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草地沼澤
葉不凡率領五萬多將士翻過了昆侖山脈，進入了青海高原與巴蜀過渡地帶，地勢開始轉變，崎嶇的山脈逐漸減少，河流和草地變多，最終一片高原濕地、泥質沼澤出現在眼前。此處由於墨曲河和葛曲河自南至北縱貫其間，兩河的河道迂回曲折，叉河橫生，地勢低窪，水流淤滯而成沼澤，經年水草，盤根錯節，結絡成片，覆蓋瀦水。沼澤上生長的植被主要是藏嵩草、烏拉苔草、海韭菜等，形成草甸，草甸之下，積水淤黑，泥濘不堪，淺處沒膝，深處沒頂，遠遠望去，似一片灰綠色海洋，不見山丘，不見樹木，鳥獸絕跡，人煙荒蕪，沒有村寨，沒有道路，東西南北，茫茫無限。
五萬多將士望見遠不見邊際的草地沼澤，上麵散著縷縷煙氣，有水蒸氣，有自燃的煙霧，烏雲低沉，隨時都有下雨的可能，簡直是一處神秘莫測的死亡地帶啊，真的要穿越這裏嗎？眾人心中都沒底了。
草地沼澤的恐怖一點也不亞於沙漠的無情！簡直吃人不吐骨頭。
葉不凡望著前麵的草地，這就是革命紅軍兩萬五千裏長征經過的地方，搶渡金沙江渡赤水、強渡大渡河，不凡奪瀘定橋，翻越終年積雪的夾金山，穿越荒無人煙的沼澤草地，八萬革命戰士折損近半，可歌可泣的壯舉，令人激動澎湃。而如今，葉不凡率大軍穿越白龍堆沙漠、繞走昆侖山脈，就差最後一關沼澤草地，穿越沼澤，就是巴蜀的邊界了，由於成軍在秦國明陽關惡戰，所有人的眼光都集中在那裏，葉不凡隻要穿越草地沼澤，定能一舉攻破成都。
明珠作為燒羌的聖女，知道太多關於草地沼澤的傳說，麵充滿了陷阱，令人難以逃生，心中都升起了一種危險感，前者福了福衣襟，問道：“秦王，你不會真要穿過這個荒無人煙的地帶吧？”
葉不凡微笑道：“我們還有別的選擇嗎？成國貪婪成性，嗜血好戰，悍然入侵我秦軍，毀我城池，屠我百姓，此仇不報，枉我人也。橫穿過去，兵出奇道，巴蜀滅亡也。”
明珠有些擔心道：“可是橫穿過去，茫茫無際，到處充滿陷阱和迷路，這五萬多將士能有多少人存活下來？”
葉不凡輕歎道：“如果一試，至少有一半人能活下來，但是，如果從漢中正大光明的進攻巴蜀，我秦軍傷亡也不見得就會低於五萬，況且巴蜀山區崎嶇，易守難攻，得用多少將士的鮮血也能平定巴蜀？與其這樣，不如拚一把，烽煙起戰火，無謂對與錯，血染戎裝又如何，縱聲一笑，哪怕隻換得緘默！鳳凰涅槃，最後一段才是關鍵時刻！”
明珠似懂非懂，卻感受到了男子強烈無比的自信，他是不畏懼死，還是不吝惜死？總之，葉不凡視死如歸，渴望驚險一搏的氣概感染了她，使她勇氣更大了些。
葉不凡轉身看了看身側這批忠誠的將士，有的是還是最初的楊家死士，不過現在僅存三十一人，一千名英雄男兒，卻隻活下來三十一人。有的是從曲陽參軍一直追隨葉不凡的，也有從青州征召的將士，他們從遷移至秦州。跟隨葉不凡建立秦國，出征西域，平定烏孫、大宛，剿滅北匈奴，五萬多年輕的麵孔，一半已經很熟悉了，從上邦出發時，一路血戰，同生共死，經過穿沙漠、翻山越嶺，也磨礪了許多。葉不凡回想的種種，心中悲涼，忽然想到了一軍歌，忍不住高唱道：“狼煙起，江山北望，龍旗卷、馬長嘶、劍氣如霜；。。。。。”
