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內宮驚變
城頭正廝殺的晉軍聽在耳中,狠勁驟然猛增,竟愈鬥愈勇,仿佛有了靠山。
羊佐城、王澄等將領從城樓向牆梯回望,隻見一位身披黑色戰甲,雄壯萬分的男子,二人認識此人正是葉不凡麾下悍將北宮純,不禁脫口道:“真是驃騎將軍回來了。”二人齊出樓扶口處,迎接北宮純到來。
北宮純上前便道:“諸位將軍辛苦了,各自回防備戰,準備回擊,驃騎將軍現在入宮麵聖,既刻會來城督戰。”
“遵命!”眾將士單膝跪地,異口同聲道。
羊佐城道:“幸虧驃騎將軍及時趕回,鮮卑慕容廆親自坐鎮,以長子慕容翰為先鋒,投入重兵攻城,並推木入護城河中,堵塞了河水,鮮卑虛實攻城半月,最近三天似發瘋了一般搭雲梯往上衝,一波波強攻不歇斷,將士們有些抵擋不了啦。”
北宮純點了點頭道:“不打緊,你們已經做的很好了,起碼城池仍在,大晉就有機會,驃騎將軍率領黑衫軍精銳殲滅鮮卑軍民百萬,現在鮮卑慕容氏已是日落西山,隻要這一場決戰能取得捷勝,便是鮮卑人亡族滅種的時機了。”
眾人麵對千軍萬馬鮮卑大軍,心裏誰也沒底,見北宮純說得輕鬆都好像也看到曙光一般,不是他們真的覺悟到了,而是對葉不凡有著的信心近乎崇拜的地步,根本不相信有葉不凡的時候會戰敗。況且上一次王浚的鮮卑段部加上匈奴劉聰、羯族石勒,十數萬大軍攻城,葉不凡到達洛陽僅僅三天,十數萬聯軍灰不凡煙滅。
城外號角連響,鮮卑又開始發動一輪強攻,隻見敵軍方陣移動,彎刀異常閃亮,寒鋒逼人,人眾兵甲鏘鏘,一窩蜂地衝向城門,也是慕容廆的最後王牌,鮮卑慕容本部精銳。
北宮純佇立城樓,望著蜂擁衝上來的鮮卑大軍,滿臉殺氣騰騰,在漫天箭羽的掩護下,跨過護城河,撞城門、爬雲梯、登樓車,向城牆猛襲。北宮純被沙場的激烈震撼,也瞧得自身熱血沸騰,戰爭意味著什麽,隻為政治的目的,犧牲太多人的生命,最後得到的利益,又有多少人能分享得到呢?北宮純不管什麽利益不利益的,他隻不過是一員武將,最喜歡的就是撕殺戰場。北宮純耳邊仿佛響起葉不凡的話語:“一將功成萬骨枯,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每個人的生命注定了隻有一次,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與其默默老死,不如灑血疆場,轟轟烈烈活一番!”突然北宮純目光一淩,大喝道:“傳令,擊鼓迎戰,讓鮮卑這幫雜碎看看我們黑衫軍的強悍吧。”
此時司馬熾身著燕居之服,跪坐在矮幾上,旁邊是臉色蒼白的羊皇後和公主司馬姝。此時洛陽再次被圍半月有餘,現在幾乎能用上的兵力司馬熾都用上了,連皇宮的太監,死牢中的犯人,各大臣的家將仆從,隻有是能拿得起武器的人,全部被司馬熾武裝上陣,但是告急戰報時時傳來,不是這裏求援,就是哪裏求援,可憐司馬熾手裏卻無可用之兵,司馬熾暗然神傷,喃喃的說道:“難道天要亡我司馬一族!”
“皇上,且請寬心。”羊皇後忍著心驚。寬解道:“驃騎將軍不是發來奏折,最遲明日便率軍馳援洛陽嗎?隻要驃騎將軍到來,一切都可迎刃而解。”
聽了這話,司馬熾一顆提著的心。方才放了下來。環望四顧,原本熙熙攘攘的皇宮,此時冷冷清清,除了幾名老弱的宮女太監以外,別無他人,洛陽惡戰半月,城中軍民傷亡超過五萬人,晉軍三萬部隊加四千禁軍、三千宮衛傷亡過半,朝中大臣早已有投降之心,可是隻要有異動,就會陳屍當場,全家也會被滅門,就是因為如此,朝中大臣才沒有人敢坦言投降,司馬熾目光一凝,這倒底是何人所為?又有何圖?司馬熾迷茫了。
死亡的恐懼充斥在洛陽城中每一個人的心裏。太尉府王衍麵沉似水。
正在這時,一身血汙的王玄回到太尉府,王玄神情明秀,風姿詳雅。頗有父風,少慕簡曠,有俊才,與衛玠齊名。此時正值洛陽惡戰,王玄被征添為折衝校尉,協防洛陽戰事。王玄剛剛進就被告知太尉在書房內等他。
王玄進入書房,看著一臉苦笑不已的王衍,洛陽如今的形式是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著的事,王玄恭恭敬敬的參見王衍以後,小心翼翼的問道:“以父親之見,洛陽能守住嗎?”
