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 你和她還真有幾分像

  “我要去一趟醫院，拿我們的報告，還有要見淩建海一麵。”岑彤在電話那邊說，而且聽到了汽車刹車的聲音，顯然她已經停好了車。


  “你為什麽要見淩建海？”何思博一聽他提到淩建海，跟著緊張起來。“彤彤，你不許見他，聽到沒有。到現在，我們沒有必要見淩家任何一個人。”


  蘇燕這會兒倒是安靜了，她整個人好像已經在狀況外了，聽著何思博的聲音，又像是沒有聽見。也忘了前一刻，她是想要出去的。


  “有些事，做過了一定要有了結。”岑彤在電話那頭說，“思博，你不用擔心。我答應你，如果這次報告沒事，我跟你走。我一定想辦法，跟你離開這裏，我們到國外去重新生活。”


  何思博聽了差點熱淚盈眶，殊不知他們要走到這一步，又是多麽的艱辛。可現在，又橫生出這些照片，他一定要去阻止岑彤見淩建海，他說：“彤彤，你聽我說，你先不要去見淩建海，你等我來，我過去找你，我們一起去見他。”


  “思博，放心吧，我會處理好的。”這時在打雷，打電話是極不安全的，而且信號也不好。“我已經到醫院了，先進去了。”


  何思博一聽慌了，岑彤那邊已經掛了電話，他馬上發動引擎，車子劃過一道道的水花。他轉頭看蘇燕，蘇燕正貼著窗環抱著自己，臉色極是蒼白。他很疑惑，可是現在一心要去醫院，便由著他了。


  蘇燕欲張口要說什麽，她發現自己一個字說不出口。那是一個噩夢之地，為什麽一個個的人都要那麽撲上去呢！

  岑彤終於拿到了報告，她剛跟何思博通過了電話，那一刻她跟何思博說的每一個字她都是真心的。如果報告的結果是好的，她真的可以放下一切的。可是當拿到了報告，好半天她沒有勇氣打開。如果她真的得了那個病，她該怎樣！其實在岑彤心裏，她得這上病的機會是極高的，因為老天爺很少對她寬容過。這些年，她要想的，沒有一件不是她拚盡一切才得到的。如今，她終究是落得了這樣的下場。


  岑彤坐在長椅上，手還發著抖，她木然打開了袋子，解開了封線微微抖著手拿出來。她深吸了一口氣，先是緊閉了眼不敢看。但她岑彤是誰，絕不是不肯麵對現實的人。最後她睜開了眼，當看到報告上的結果時，她笑了，哈哈哈的笑了。


  她哆嗦著從包裏拿出手機，想給何思博打電話，可一低頭，卻看到一雙腳還有一根拐杖在自己眼前。她抬頭一看，便是淩建海的臉，他正目不轉睛的看著自己。


  淩建海也看到了她手上的報告，微微一彎腰便將她手上的報告奪過來，看了幾眼說道：“老天爺總算是幫了你這一回，岑彤，你該是這樣。”


  岑彤也不敢相信，報告上寫的竟然是陰性，她沒有得艾滋病，何思博也沒有得艾滋病。可是在淩建海麵前，她沒有表現出太大的喜悅，隻是淡淡說道：“是不是你讓你很失望，我知道你肯定很恨我。”


  “我不恨你，彤彤！”淩建海坐在她身旁，手裏還握著拐杖，“我還在時時想，是不是我連累了你。彤彤，這些年我玩過多少女人，現在這樣是我的報應。當我想到你也可能會有這個病時，我當真是為你心疼。”


  岑彤身子微微一緊，一時間她不敢看淩建海。這些年淩建海如何待她，她心裏是有數的。她上學是淩建海暗地裏安排的，她進饕餮，淩建海也是一步步的把她安排到他身邊。她私下開了公司，利用公司的資源為自己的公司拉客戶，也是被淩建海察覺過的。淩建海也沒有怪過她，甚至默許了她，而這些年，她也一直把握著那個度，而淩建海也是睜隻眼閉隻眼。


  其實，她在淩建海身邊，很清楚他的性格，淩建海是一個極喜新厭舊的人，六年來他身邊從來不是她一個女人，可是能在他身邊過一個月的少之又少。以往的岑彤，常擔心自己會被淩建海厭倦了，想盡了法子栓住她。其實仔細想想，淩建海什麽樣的女人沒見過，什麽樣的手段沒見過，比她手段高明的人多的去了，偏偏她卻一直留在了他身旁，那是他真的疼惜她。


  “彤彤，你和她還真有幾分像！”淩建海不等岑彤回答，馬上又道，“一樣的心狠，一樣的聰明，一樣的圓滑知進退。隻一點你和她不像，你愛的更多的是你自己。”