這首歌明珠第一次聽到，不過隨著葉不凡起頭，五萬多秦軍精銳將士渾身熱血沸騰，這一首歌唱出了軍魂，唱出了將士們的忠肝義膽、滿腔熱血，馬革裹屍，忠魂埋骨，不惜身死，保家衛國，拓土開疆，五萬多名秦軍將士高聲齊唱，形成一股軍魂曲，像是伴奏一般，使這歌格外有穿透力、凝聚力，使人從內心深處到骨髒之間都凝聚著一股為保家國不惜埋骨它鄉的赤子之情。
明珠的四個守護者，離莉、離秀，班宏、班護，他們雖然不懂漢語，也聽不懂歌詞，也能感受到這曲歌詞的穿透力，讓他們都默默被感動著，戰場無情，軍魂不滅，意如鋼鐵！
葉不凡忽地哈哈大笑道：“人生能有幾回搏，此時不搏待何時！將士們，穿過沼澤地，就是我們巴蜀的疆域了，巴蜀蠻夷不知天高地厚，悍然入侵我秦國，今日本王對天起誓，不滅巴蜀，誓不還軍。”
“不滅巴蜀，誓不還軍。”五萬多秦軍將士齊聲怒吼，聲音之大，天地為之變色，鬼神為之震驚。
葉不凡命令道：“前鋒營葛離聽令，帶著五百將士，棄馬從步，率先進入草地探路，沿途作好標記，以便大軍行進！”
“是！”葛離堅定地道。
葉不凡接著說道：“切忌要穩，不可分散行走，排成一線走，須腳踏草叢根部，沿草甸前進，若有將士不慎陷入泥潭，千萬不要掙紮或去撲救，那樣會愈陷愈深，要用繩索拉扯上去！”
“是，”
葉不凡想了想，突然發現不少用來支撐帳篷的木柱，葉不凡繼續說道：“前鋒營將士不必攜帶武器裝備了，這裏是死亡禁區，敵人也不會來到這裏，你們每攜帶一根木柱，或許這也是救命的東西。”
另一邊李期和諸葛明月對決終於到了最後關頭。諸葛明月故意讓秦熾節節敗退，示敵以弱。
可是李期駕信諸葛明月是誘敵深入之計，並未率軍輕敵貿然前進。而是步步為營，徐徐圖之。而負責杜曾卻吃透了李期的苦頭，李期到是活學活用，把秦軍布置在陣前的各種陷馬坑，攔馬鎖，矩馬樁等一切手段按部就班的留給了杜曾，杜曾無奈，隻好讓五百重裝步兵脫下裝備，輕裝前進，在前麵探路。這樣以來，杜曾雖然安全了，不過速度卻慢了下來，三天後，李期大軍終於逼近陳倉城，而秦軍諸葛明月率領的八千多秦軍禦林軍全部撤到陳倉城內。
諸葛明月先前就安排士兵在城外的曠野上，左挖戰壕，右挖陷阱，隻留下了中央的一片開闊地帶。李期率領成軍大軍來到，沒有時間填補戰壕、陷阱，直接就在中央之處安營紮寨。成軍軍隊布置的營盤是最普通的格局，前、中、後三營排列。
其實，李期絲毫沒有意識到死亡就到了他的頭頂。諸葛明月並未把秦軍全軍撤到城內，而是把其中近八千精銳就藏在成軍中軍大帳的下麵。如果李期來到以後，立即攻城，勝負仍未可知，要知道，包括諸葛明月和王猛、水如煙三人在內，陳倉城內不過千餘秦軍。
當夜，就到了最關鍵的時刻，秦軍的雷霆一擊即將動。夜過三更，秦軍佯裝偷營，出了陳倉城，吸引成軍的注意。
李期睡夢中聽到士兵稟報，敵軍偷營。李期趕緊起床，和軍師範憤來到陣前，發現僅五百多秦軍進攻，此時秦軍已經退到城中。李期不敢大意，緊接著秦軍在四更時又同樣出去五百多人佯裝偷營。李期漸漸感覺事情不對，忙問軍師到底怎麽回事。
範憤道：“肯定是敵人的擾敵之策，敵軍想讓我軍疲於應付，今夜休息不好，明天攻城時無法達到最佳態度，這樣也可以說明一個問題，敵人在陳倉城的守軍不會太多！”
李期聽後心中大安，隨即吩咐下去，“留下一千人戒備，其他全部回去睡覺，養精蓄銳，明日攻城！”
