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戰後餘波(二)
懷帝司馬熾讓太監常德開始宣讀早已擬好的聖旨,聖旨很長,文辭葉不凡也是聽得稀裏糊塗,不過他知道其中全是褒獎他的話,最後常德尖著嗓子說道:“真威大軍將葉不凡,以忠君愛國,擊敗亂臣賊子劉淵部曲、王浚部曲二十萬人(明顯誇大了,)以解洛陽之困,可謂功震寰宇,我朝自武帝以下,向來都是有功必賞,所以因此特封真威將軍葉不凡彪騎將軍。(彪騎將軍為金印紫綬,地位相當於上卿,或比三公,真威將軍屬兩晉南北朝時期的雜號將軍。)監、幽‘翼、青三州軍事。並封真威將軍麾下四將北宮純、馬混、李羿、秦浩然、祁雨為車騎校尉,仍歸在彪騎將軍麾下。欽此。”
古代千功首當屬救駕。
葉不凡連忙磕頭葉恩接過聖旨。此時葉不凡有些發暈,他想不到朝廷的封賞竟如此之厚。對於真威將軍葉不凡並不知道這是一個什麽類型的官職,反正隻要是將軍都是手握重兵之人,葉不凡對此並沒有什麽異議,不過他也知道彪騎將軍是漢代以來,職位僅次於大將軍,大將軍,古代領兵之最高統帥。始於戰國,是將軍的最高封號,漢代沿置,職掌統兵征戰。事實上多由貴戚擔任,掌握政權,職位甚高。如果說大將軍是全國武裝總司令,那麽彪騎將軍則形同於現代的三大軍種司令一職。
葉不凡當然不是傻瓜,他隨即想到這可能是當初送給常德的厚禮起到了應有的作用。
葉不凡不禁抬頭看向皇帝司馬熾身邊的太監常德。常德此時也正好看向葉不凡,二人目光對視,一絲意義莫名的笑意在常德的眼中一閃即逝,葉不凡心中竊笑,眼看洛陽之禍可以避免,又摟草打兔子順便得到了晉朝皇帝的封賞,這簡直是一箭又雕。
此時,位於上首龍位之上的司馬熾開口道:“彪騎將軍,此時洛陽之圍已解,雖然此戰葉將軍麾下傷亡甚重,但是據報,亂臣賊子王浚已率殘部逃回幽州舊地,逆賊劉聰則率殘部逃回平陽,眼下胡族肆虐,傷我百姓,毀我城池,朕甚為憂心,不知葉將軍何時能揮軍北上?朕可等著你再立新功呢!”。說到這,晉懷帝司馬熾歎了一口氣道:“唉!可恨朕的大晉江山卻名不副實,巴蜀李氏反叛,自立為王,西北劉淵業已稱帝,幽、翼、青三州卻在王浚逆賊手中,眼見我大晉這大好河山,卻要斷送在朕手中,讓朕有何顏麵麵對列祖列宗,讓胡族肆意殺戮我大晉子民,讓朕有何麵目麵對天下百姓!”
說到這裏,司馬熾暗然神傷,兩眼微紅。言畢,司馬熾縱酒長嘯,悲歌慷慨:“可恨朕手無縛雞之力,雖然登基已三載,卻寸功未建,讓天下百姓身受這無妄之災。如今真是天佑我大晉,得彪騎將軍也,如彪騎將軍乘得勝師,順勢進攻逆流,則天下太平,朕再也無憂也!”
葉不凡到了此時,這才轉過彎來,原來司馬熾此翻言語竟然是做秀,騙自己進攻劉聰,收複失地。曆史上司馬熾生性懦弱,但事實卻不盡然,麵對十萬匈奴大軍猛攻洛陽,在泰山壓頂麵前麵不改色,如果說這樣的人是生性懦弱,那世間能有幾人真正的豪氣幹雲,如果說司馬熾庸昏,最其碼的禦人之道卻也如火純青。
葉不凡跪在殿下回答道:“回稟陛下,由於之前連番惡戰,我軍損失頗大,因此我想洛陽暫時駐軍修整。隻要我軍緩過勁來便會立刻揮軍北上。”
聽了葉不凡如此言語,晉懷帝司馬高興地點了點頭,“好!朕就等候你們的好消息!希望彪騎將軍勿要讓朕失望!”
葉不凡道:“身為朝廷大將,為臣之道,當為吾皇分憂,縱然以身萬死,也再所不辭!”
此時東海王司馬越卻用非常理所當然的口吻,咄咄逼人地質問道:“彪騎將軍手握精兵兩萬餘,身為朝廷大將,卻不思進取,置陛下安危於不顧。請問這是為臣之道嗎?”
