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 她根本克製不了
“還不夠！”蘇燕的聲音變得極是冷硬，“你對我媽做的事情，你現在的報應一點都不夠。梁阿姨，你會有今天，全是你一手造成的，你罪有應得。”
梁敏惠跟著笑，點了點頭：“我做了那麽多事情，每做完一件，我都想過或許有一天，會有報應。可是人就是這樣，收不了手，想收手，可是已經回不了頭。從做淩太太開始，我就回不了頭。”
“你可以收手的，哪怕你有一點仁慈之心，你都不會那麽做。”蘇燕又走近了梁敏惠幾步，“可是你沒有，你把我媽推下樓，換了她的救命藥，她已經生命垂危，你還要逼死她。你的心是黑的，不過老天爺是公平的，現在你的報應來了。”
淩逸塵站在不遠處看著蘇燕，他不敢相信這是蘇燕說的話。他以為，就算蘇燕再恨母親，她都不會想要她死，至少不會這麽的一步步的逼她死。她就站在母親麵前，表情略帶猙獰殘忍，她說的每一句話，都在揭母親創疤。
蘇燕的身體幾乎貼了梁敏惠，耳貼到了她的耳邊一字一字的說道：“你有沒有看到你兒子，他站在我身後，我和他有一個兒子。他要我做他的女人，記得嗎？他扔下了你，帶走了我，他不要你這個母親，卻扔不肯放棄我這個意圖不軌的女人。再看看你的女兒，你的丈夫。你的女兒恨你，恨你騙她。你的丈夫，現在更看不起你，原來在他眼中那個高傲的女外交官居然也會背叛婚姻，你跟他沒有任何區別。你為了他，攤上了你的父親和哥哥，他卻給了你這樣的一個結果，這就是你的報應。”
梁敏惠震驚的後退一大步，蘇燕的笑容在她麵前一點點的擴大，和記憶中的那個女人重合在一起。蘇燕說的沒錯，她的人生就是那麽的可笑，她汲汲營營了一輩子，她攤上自己的所有得到的這卻是這麽個結局，真真是天底下最大的諷刺。
蘇燕的笑容一再的放大，她一點點的退開來，此時，她的頭卻微微的開始泛疼。她一時有些著慌，她在做什麽嗎？為什麽她會那麽的慌！
淩逸塵一把將她扯到他身後，衝母親大聲說道：“媽，你先過來，我們談一談。我有很多話跟你說，我們談一談。”
梁敏惠再看了看兒子，兒子有話跟她說，她得過去。可是她的腳像是生了根似的，一步也走不動。她移動了步伐，卻是往後移了一步，再移一步，再一步卻是一腳踏空，她整個都向後麵倒去。
“媽！”淩逸塵衝了過去，要去抓母親的手，倒底還是太遲了，他抓了個空，梁敏惠就這麽在他麵前掉了下去。他看到母親往下墜落，最後整個人都掉在下麵的草坪上。他眼前模糊一片，人也傻了。
淩雅秋也被眼前的景像嚇傻了，她失控的大叫，那一聲聲的尖叫，撕破天空。
蘇燕也傻了，她一動不動，心底湧出一股快意，可是那快意又帶出深深的恐懼。她好像做了什麽，她是做了什麽嗎？為什麽她會這麽的後怕呢？
淩建海也嚇住了，他一拐一拐的走到邊上來，從上看著摔下去的梁敏惠，他怎麽會想到，怎麽會想到，梁敏惠這樣的性格，居然會做這種事情。
“蘇燕，你跟我媽說了什麽？你為什麽要這樣，要逼死我媽！”淩雅秋衝過去，抓住蘇燕哭著問，蘇燕是她叫來的，她明知她是要找淩家報仇的啊，她為什麽要叫她過來。
“逼死你媽的不是我！”蘇燕木然的推開她，手一一的指著淩家的三個人，說道，“是你，是你，也是你！是你們三個人，逼她從這裏跳下去。”
淩逸塵看著蘇燕，隻覺得眼前的她是那麽的陌生，陌生的他也覺得後怕。為何蘇燕一下子變成了這樣，又或者這才是她的真麵目！
梁敏惠被送進了急救室，幸好下麵是草坪，梁敏惠被送進急救室時，還是有呼吸的。蘇燕很長的時間，都呆呆的站在原處不動。直到淩雅秋走過來，給了她一巴掌：“蘇燕，虧我還以為你是好人，我媽就算再罪大惡極，你也不至於要逼她死啊！”
蘇燕被動的承受了雅秋一耳光，淩逸塵已經衝了下去，而淩建海也被嚇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杵著拐杖，全身都在發抖。他一抖一抖的出去，蘇燕也木然的跟上去，跟他坐上了同一趟電梯。淩建海莫名的很恐懼和害怕，他並沒有看到梁敏惠摔下去的樣子，卻看到了梁敏惠墜落的那一刻。當他看到那個女人墜落時，漫天的懼意湧來，這種恐懼很是害怕，甚至比他知道自己得了艾滋還要可怕。
