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統一北方（三）
自私，是每一個人的秉性。司馬睿擔憂葉不凡的處境困難，其實他還是擔心他自己的利益。自古以來，皇帝每當大權旁落時，自然而然的想法設法集中皇權。司馬睿知道，現在司馬熾手中因為握有十五萬兵馬，在晉國之內，除去秦王葉不凡以外，其他諸候王的實力根本無法與其匹敵，所以近年來其他諸候王無論明麵還是在暗地裏都安分了許多。封建製度最大的根本區別是皇帝可以說天下是他自己的，然而共和製的總統則不敢如此說，因為天下國家是天下國民的。司馬睿認為，司馬熾此舉完全是集中皇權的一個信號。
如果此時，司馬熾如願拿下葉不凡，那麽肯定也會向石勒、劉粲、及慕容褢下手，到時候，全天下僅司馬熾一個人說了算，如果到了這個局麵，司馬熾肯定也會把屠向舉向其他司馬氏的王爺們，雖然漢景帝在既位時，皇權也不穩定，國內其他諸候國勢力極為龐大，後來他逐漸掌握朝政大權之後，采取老師晁錯意見，提出用削奪諸侯封地的辦法抑製其勢力的發展，從而引發了曆史上的“七國之亂。”司馬睿並不滿司馬熾這個皇帝，作為司馬氏嫡係子孫，都是有可能成為天下至尊的，當初若非司馬越極力捧司馬熾上位，司馬熾到現在肯定也僅是一個明不見傳的小王爺。隻是此時非彼時，司馬熾的實力越來越強，讓司馬睿越來越感覺到不安。
現階段來說，讓司馬睿最唯一最棘手尚未解決的問題，是自身的勢力發展，雖然司馬睿是琅邪王，封國位置就是琅邪郡，秦朝統一六國後，地方實行郡縣製，全國分為三十六郡之一，並附置琅琊縣，治所均在琅琊(今夏河城)，郡境為山東半島東南部。但是由於東海王司馬越的關係，整個琅邪地區並不是司馬睿的傳統勢力範圍，相反，他的勢力在江南。當然這隻是暗中的勢力，司馬睿在楊州刺史部安插大量的心腹，采取明為置田，暗中蓄兵的策略，發展自己的勢力。
讓司馬睿最鬱悶的莫過於葉裒的江南的勢力了，其實司馬睿也明白，說到底葉裒也可以說是葉不凡的明麵上的代表，因為葉不凡的關係，陳郡葉氏提前崛起，葉不凡有自己的金礦，所以金銀錢財取之不盡，葉裒有葉不凡支持在江南諸郡置下百萬畝良田，雇傭江南流民青壯年十數萬人打量田地，由於葉裒醉翁之意不在酒，所以他的田稅極低，這樣以來，不僅為他自己賺得好名聲，又得到了十數萬流民的忠心支持。
葉不凡雖然可能會被司馬熾殺死，但是這樣以來肯定會逼反整個陳郡葉氏，江南有葉裒，秦國有葉鯤，到時候恐怕不會向司馬熾想的那樣，秦國會突然崩塌，雖然葉不凡沒有自己的兒子，無法子承父業，但是葉裒和葉鯤他們都有後代，如果葉裒和葉鯤想繼承葉不凡的王位，也不是不可能，但是有一點是必須的，那就是和司馬氏不死不休。到時候自己的江南的產業肯定會受到葉裒的瘋狂打壓。
所以司馬睿暗中派出自己的心腹愛將蘇峻為首的數十名精銳，一路向真定趕去。雖然這樣不一定能救下葉不凡，但是司馬睿的真正打算是賣葉裒一個好。至少他現在沒有對葉不凡落井下石，日後真正葉裒和葉鯤高舉為葉不凡複仇的大旗時，不好對他下手。司馬睿需要的是時間，如果有足夠的時間，他肯定不會比葉裒差。