  岑彤一時沒有明白淩建海的意思，仔細一起，馬上明白他說的是梁敏惠。岑彤呼吸一窒，她不敢承認的是，雖然自小她懼怕梁敏惠，卻又是十分佩服她。梁敏惠是一個極果敢幹練的女人，這麽一個女人雖遭萬人恨，她的魄力倒是極讓人敬佩。梁敏惠是她學習的對象，她最向往的也是要成為像梁敏惠這樣的女人。隻是現在聽淩建海這麽說，她意外的不能再意外，若是這樣的話，淩建海難不成愛的還是梁敏惠嗎？

  若是以前，有人跟她說這句話，恐怕會笑掉大牙。淩建海向來不把她那個驕傲的妻子放在眼裏，又怎麽可能會愛她呢？


  “彤彤，這一回算是老天爺給了你一個機會。你跟何思博的事情，我也就算了。我知道他現在正忙著出國，你就跟著他走吧！逸塵那裏，我會去說，你走了永遠不要回來。”淩建海歎息一聲，微微顫顫的站了起來。


  岑彤沒有想到，淩建海居然肯放過她，讓她走。她背叛他是事實，以淩建海的性格，又怎麽會輕易的放過她。岑彤是仔細思慮過的，無論是淩建海還是淩逸塵，對她這麽一個存在，定是恨的牙癢癢的。她雖說跟何思博離開，卻不曾想過，她真的可以走得掉。淩建海肯放她走，實讓她太意外，莫名的還有一絲的心酸。嘴裏喃喃的叫了一聲：“淩、淩叔叔！”


  “這算是我最後能為你做的一點事情。”淩建海也不曾回頭，“你還是快些走吧，這個地方是是非地，不要再卷進這些是是非非當中。以前我可以護著你，現在，你已經玩不起了。”


  在岑彤還沒有知覺時，眼淚便嘩嘩的掉了下來。她一直認為，她和淩建海之間隻是有來有往的交易，淩建海貪她的不過是她年輕的身體，卻沒有想到他對自己還有幾分情意。


  淩建海頓了頓，杵著拐杖一步步的走了。岑彤一直看著這個人離開，頭一回她發現自己倚仗了這麽久的男人，竟老了許多。他真的，已是個老人。岑彤自認自己向來是一個心硬的人，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便是母親，何思博她都曾利用過。而此，看著淩建海蹣跚蒼老的背影，她心酸心痛還心軟成一片。


  她無知無覺的到了醫院門口，雨還沒有停，好在她事先帶了傘，便撐開了傘小跑到一旁的咖啡廳裏坐下。她沒有忘記何思博給她打的電話，生怕他會過來找。隻好在這裏等他，沒想到的時，她一坐下來，有個女人便坐在她對麵。岑彤一看坐下的女人，笑了笑：“最近，好像很忙，居然還會來見我。”


  坐在她對麵的女人不是別人，正是傅瑩。傅瑩笑了笑：“今天我和咖啡廳還真有緣，剛和蘇燕喝完咖啡，這會兒又和你喝咖啡！”


  岑彤微微挑眉，傅瑩裝著藍色的小坑肩，裏麵是白色的背心。手指修長，從她手邊微微的滑過，像是不經意，居然還有幾分寒意。“你好像越來越不一樣了？我以為，你有新歡，該是什麽都放下了。”


  “岑彤，我以為你應該是了解像我們這樣的人，你覺得我會嗎？”傅瑩要的咖啡來了，她看了眼岑彤手邊的包包，包包口透出檔案袋的一小截，她笑說，“看來，你這是好消息。岑彤，恭喜你。”


  “那你應該知道，我已經有所決定。”岑彤將包包放到手邊的椅子上，“傅瑩，我奉勸你一句，這世界沒有不透風的牆，現在玩的遊戲，隨時會引火燒身。我們不是淩雅秋，也不是蘇燕，有人可以撐著。最後犧牲的，是我們自己，我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你說的沒錯。”傅瑩極是認同，外麵的雷聲雨聲像是更大了，傅瑩看了眼外麵，又看了看岑彤濕掉的褲腳，她說道，“岑彤，你覺得你現在還能全身而退嗎？”


  岑彤不解的看著她，卻又是笑了：“我隻當現在的一切，是老天爺給的恩賜，是老天爺再多給了我一條命。傅瑩，你不會明白我現在的感受，原先絕望的害怕的我真的以為我完了。現在我是重生了，我不要再像以前那樣。”


  “何時，你也像蘇燕一樣，天真起來。”傅瑩聽了，隻是失笑，“有些人的命是注定的，就像你說的，淩雅秋和蘇燕有人撐著，可以天真。你以為，像我們，還真的能天真，以為自己可以重頭再來。”


  岑彤看著傅瑩，她再清楚不過傅瑩話裏的意思，她走進了這個局，那個人由怎麽會容得這個局中的任何一顆棋子退出。


  “你看這雨大，剛撐著傘還能勉強走一走，現在倒是困在這兒，出不去了？”傅瑩仍是那麽的笑著，細細的一口中抿著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