“蘇燕，原來你真的是為了報仇才回來的。”淩建海呆呆的看著電梯，逸塵已經下去了，這裏是醫院，梁敏惠現在應該已經進了急救室。這一刻，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去看，淩建海頭一回發現，自己是那麽的膽小和怯懦。
“沒錯！”蘇燕看著一旁蒼老的淩建海，這個男人在這麽短短的日子裏，好像老了十歲。臉上的皺紋深了，頭發也白了，眼睛也是那麽的空洞無神。“淩叔叔應該想到才是，當年我遭受了什麽？我又怎麽可能不一一討回來。”蘇燕發現自己並不想在這個時候說這樣的話的，可是那些話好像就堆在口邊，她根本克製不了自己衝口而出。
“梁敏惠一開始就跟我說過，說你這丫頭一肚子的心機，她看你看的很清楚。”一提到這個名字，淩建海的身體莫名的抖了抖，他似乎有些重心不穩，恐懼更深了。“說到底，蘇燕，我們淩家確實欠了你很多。”
蘇燕轉頭看淩建海，她這是第一次聽淩建海承認他們確實是對不起她的。她很慌，那股慌亂在她心口不停的放大再放大。“淩叔叔，淩家欠的不隻是我，還有爸媽。當初如果不是你開車撞死我爸，逼我媽來求你，今天就不會發生這麽多事情。你才是罪惡的始端。”
“你！”淩建海很震驚的看著蘇燕，“你怎麽會知道？你是怎麽知道的？”淩建海的手抖的更加厲害，原來事情遠沒有他想的簡單。
“我怎麽會知道？天網恢恢，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此時電梯開了，蘇燕走了出去，這裏是急救室，她看到了淩逸塵正坐在長椅上一動不動。而淩雅秋身體靠著牆，睜著大眼睛發呆。
蘇燕一步步的走了過去，淩逸塵看到了她，他臉色沒多少表情。他還是一動不動的坐著。蘇燕看著手術室，上麵三個大紅字寫著手術中。這個畫麵好像似曾相識，當年的她不過四歲，在母親病危時，她也是那麽無助的站在手術室門口，看著血紅的手室中三個字發呆。那是她一輩子的噩夢，因為母親被推出來時，頭上已經蓋上了白布。蘇燕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那一幕，特別是知道母親死亡背後的真相時，那一幕就牢牢的刻在她的腦海裏。而現在，她讓淩逸塵也承受跟自己一樣的痛苦。
淩建海坐到了長椅的另一角，既不是試圖跟兒子說話，也不去看另一邊的女兒。他以為自己對梁敏惠是沒多少感情的，當初娶她，隻為了擺脫柳夢瑤逃婚給他帶來的恥辱，梁家的權勢也足以讓他爬得更高。他對梁敏惠隻有利用，對她驕傲的性格也很反感。梁敏惠為他做了很多事情，在他看來，不過是因為她要控製他。仔細想想，他玩了很多女人，也極少會去掩飾自己跟哪個女人的關係！冷眼看她解決掉他身邊一個又一個的女人，他樂得輕鬆。這一刻，她生死垂危，他卻莫名的心慌。他該篤定這個女人不會有事的，梁敏惠這個女人，沒有什麽可以打倒她，無論什麽事情，他都可以撐起來，他對自己說。
一個多小時後，梁敏惠從手術室被推出來，醫生說她過了危險期。但是她的腿有很嚴重的骨折，而且受了嚴重的腦震蕩。最重要的是，她是背朝下摔下去的，所以脊椎受到了強大的撞擊手損害，就算醒來，也可能會麵臨下半身癱瘓。淩逸塵一直極沉默，甚至母親被送入病房時，他也沒有跟進去。
蘇燕站在走廊上發呆，梁敏惠沒死，她鬆了口氣。禍害遺千年，大概就是梁敏惠這樣的。但她心裏還是有些著慌，說不出來的懼怕。她不知自己在怕什麽，在怕淩逸塵嗎？不是的，淩逸塵不會對她做什麽？
在剛才，聽到梁敏惠沒事時，她發現自己有股衝動，想要衝上去扯掉梁敏惠的吊針。好多話衝到了嘴邊，好像是這樣的：“為什麽這個女人摔成這樣了還不死，她就該死，就該死。”最後，她掐住了手心，將那些話咽了回去。為什麽她心裏不是這麽想的，可是思想行動完全背道而馳。
“真的那麽恨嗎？”淩逸塵站在旁邊，一臉的疲累，他也不看她，聲音疲憊的說道。
“我說過，已經回不了頭，隻能繼續。”看著這樣的淩逸塵，她心酸又心疼。蘇燕有種無力感，現的自己身體裏好像注入了另外一個靈魂，她控製不了的靈魂。
“這不該是你，蘇燕！”淩逸塵握住了她的手腕，“這不是該是你，蘇燕，如果不是我親眼所見，我真的不願意相信，你會為了報仇做這樣的事情。你知道你做了什麽嗎？你在謀殺，有一條生命差點就在你手裏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