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 你休想一走了之
“你放棄？”淩逸塵冷笑，“把淩家弄成這樣，你說你放手，要離開。蘇燕，你以為世上有這麽輕鬆便宜的事情嗎？我告訴你，不可能，到了這一步你休想一走了之。”
蘇燕也料到了，她聽到幼兒園放學鈴聲，澤辰馬上就會出來，她說道：“那如果是這樣，我隻能繼續下去，接下來發生什麽，我也無法保證。”
“原來這才是開始！”淩逸塵嗬嗬的幾聲，他握緊了蘇燕的手腕，“蘇燕，我問你，你對我可有絲毫的感情！”
蘇燕的目光落在不遠處，很多小孩在老師的帶領下出來，澤辰肯定也會馬上出來。她轉頭看淩逸塵：“有，那就是恨，無窮無境無法滅去的恨。也就是這股恨，讓我能生下澤辰，讓我能在外麵撐過那六年，從而現在走到你麵前。”
淩逸塵也看到澤辰背著書包，出現在那邊的角落裏。他一一收起自己的情緒，深吸一口氣對她說道：“這一次，你真的贏了，贏的很徹底。”
蘇燕沒有再回應，她沒有力氣再去回應他的任何一句話。她臉上已經沒有淚，她將自己收拾的幹幹淨淨，然後推開車門，朝兒子走去。
澤辰很驚喜的看到母親，又看到站在母親身後的爸爸，這是他最喜歡的情景，他像所有的孩子一樣，在他放學的時候爸爸媽媽一起來接他。他小跑過去，投入母親的懷裏：“小燕，我們要哪裏吃飯？”
“你想去哪裏吃就去哪裏吃？”淩逸塵走了過來，一把將兒子抱起來，一手拿過他的小書包背在肩上。
“爸爸，今天我坐校車上學的時候，看到那個大鳥巢後麵有好大好大的一個摩天輪。它一直在那兒轉，一直轉，好漂亮啊！爸爸，小燕，我們去坐好不好？”澤辰抱著父親的脖子說道。
淩逸塵看了眼蘇燕，對兒子說道：“好，就聽你的，吃完飯我們就去那兒坐摩天輪。”
他心情像是極好的樣子，嘴巴一直不停，說的都是幼兒園的事情。老師教了什麽，哪個小朋友好傻，教了好多遍都不會。玩了什麽遊戲，澤辰就坐在蘇燕的腿上，眼珠子一閃一閃的，很是興奮。看著這樣的兒子，蘇燕勉強的笑著，心卻一點點的往下沉。
他們去坐摩天輪，淩逸塵已經提前打好了電話，他們去時，那邊的工作人物已經在等他們。其實這個摩天輪已經不開放了，因為馬上就要拆掉移走，今天晚上要接待的客人也隻有他們三個。為了接待這最後三個客人，他們都彩燈都全打開，等他們坐上去時，整個廣場閃爍著紅光。澤辰尖叫起來：“小燕，你看，好漂亮好漂亮啊！”
蘇燕也看花了眼，整個廣場五光十色，這時摩天輪也轉動了。他們一點點的變高，北四環的夜景也納入眼睛。藍色的水立方，紅黃的大鳥巢，還有大廣場上的花環，往來的人流，這麽從上而下，很是壯觀。可是這些美麗，感染不了她，她也隻是陪兒子笑著。
澤辰就挨她坐著，一會兒看到那個要叫一下，一會兒看到那個要叫一下。蘇燕始終維持著淡淡的笑容，她的身子靠著椅背，頭微微的偏著，一頭長發散在肩頭。當她一抬眼時，看到淩逸塵正看著自己，目光如炬，像是要把她吞下去一般。她心一跳，忙轉過了頭去。
摩天輪已經轉到了最高處，可以將北京整個三四環的夜景全看在眼裏，澤辰的小腦袋貼著窗，嘴裏不停的叫著說：“小燕，你看，北京真的好漂亮啊？小燕，我們住在哪裏啊？這裏能看到嗎？”
蘇燕摟住澤辰的腰，往東的方向指著說：“我們住在那邊，這裏看不清楚的。辰辰，乖乖坐好，不要亂動。”
澤辰一直朝東邊的方向去看，嘴裏滿是驚歎：“好像是真的是那邊哦！我看到了，爸爸，你看看，那邊那片閃著光的樓是不是就是我們的家啊！”
家！淩逸塵和蘇燕都顫了一下，互相看了對方一眼。他也坐了過去，極認真的看那個方向，其實那一片都是高檔的公寓，棟棟樓都有漂亮的夜燈，又怎麽會看得真切呢？他倒是煞有介事的說：“好像是啊！辰辰，你的眼神真好，一眼就把我們的家認出來了。”
蘇燕在旁聽著，別過了臉，一時她無法克製不了自己。澤辰不懂事還好，他怎麽也可以這樣呢？什麽家，他們之間沒有家啊！那個房子是他的，不是他們的家！她和他永遠都不可能會有家！
“小燕，快看，爸爸說是呢！”澤辰自然不知道母親的心理活動，興奮的拉著蘇燕的手要她看，“那是我們的家，我就說嘛，那就是我們的家呢！原來從這裏還能看到我們的家。”