另一邊葉不凡找來祖逖和石越商討對策。對於司馬熾對於自己的突然發難，三人的意見並不一致，石越道：“有道是先發製人，後發受製於人，既然懷帝執意如此，秦王大可主動出擊，趁著晉國軍隊現在還沒有到達真定，提前命令錦衣外衛，命令忠心秦王殿下的士卒於今天夜裏突然行動，將所有不忠心秦王殿下的晉軍殺死，一舉擒拿王敦，然後聯合晉軍部隊向石勒殘部勢力發起致命攻擊，從而一舉剿滅後趙國，然而再趁勝利的高昂士氣，向遼東進攻，隻要平定遼東燕國，則劉粲小兒不足為慮，北方可在此一舉統為秦王治下。”
說到底石越還是太年輕，這樣以來和葉不凡主動進攻司馬熾並沒有什麽兩樣，天下間的百姓都是善良的，同時也是愚昧的，在封建時代皇帝的威望在百姓間向來不低，加上司馬熾平素並沒有什麽劣跡，形不成天怒人怨，百姓並不會認同一個以下犯上的皇帝，由於五胡亂華時期謀權篡位的事件太多，百姓也大都持抵抗的態度，所以異胡皇帝才會大興屠刀，百姓才會遭殃，生靈塗炭。
葉不凡雖然沒有表態，但是祖逖也有自己的主張。
祖逖的目光一沉，緩緩說道：“殿下，現在與其主動出擊，不如被動防禦，司馬熾暗中下手，打著的是犒勞軍隊的旗號，如果我軍突然發難，就會背上反賊的名號。殿下若想快速的平複此事，隻可在司馬熾突然發難的情況下，才能反製，這樣以來雖然有可能出現大的傷亡，但是，占據有理有據有節的主動，我想天下悠悠眾口也不會對秦王殿下造成不必要的非議。”
葉不凡聞言微微一動，祖逖所想的和石越所想的肯定要多一點，這樣以來肯定造成不小的傷亡，但是葉不凡並不是一個玩陰謀的初哥，葉不凡仔細考慮了一下事態的發展，計上心頭，緩緩的說道：“主動出擊，有主動出擊的好處，被動防禦有被動防禦的好處，當然我們可以采取另一個視角看待問題，何不將計就計？”
“將計就計？”石越和祖逖二人同時以不可思議的目光看著葉不凡。
葉不凡的目光一寒，散發出陰冷的殺機，緩緩的說道：“司馬熾采取這個時候向我發難，肯定會聯合石勒和慕容恪，他們二人目前雖然敗，但是仍剩近十萬兵力，是一個不容忽視的力量。我想司馬熾肯定會考慮到秦軍戰鬥力的強悍，同時陳安現在已經對襄國發動了攻擊，如果陳安得到本王被司馬熾的攻擊的消息，肯定會不惜一切代價向真定靠攏，這樣石勒和慕容恪的聯軍肯定會在半路上伏擊陳安所部，到時候陳安肯定會和石勒及慕容恪的聯軍展開血戰，有道是兩虎相爭必有一傷，或者是兩敗俱傷，到時候不論是陳安所部，還是石勒、慕容恪的聯軍損失都不可能會小，這樣以來，司馬熾大可趁我們雙方都實力俱損的情況下，派出部隊對石勒和慕容恪的殘部發動攻擊。晉軍的前身是青州黑衫軍，他們的戰鬥力雖然比秦軍稍差，但是比起後趙軍還是前燕軍都要強上不少，戰鬥結果不言自明，到時司馬熾再把本王出事的責任推到石勒和慕容恪的頭上，趁機收編陳安所部，到時候天下才會是司馬熾的了。”
祖逖性格雖然沉穩，此時也不免暴怒起來。祖逖問道：“如何將計就計？”
葉不凡嗬嗬一笑道：“如此，爾等二人請附耳過來？”
祖逖和石越二人越聽心中越喜，暗暗高呼秦王妙計。
與此同時，陳安所率四萬餘秦軍抵達襄國城外，陳安命令部隊在城外十裏處安營紮寨，就地休整，次日攻城。隻是一部分秦軍將士在四處砍伐樹木，製作簡直的攻城雲梯。
