬種。他們都願意為葉不凡作戰,不僅是因為葉不凡給了他們豐厚的糧餉,更因為葉不凡給予了他們無比的榮譽。
就在葉不凡在淩雲閣拜祭時,荊山之中賈順接到下麵的報告,洛陽方向向涵穀關派出了兩萬援軍。
接到這個消息後,賈順不顧士兵訓練,急忙找來孫綽,和一幹部將商議對策,涵穀關之戰既將暴發。
見眾人到齊,賈順開門見山的說道:“不知什麽大原因,晉軍突然向涵穀關增兵,意圖不明,眾位有何看法?”
眾將還未開口,孫綽眼珠子一轉,計上心來。“將軍,大喜啊,現在正是拿下涵穀關,吸引洛陽的注意,趁虛拿下洛陽的最佳時機。”
賈順不解的看著孫綽,孫綽淡然一笑,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神情。
孫綽指著地圖上的一處道:“將軍請看這裏?”
“秦胡嶺?”
“不錯。”
“將軍請看,這裏地形不算開闊,兩旁山勢也不算陡峭,不過這裏植被茂密,適合火攻,而且這兩個轉彎處隻要一堵,再放上一把火,敵人就算插翅難逃。”孫綽笑道“而且為裏離涵穀關不足二十裏,如果這裏被圍攻,涵穀關必然出兵來救,如果涵穀關內的守軍不出關,縮在那個烏龜殼裏,我們拿他們沒辦法,可是他們一出來,哼,試天下間,野戰由誰是我秦軍的對手?”
賈順道:“我們總不能把勝利的希望寄托在對手的失誤的基礎上,如果把對手一直當成傻瓜,其實自己才是傻子。如果敵人並不出關營救呢?”
孫綽道:“那其實也好辦,我們最不缺少的就是火藥,隻要十幾個火藥包往城門處一放,城門自然應聲而毀,隻要沒有城門拿下涵穀關並不算太難,而且現在涵穀關內也守軍中也有我們的人,隻要秦胡嶺大火一起,這就是信號,如果敵人不出關救援晉軍,我們就選擇炸門強攻入關,如果涵穀關在手,千萬晉軍何懼?”
賈順道:“好,就依主薄之言。”
賈順出身道:“眾位兄弟,皇上已經登基,我等一直追隨皇上,可是我們寸功未建,不覍得臉紅嗎?現在是我們建功立業的時刻到了,拿下涵穀關。”
一個紅臉將領道:“將軍有令,莫敢不從。”
賈順道:“眾將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