“那不是我們的家！”蘇燕突然大聲有的斥道，“我們的家不在那裏！”
澤辰被激動的蘇燕嚇到了，他轉過對看著蘇燕，小燕的臉色好難看的樣子。頭一回，他有點無措，看了眼淩逸塵，用眼神向他求救，意思是說小燕怎麽了啊！為什麽要突然生氣啊！
蘇燕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控，她忙抱住澤辰說道：“辰辰，媽媽的意思說，那邊全是那種建築，這裏這麽遠，看不出哪棟是我們住的房子。”
“可是爸爸說那是我們的家啊！”澤辰對爸爸說的話是深信不疑的，既然爸爸都說了，那是他們的家，那當然就是他們的家。
蘇燕想拜托澤辰，不要說家，永遠不要說家。她已經被逼到極限處了，再也承受不住。可是看著兒子的小臉，他對他的父親有種不可褻瀆的崇拜，他更渴望著有父母在身邊，蘇燕沒有錯過，當今天她和淩逸塵同時去接他，他有多麽的開心。他開心的不是今天吃了什麽好吃的，不是真的坐上了摩天輪。而是他像天下所有的小孩那樣，有爸爸媽媽在身邊，哄他吃飯，一起坐摩天輪，尋找他們的家。
“小辰，你要原諒媽媽，她眼神沒我們好啊！”淩逸塵看出，蘇燕很快就要哭出來的樣子，馬上開口說道，“我們能看到，她卻看不到，我們鄙視她。”
“好啦，我們不要鄙視小燕啦！”澤辰抱住蘇燕的腰，“小燕已經好可憐了，我們都可以看到家她看不到，我們要照顧小燕，然後帶她回家啊！”
淩逸塵想，澤辰或許是他們中最聰明最狡猾的一個，他像是看穿了他和蘇燕的痛苦，說的每一句話都另有深意。可是看他的小臉，又一臉的無辜單純。他臉上寫滿了對一個完整的家的渴望，而他和蘇燕卻滿足不了他。
蘇燕抱緊兒子，她眼眸忍不住又濕潤。淩逸塵正看著她，那樣的眸光，深不見底，她隻看一眼就心發顫，不知所措。
摩天輪在一點點的轉動著，很快，他們就要下去了。澤辰一臉留戀的看著淩逸塵說：“爸爸，我們再坐一次好不好，我想再坐一次。”
淩逸塵摸摸兒子的頭，在到下麵時，對工作人員說了一下。摩天輪又漸漸的往上轉，澤辰這一次並沒專注的看外麵的景像，而是在蘇燕懷裏發呆不出聲。
“小辰，你不是再坐一遍嗎？過來爸爸這裏！”淩逸塵看澤辰心情好像也低落的樣子，對兒子招招手。
澤辰到了他的懷裏，說道：“爸爸，我們會永遠在一起嗎？像今天這樣，我們三個人一起吃飯，然後一起坐摩天輪。”
澤辰是知道了什麽嗎？為什麽他會問這樣的問題。他看了眼蘇燕，對兒子說道：“當然，我們會在一起，永遠在一起。”
蘇燕震驚的看著淩逸塵，他怎麽可以跟澤辰說這樣的話。澤辰很聰明的，他會認真的，也會去期待。而他們是不可能做到澤辰說的，永遠在一起的。
夜很深，深的很透徹也很可怕。蘇燕哄完澤辰睡著後，淩逸塵開了客廳的落地窗，正抽著煙。他已經洗好了澡，身上穿著浴袍，頭發還濕著，水珠一滴滴的落在浴袍上。蘇燕沒敢多看一眼，拿了衣服衝澡去了。
剛才在澤辰的房間，哄他睡覺時，澤辰就問她：“小燕，你今天怪怪的，你很不開心嗎？”
澤辰的眼睛實在太厲害了，好像她什麽都瞞不住他。她笑著對兒子說道：“傻瓜，我哪有不開心，我很開心啊！很晚了，快睡吧！”
“可是你真的不開心啊！”澤辰的小手伸到了蘇燕的眉際，“你開心的時候，眉毛才不是這樣的。小燕，從我們來到這裏後，你就好像沒有開心過呢？和爸爸在一起，你不開心嗎？”
“你為什麽會這麽想？”蘇燕握住兒子的手，“辰辰不要胡思亂想，我沒有不開心。好吧，小燕有一點不開心，因為辰辰越來越喜歡爸爸，不那麽喜歡小燕了。”
“才不是！”澤辰馬上著急的否認，“天底下，辰辰最喜歡的就是小燕了！我是越來越喜歡爸爸啦！可是就是算再喜歡爸爸，也不會像喜歡小燕那麽去喜歡爸爸啊！”
蘇燕感動的親了親兒子的額頭：“小傻瓜，小燕當然知道啦！我跟你開玩笑，小燕最喜歡的也是辰辰。”
澤辰滿足的笑了，一會兒好像想到一個難題說道：“小燕，你不喜歡爸爸嗎？你不想跟爸爸在一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