如果這話問其他的人,或者對方會無話可說。其實葉不凡還從來沒有把晉朝朝廷放在心上,葉不凡對於古代封建統治思想有著說不出的反感,況且葉不凡是後世之人,對於而且他還擁有這個時代所沒有的戰略智慧。東海王司馬越如此質問葉不凡,無異於班門弄斧自取其辱。
葉不凡不溫不火的反駁道:“朝廷大將不假,手中握有兩萬軍隊也不假,但是這兩萬軍隊卻其中有一萬五千多是前不久收降的,成分很雜,有王浚麾下的阮豹(漢族)軍,石勒麾下的直屬軍(羌族),當然包括鮮卑族(段務部和拓跋部。)先不論這支軍隊的實力如何,單就這支軍隊的成分來說,短時間內攻擊北地是不合適的,而且是非常冒險的。你明白這其中的道理嗎?”
司馬越卻一時無語,但是他並沒有從氣勢上輸一點,司馬越氣勢依舊不減。隻見他依舊高昂著頭用非常理所當然的口吻說道:“胡兵新敗,麾下軍隊損失慘重,此時乘勢出擊豈有不勝的道理!”
葉不凡偷偷望去,隻見皇帝司馬熾此時卻雄姿英發安坐高首位,仿佛是一副事不關已,高高掛起的態度。原來本來是加封葉不凡,然而此時,卻演變成司馬越和葉不凡之爭,對於葉不凡來說,此時卻鬱悶異常,按說他與司馬越卻遠日無怨,近日無仇,天知道他為什麽抓住自己緊緊不放。
葉不凡依舊不亢不卑的反問道:“王爺知道劉聰在漢趙的實力嗎?王爺知道王浚在幽、翼、青的實力嗎?王爺知道異族勢力今天到底有多大嗎?”
作為西晉八王之亂最後一個得勝的王爺,豈得不曉得這其中的厲害關係,劉聰是漢趙的楚王,統領匈奴精銳兵士十萬人馬,雖然在洛陽之戰元氣大傷,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此時劉聰部曲少數也有五六萬之眾,劉聰在其他各族部落頗得人心,支持者甚眾。況且平陽是漢趙國首都,城池堅固雖然不及洛陽,但是葉不凡部僅僅是輕裝騎兵,根本不適合攻城作戰,以已之短擊敵之長。無疑是自取死路。王浚是三州的土皇帝,素來與鮮卑各部交好,另外他還有一個身份是眾部落首領的嶽父。三州經王浚經營數年,可謂之根深蒂固,個中關係錯綜複雜。
司馬越卻故意不提這些尖銳的問題,仍舊趾高氣揚的說道:“這都不重要,彪騎將軍自從領軍以來,曉勇無雙,謀略過人,向來都是以少勝多,以弱勝強。雖然現在進攻平陽,攻擊王浚、劉聰殘部有點困難,但是這些根本就不重要!隻要彪騎將軍有心,就一定能攻克平陽,大軍如同秋風掃落葉,一戰定乾坤。到時自然有我大晉忠義之士響應,有道是精誠所至,金石為開,隻要彪騎將軍有心,大晉心會像武帝之時那樣獲得中興!”
司馬越這番空浮但卻激昂的言語頓時贏得滿堂喝彩。不僅是司馬越陣營中的人為他喝彩,就連司馬熾也為之動容。
葉不凡一時間也是鬱悶之極,怪不得晉朝擁甲數十萬,卻被區區胡族壓著頭皮打,一破洛陽,再毀長安,就是這朝中大臣看來,基本上都是形同白癡,文臣不會治理國家,武將不懂軍事謀略,對於這樣的情況不被打敗才怪。葉不凡暗歎,想當初司馬懿是何等睿智,與諸葛亮、龐統、薑維合稱,“臥龍、鳳雛、幼麒、塚虎”。
以諸葛亮之智,居然可以與其分庭抗爭,勝負參半,可見司馬懿之智慧謀略過人,可是觀司馬氏後代,惠帝是一個白癡,八王也都是有勇無謀之輩,治理國家他們沒有一個堪稱明君,卻另天下百姓深受戰禍,流稱四散,十不存二,生相捐棄,死亡委危,白骨橫野。
葉不凡雖然不想再繼續下去這場根本沒有意義的辯論,但是他不得不繼續下去。葉不凡接著說道:“劉聰、王浚二人在舊地都是根基很深,隨便就能在短時間內組織起十數萬大軍,再加上他同羌人、氏、烏恒、烏丸的關係,二人至少可以在很短的時間內組織二十萬軍隊拒守。葉不凡就是再厲害,那也是血肉之軀。也不可能就憑借手上的兩萬軍隊擊敗對方二十萬軍隊,這兩萬軍隊還都是沒有什麽攻城能力的騎兵。”
葉不凡一番細致的分析讓所有人露出思考的神情,許多人不禁微微地點著頭,司馬越此時也已經無話可說了,在葉不凡細致分析的麵前,他根本就沒有反駁的餘地。況且葉不凡分析了敵我雙方的力量對比,就算是傻子也知道用兩萬軍隊如果是堅守城池或許有一成勝算,但是若是想勞師遠征,卻無疑是異想天開,癡人說夢。