第二天，天一亮，秦軍四萬多部隊顯然少了一些，原來陳安在攻擊襄國城的時候采取了一小計謀，圍三鬆一，這樣可以避免敵人狗急跳牆，背水一戰。陳安原本是曆史上的晉末涼王，322年陳安請求向漢趙帝劉曜朝見，劉曜因病推辭。陳安大怒，認為劉曜已死，因此大肆劫掠，又攻擊漢趙軍。一時之間隴上（今甘肅省東部）氐、羌族皆歸附陳安，部眾達十餘萬人，聲勢浩大。陳安此時遂自稱使持節、大都督、假黃鉞、大將軍、雍涼秦梁四州牧、涼王。
陳安勇猛異常，作戰時左手持七尺大刀，右手拿丈八蛇矛，平時十分厚待屬下將士，能夠與他們同甘共苦。陳安所率領的部隊也是秦軍有名的百戰之師，驍勇異常。陳安將麾下部將聶基率五千騎兵埋伏在襄國東城外十餘裏處，襄國城東麵僅一條路，除了繼續向東可以到達任縣以外，別無他路，隻要襄國城不敵而逃，肯定會在這裏全軍覆沒。
由於陳安所部並沒有攜帶攻城機械，所以他並沒有像往常秦軍攻城一樣，采取投石機、火炮混合轟擊，直接擊潰守軍的意誌，然後突入城內進行血戰。在秦軍火炮和投石機的輔助作用下，秦軍攻城向來損失較輕。
襄國城南、北、西三門，近四萬秦軍列陣城前，由於襄國城此時僅一萬兵馬駐守，所以陳安果斷的采取三麵進攻，不分主次。每一方城門外，都有秦軍六七千步兵攻城部隊，三千騎兵壓陣，另外還有三千餘人的後備軍。
秦軍東征以來，損失最輕的莫過於陳安部了，一直以來石勒把葉不凡作為主要對手，陳安麵對的聯軍攻擊較少，在朝陽的照耀下，秦軍黑色的鎧甲發出陰冷的詭異，明晃晃的騎兵斬馬刀、步兵橫刀，長槍、銀光閃閃，發出清冷的光輝。
“鏘鏘鏘……”統一步法節奏和肢體動作，熟悉軍事訓練的人一眼就這可以看出，這是後世三大步法之一標準的齊步走的動作，四萬秦軍人馬，氣勢雄渾，這支秦軍部隊像野獸一樣發出血腥的殺氣。壓迫得人無法安靜的呼吸。
守城的後趙軍本來人數就少，加上石勒全麵潰敗，士氣更是低下。由於石勒把郭敬抽走了，襄國城守將換成了十八騎將之一的逯明，在整個十八騎將中有擅長謀略型的武將，有擅長武力型的武將，但是恰恰逯明卻都不是這兩種，他的武力雖然比尋常士卒要強，但是比起一般武將要弱上不小少，又本身沒有什麽大本事，隻是對石勒比較忠心耿耿。逯明看著城外秦軍旗號是鎮東將軍“陳”。他知道郭敬在離開時曾交待他，遇到秦軍攻城，應該立即把外城人馬全部撤到翁城之內防守，目前最主要的不是破敵，而是死守。
逯明也沒有看到秦軍的火炮，更沒有看到投石機，可是他居然稀裏糊塗下令把部隊都撤到翁城上防守。
這時，秦軍的攻城號角響起了，密密麻麻的秦軍攻城部隊像潮水一樣向襄國城湧去。
此時離外城僅一百步的距離，業已達到了石勒軍的弓箭射程之內，可是城牆上還是沒有一點動靜，五十步依然如此，此時，秦軍的雲梯已經搭在了城牆上，可是石勒軍依然沒有動靜，陳安在心中嘀咕起來了，“他媽的，這石勒小兒到底在搞什麽鬼，要打就打，不打就投降，這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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