諸葛明月見時機成熟，在五更時發出暗號，讓秦軍藏於地底的士兵殺出。留守敵營的成軍士兵沒有防備，被秦軍士兵殺散。
眼看秦軍士兵即將捉住李期，可是諸葛明月忽略了一個問題，那就是李期自身的蠻力，李期作為李雄的兒子，從小習文弄武，李期在數名貼身護衛的掩護下，邊打邊逃，竟然殺出一條血路。
李期在危難時刻，散出悍勇之氣，巴蜀並不缺乏勇士，秦軍士兵莫有能靠近他身邊。漸漸的李期身邊聚集了大約上萬成軍將士，事情麵臨功敗垂成，假如真的失敗，下回再想讓李期上當，可就難了。
就在李期遭遇襲擊，前方的成國軍隊多少有些混亂，他們無心作戰，急忙返回大營。後方的杜曾眼見有機可趁，急忙下令重裝騎兵五千人馬齊出。秦軍重裝騎兵黑夜中，象奪命的殺神，追上成國的軍隊，從中殺開一條道路，衝向李期所在的中軍大帳。
凡是沿路阻擋的成國士兵，就象鐮刀掃過的野草一樣，紛紛倒地。他們沒有人能阻擋秦軍重裝騎兵師，也沒有人能讓重裝騎兵減慢前進的速度。
惡戰至次日中午時分，李期被五花大綁的帶到諸葛明月麵前，李期的臉上沾滿了汗水與泥土混濁的汙痕。他的身上布滿了激戰過後的傷痕，有幾處裂開的傷口還在往外滲著鮮血。成軍軍師範憤比李期稍為好一點，因為範憤比較會和秦軍配合，秦軍剛剛衝過來，範憤就投降了。
諸葛明月風情萬種的一笑，走到李期的身前，問道：“會說漢語嗎？”
李期用茫然失落的眼神看著諸葛明月，點了點頭。
“很好，讓你的軍隊撤退吧，這個地方你們不應該來。”諸葛明月對李期說道。
或許因為諸葛孔明曾是蜀漢的丞相，諸葛明月對於巴蜀人多少有點感情，反正巴蜀遲早都會是秦國的領地，早晚巴蜀人也都會成為秦國的子民。
李期沒有說話，眼底有些不甘。
諸葛明月冷冷的說道：“不服嗎？當年你們氏族的祖先臣服我先祖諸葛亮公之下，今天你輸給了我諸葛明月，你的族人就會消亡在這片土地上，那時你後悔都晚了。”
李期有些領悟，說道：“成王敗寇，我無話可說，就算我不進攻秦國，他日秦國難保不會進攻我大成國？”
諸葛明月微微一笑，心想或許：說得正確，不過要想師出有名，秦國大興仁義之師，如果你們不枉然入侵秦國，這個時刻或許會很遲，不過這樣以來，時間卻大大的提前了。
諸葛明月道：“爾等本人晉臣，既然膽敢叛晉，就應該知道，叛逆是從來沒有好下場的，用你們族人的性命換一些不切實際的東西，值得嗎？光我們漢人的人數就比你們多過百倍，你們能討了好去？以前是不願與你們計較，你們還真當大秦軟弱可欺嗎？”
諸葛明月的話語帶著隱隱的威勢，用藐視的眼光看著他。
李期低下了頭，畢竟現在成為階下囚的人是他，不得不低頭。
諸葛明月語氣緩和了下來，對李期說道：“秦國並不能和晉國等同，秦軍現在已經剿滅了西域諸國，現在西域盡歸我大秦治下，我不想將你們滅族，這次我就放你回去，你帶著族人回去，好好想想，是到底要和秦國作對，還是臣服？如果你想頑抗到底，殺雞敬猴懂嗎？我不介意讓你們巴氏族人成為我大秦平複巴蜀的雞。
諸葛明月的話讓李期話打了一個哆嗦，他知道此言不虛，別說其他的，就是明陽關的秦軍至少是可以一個人換他們成國十名將士，都別是那些鋼鐵騎兵，簡直可以以一擋百。李期點頭，保命要緊，留下性命，才有未來。