晉朝文人風氣清淡,可是這些人往往是衣冠楚楚,文質彬彬的國家精英。但是,晉朝並非沒有名臣名將,隻是都用在內耗罷了。西晉長達十六年的八王之亂才是西晉滅亡的根本,把他們的內鬥單獨來看,倒是很正常的事情,這些內鬥即使在今天的生活中也是屢見不鮮。但是把他們的地位、權力以及所作所為放到那個天災遍地的年代,就能看出來他們這些舉動的弱智來。
最可怕的是,後世的很多統治者、職業史學家、禦用文人們卻使用同樣的邏輯牽強附會的解釋,把個人利欲熏心的醜態說成是好像是大公無私的奉獻,把爭權奪利做出慘絕人寰的事情說得如同天花亂墜,讓人家還以為他是如何的委屈,如何的不得已。他們比起惠帝來,簡直是猙獰了。
葉不凡尋思,中國現代已經為這些偏見和迷信付出太多的代價了,已經足夠警醒中國人了。可是看到過去和今天,葉不凡提出疑問和思索。
接下來的司馬越之言讓葉不凡徹底被擊敗了。
“人生在世首先須有忠誠之心,這是立身之本,光有忠誠之心還不夠,一個人特別是身處高位之人還須擁有仁愛憐憫之心,隻有這樣社會才能安寧,百姓才能安居樂業。”接著司馬越話鋒一轉,直指葉不凡,“彪騎將軍雖然身處高位,卻不能自律,諸位可能還不知道,彪騎將軍在離石的所作所為。”說到這裏,司馬越突然露出一副傷心的神情,這副樣子看的眾大臣莫名其妙,就連司馬熾也是茫然無措,據衛將將軍匯報,離石一戰,葉不凡收複離石、婁煩、柳林三縣,自八王之亂後,晉地向來都是丟失,卻從來沒有收複一說,如此說來,葉不凡應該是大功一件,何來不能自律之說。難道司馬越準備拿此事說事?“
看著眾大臣的目光漸漸身自己望來,司馬越歎了口氣,露出一臉憤慨道:“此事著實讓人氣憤!彪騎將軍在離石屠戮匈奴人如屠雞狗,連老弱婦孺都不放過!許多匈奴人的家園化為廢墟,那地獄般的景象真是讓人想都不敢想!”
太尉王衍露出一臉震驚的神情,“怎會有此事?能做出這種事那還是人嗎?”
此時司馬越此言一出無疑是一石激起千層浪,整個大殿頓時沸騰了。周圍眾大臣聞言,幾乎所有人都露出震驚氣憤的神情,就連司馬熾也有點激動了。他們是想破罵葉不凡,不過看著麵色不善的北宮純、葉不凡諸將,他們趕緊把話咽到肚子裏,有道是秀才遇到兵,有禮說不清。王衍緊皺眉頭,他期待葉不凡對此進行反駁,可是見葉不凡一臉怒氣,此時,眾大臣為約而同的望向葉不凡,目光充滿了不屑。
別的大臣或許是忌憚葉不凡的威勢,可是司馬越他不怕,他權傾朝野,位列極臣。司馬越此時見眾大臣的反應,知道此時葉不凡已犯了眾怒,接著司馬越大言不慘的說道“中原王朝泱泱大國向來都是以德服人,從來沒有以勢欺人,但彪騎將軍卻對無辜匈奴百姓高高舉起屠刀,如此行徑,與畜牲何異?”
“放屁”,葉不凡的聲音很洪亮且充滿了怒氣,泥土還有三分性,何況葉不凡還是一個熱血漢子。葉不凡氣勢洶洶地來到司馬越麵前,目光淩厲地看著司馬越道:“對待敵人仁慈,就是對待自己殘忍,想那匈奴、羌、各種胡族在我大晉的土地上殘殺了無數漢人,奸淫了無數婦女,焚燒了許多村鎮,我狠不得將其亡國滅種!”
司馬越與葉不凡目光對視著,語氣強硬地道:“難道將軍大人惱羞成怒想殺我不成!”
葉不凡看了周圍人一眼,他發現幾乎每個人看他的眼神都是一種憎惡的眼神。他明白這是什麽原因,心頭頓時升起一股怒火。他並不是為這些人對自己的態度而惱火,,他根本不會因為這種事而發火,他惱怒的是這些大臣的心態,以這種自命清高不論實際想當然的心態處事,難怪在我國曆史上,受這種思想左右的王朝會做出許多荒唐事,即便是強盛無比的漢唐都毫不例外。
葉不凡冷冷地掃視了周圍眾大臣一眼,這一刻他頗有些當年魯迅橫眉冷對千夫指的氣概。“不錯,在離石之戰中,全麵積,無對象的格殺令是我下的,我現在改主意了,大軍立即北上,對於不肯臣服我晉朝的異族部落就隻有滅族這一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