王衍閉上眼睛,太陽穴突突直跳。王玄目光盯著王衍,等待他的回答。
王衍開眼,苦笑一聲,“守不住!”王衍歎了一口氣,說道:“鮮卑大軍和劉聰、王浚聯軍不一樣,去歲驃騎將軍可以利用王劉二人的間隙,分化瓦解二人,況且匈奴內亂,給驃騎將軍可趁之機,現在鮮卑大軍可以說是鐵板一塊,更重要的是我們內無糧草、外無援軍。處仲(既王敦的字)大軍在荊州被叛軍所累,欲北上卻不能,並州刺史劉琨大軍南下之路被羯賊石勒所阻,況且二人兵不過十萬,將不過數人,就算沒有任何阻力,不遠千裏來到洛陽,也成疲憊之師,慕容廆以逸待勞,也是勝少負多之局;現在以目前慕容廆不計傷亡的攻城,我想洛陽最多可以支撐三天。”
雖然王玄早已在腹中有了答案,但是他還是強迫自己不要相信:“一點勝算都沒有?”王衍出一口氣:“以洛陽目前的的狀況。三天是最好的打算。”王衍閉上了眼睛,這心裏麵,好像翻江倒海一樣。其實他心裏明白,能不能撐過今夜還是一回事。
王衍繼續說道:“如今為父業已年邁,原本死不足惜,隻是可憐我琅琊王家,家國天下,先是家,再是國,如今國已難存,家何以堪?”
許久之後,王衍道:“玄兒還記得叔公嗎?”
“記得,”王衍從懷中,取出了一塊黑黝黝地虎頭令牌,遞給了王玄,那令牌是用青銅打造而成,看上去年代已經極為久遠,以至於色澤黑黝黝的發亮。一麵寫著琅琊,另一麵鏤刻著一個虎頭,老頭地額頭處是王的圖形。
“父親這是什麽意思?”
王衍淡淡的說道:“處仲早年任給事黃門侍郎,我上薦為青州刺史,現任為揚州刺史,為此前些日子,處仲在信裏麵說:有朝一日若是王家有了危險,可以持此令牌,前往南陽郡找一嚴姓人家,縱然可保王家無憂。”
王玄聰明異常,很顯然,這是叔公為王家找一個落腳地。萬一老王家失敗了,也可以有一個藏身處。現在王衍位列三公,權傾朝野。可是一旦司馬熾政權滅亡,王家肯定陷入萬劫不複之地。
王衍輕聲道:“玄兒,你曾經說什麽大晉江山如何如何……嗬嗬,為父隻知道晉室司馬家的江山和我們王家沒有半點關係。王家有今日局麵,琅邪王氏自漢諫議大夫王吉以下經數十代人辛苦努力的結果,不管這江山到底是誰坐,我們王家的利益是始終放在首位的。玄兒,我隻想問你,你於王家,如何考慮?”
“王家!”王玄還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沉吟片刻說:“孩兒定會護佑得王家輝煌。”
“嗬嗬,我就知道你會這麽說。可是,你能護得嗎?你就算可以,你地兒孫可以嘛?你的兒孫可以,你兒孫地兒孫,可以嗎?玄兒,還記得為父和你說的一句話嗎?”
王衍一字一頓的說道:“為父說過,背棄誰都可以,但不能背棄咱們的家。這家,就是咱們的命根子!”
王玄覺得,父親今天這些話,說的好生怪異。沒頭沒腦,話裏有話。但是這總體的意思,就是說:家族才是利於根本。那麽這與世家,又有何關聯嗎?父親是想要告訴我:世家不可絕?王玄不由得,陷入了沉思。王玄辭別王衍,回坐在自己臥房裏,自斟自飲,王玄很能喝,而且是那種喝的越多,思路越清晰,頭腦也靈敏,性子越沉冷的人。
突然,王玄似乎想起了什麽事情,瞳孔猛然放大,激靈靈打了一個寒蟬。“不好,父親這是要危險!”