成國大軍退了，出發時他們有十餘萬人，回去的時候卻隻有三萬多人，其中更有數千傷員，十萬擔糧草全部被毀，傷亡在杜曾統領的重裝騎步兵手中絕對超過三萬人。
諸葛明月撤回了上邦王城，不過大秦兵部尚書杜曾率領一萬餘秦軍重裝騎兵步兵駐紮在陳倉關，對於漢中虎視眈眈。
草地區域氣候惡劣，晴空迷霧變幻莫測，每年的五月至九月為草地雨季，使本已滯水泥濘的沼澤，更成漫漫澤國，而現在卻是十二底的天氣，不過相對穩定得多。危險看不見要比看得見還要恐怖，至少每個人不知道何時何地充滿生死絕境，因此策馬進入草地後，所有人的心都提到嗓間兒，十分警惕，生怕一個不注意，就陷入泥潭出不來了。
突然一匹戰馬腿腳一軟，撲通撲通栽入了泥潭中。“啊，救命……”
雖然葉不凡曾對秦軍交待過，落入泥潭不要掙紮，可是生死關頭難保持鎮靜的能有幾人。這泥沼一般很深，越是拚命往上掙紮，會越陷越深，落入泥潭的騎士往往心急如焚，連同戰馬一起掙紮，很快連人帶馬被汙泥湮沒吞噬了，沒了蹤影。雖然有前鋒探路，後續大軍中仍不時的有人馬陷入了泥潭中。
前麵將士全部警惕起來，一不心又有數十人墜入了沼澤泥潭，戰馬驚恐嘶叫，同樣越掙紮陷得越快，一些將士伸手去拉，用力過猛也被帶入了泥潭，一起陷落轉眼沉得無影無蹤，表麵的泥潭卻如同什麽也沒生一樣，平靜的可怕。
葉不凡猛地醒悟過來，鼓起內勁吼了一聲：“停止前進！棄馬從步，單列前行。”
這樣以來，速度慢下了許多，但是安全係數相對要高得多，沼澤的天氣情況跟沼澤所處的地理位置有關，像東北三江平原的沼澤和黃河三角洲的沼澤的天氣狀況一般和當地天氣一致。如果在秋冬季，容易下霧，夏天的霧有時是沼氣，而不是霧，容易讓人中毒。
這裏是巴蜀和青海交界處，氣候最為複雜的地帶，下霧是一年四季常有的事情，沼澤、河流、泥沼混合成一片天地，除了潮氣和沼氣外，還有植物分解產生的氣體，這些氣體的混雜，對人和動物危險最大，陰森恐怖，沒有生氣。
沼澤上的植被大多是貧養植物，到處是泥炭蘚、檜葉金蘚，茅膏菜、豬籠草，動物多是田鼠、麝鼠，土壤中有寡毛類、蛛蜘和線蟲，卻沒有哺乳類、鳥類、爬行類、兩棲類、魚類等，這種惡劣的環境是養不活這些動物的。
當年革命紅軍進入草地，八萬多戰士，經過五天穿行過了草地，死傷數萬，可見其沼澤路的艱難與危險。不過相對於兵強馬壯的秦軍將士來說，速度比當年紅軍要快，僅用了三天，就穿越了這片死亡之海，不過這裏也留下近四千秦軍精銳，包括三門紅衣大炮，和十二門佛郎機火炮，雖然這個時代鋼鐵難煉，火炮難造，不過損失的這些火炮葉不凡並不心疼，相反那四千秦軍精銳可都是活生生的生命，失去了就再也沒有了。
葉不凡雙眼熱淚盈眶，渾身被凍瑟瑟抖，卻渾然不覺，渾渾噩噩的有些麻木了。幾乎每時每刻都有秦軍士兵死亡，掉進去肯定是九死一生，不過也有相當是部分是體虛脫力受冷而亡。
三天後，草甸子上的沼澤泥潭逐漸減少，那藍天白雲的遠處，出現了一座座更大高聳的大山。
“看，大山，我們走出沼澤草地了……”走在前麵的將士歡呼起來，不少士卒聽到歡呼聲，稍微一放鬆，就開始頭暈眼花，撲通撲通軟倒在地，有的甚至激動得哭了，終於走出了死亡沼澤地，秦王再一次帶領將士印證了奇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