這時,王玄放下酒碗,長身而起。可站起來的那一刹那,卻又流露出一絲絲難以形容的猶豫表情。家國天下,先有家後有國,如果國即將不再,家不能再出現任何問題。想到這裏,王玄抓起桌案上的酒碗,就那滿滿的一碗濁酒一飲而盡。
這時,王玄走出屋外,管家王安遞給王玄一封信,王玄看罷隨即下令讓王安收拾行囊,連夜從密道逃出洛陽。
太尉府密室中,王衍端坐主座,嘴角溢出一絲笑容,顯得十分詭異,冷眼斜兜下首數十名心腹,心中暗歎:“晉武帝滅三國雄霸天下,何其豐功偉績,今日就要葬送在這個懷帝這個昏君手中,滅晉者熾!滅晉者熾啊!哈哈……”
王衍正在做思想鬥爭,如果鮮卑慕容廆攻進洛陽,自己也就失去了立功的機會,既然天亡晉室,如果要做忠於晉室的忠臣,與司馬家同葬,這樣顯得太迂腐了,雖然慕容廆並非明君賢主,可是他勢大兵強,陳兵三十萬圍攻洛陽,生死懸於一線,或者說隻在王衍的選擇,選擇生,則背負罵名,選擇死,則太不智。時間如流水一般悄悄渡過,王衍終於下了狠心,婦仁之仁要不得。
王衍忽然想到一事,引以為傲得意笑道:“司馬熾呀司馬熾,任何聰明一世,卻糊塗一時,把禁軍、宮衛都派到戰場上送死,此時宮中侍衛絕對不會超過百人。
王衍冷冷的說道:“秦舞,率領人馬死士攻打皇宮西麵雍門!皇帝身邊貼身防禦力量主要百名禁軍精銳,不過其中也有我派出的心腹,他們左臂會綁著紅布條,到時裏應外合,擊殺司馬熾。”
秦舞身為王衍長女婿,武將出身,手下親信都是千挑萬選出來的死士,忠心耿耿。
王衍又對太尉府親信王敬、王苟,吩咐道:“你們分別前往南城門通知廖南、郭威將軍和咱們的人,於子夜時分打開城門恭迎鮮卑大軍進城!”
王衍轉身對一名暗處的黑衣人道:“一切盡在掌握之中,高大人大可放心!”
“識實務為俊傑,太尉大人實在是深明大義之士。詡自會如實稟告大單於,將來平定天下,王大人肯定會封土列候。”
與此同時,秦舞帶領數百心腹斬殺宮門守衛,直衝入宮來,留守的禁衛聽到正麵宮門發生爭鬥,立即聚攏過來,重重設卡,阻擋叛亂賊子。發動皇宮政變,不容出現任何差錯,否則誰也休想能活著離開,連九族也會牽扯進來,故此這群死士一出手就是不留活口,殺得禁衛節節潰敗。
殿口的一名護衛劍手長道:“各位兄弟都小心來,來的也是一群硬手,咱們要擋住一刻護住陛下,等速援師過來鏟除亂黨…啊……”尚未說完便被身後一名奸細刺穿了他的胸膛,鮮血四濺,癱軟在地氣絕身亡。
緊接著殿門口一陣騷亂,自相殘殺起來,左臂綁有紅布條的劍手至少有二三十人,一時偷襲內亂,給外麵黑衣殺手提供了時機,一鼓作氣逼上金殿,殿內侍女嚇得哭天喊地,四處奔跑逃命。
大內太監總管常德唯唯諾諾地發抖,司馬熾一把揪住了常德的衣衫,撕竭抓狂地吼道:“你怎麽不早告訴朕王衍要謀反,現在弄成這樣,朕該怎麽辦?朕該怎麽辦!”
司馬熾一臉的茫然,怔怔發呆地仰視斜上方,伸臂哭喊道:“父皇,兒臣不孝,大晉將毀在了孩兒手中,父皇你救救孩兒吧!”
宮殿外麵廝殺聲越來越小,到後來兵器交擊聲變得微乎其微了,轉而代替的是女子的哭叫聲、慘痛聲和呻吟聲愈演愈烈,很多姿色絕美的宮女被慘無人道地摧殘著。
“蓬!”宮殿門被驀然踹開,從外麵瞬間闖入數百黑衣殺手和太尉府家將,密密麻麻形成弧線形包圍半邊內殿。將司馬熾、羊皇後司馬姝圍在中間。秦舞提著血跡斑斑的長劍,帶著死士親信衝到了司馬熾的身邊。司馬熾見狀一邊後退一邊顫聲道:“朕乃真龍天子,你敢弑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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