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一百五十一章 天地同悲
江屏風變回到了人形，躲在河水之中瑟瑟發抖，不敢正視呂行。
他認出來了，剛才那人是江家一個老祖級別的人物。本以為死亡多年，沒想到成了呂行的俘虜，還被折磨成了那個鬼樣子。
他如何不害怕？此刻，他和江臣一樣的悔恨，沒有在第一時間終結掉自己的生命。
“你想要知道什麽？”江屏風沙啞著聲音詢問。
“江家有多少傀儡師，你們是如何傳承的，除了江家之外，還有哪些勢力和恒星一脈有關係。
我對江家人的生死沒有任何興趣，我隻關心恒星一脈。”呂行端起來茶杯，慢悠悠的喝著。
不去看江屏風，也不給他任何壓力。
“如果我告訴你，你能夠放我一命嗎？”江屏風動搖了。
他有的選擇嗎？想要求死都不能，永恒的痛苦，才是最無法忍受的。
與其到時候被逼迫的說出真話，不如現在如實相告。
指望族人來救自己？那就是一個笑話。
“可以考慮，看你知道多少了，我也不喜歡殺人。”呂行真誠的笑著。
“我知道的不多，我隻知道，江家的底蘊都是傀儡師，除了我們這些上層人之外，便隻在後輩之中，選擇一脈或者幾脈，來傳承傀儡術。
被選擇的這一脈，將會成為江家，未來的主宰者。其他的，我一概不知道。”江屏風回答。
“不老實，你的話沒有說全，我想不到留下你的理由。”呂行晃動著茶杯。
江屏風麵容苦澀，他已經掩飾的很好了，可還是逃不過呂行的眼睛。
可是，不能說，絕對不能說。
三秒鍾過後，枯木飛起，插入到了江屏風的胸膛之中。
內髒，血液，骨髓，皮肉，在同一時間發生變化。
江屏風看著自己的身體，眼中的恐懼越來越濃鬱。相比於之前被棒子打，此番才是枯木的殺招。
枯木入體，不死不休！
“我說，我說。”
兩秒鍾後，在死亡的威脅之下，江屏風終於嘶吼出來：“江家每一代後輩的人選，並不是我們這些老祖決定的。”
呂行轉動著枯木的手停了下來，等待著江屏風接下來的話語。
“是血脈之中原本就存在的。血脈會自動指引出來，後輩中最優秀的存在。
伴隨著那個人的成長，傀儡之種會自然而然的出現，成為新的傀儡師。至於術法傳承，伴隨著傀儡之種的出現，也會一同產生。”
“你的意思是？如果最優秀的那個人夭折了，傀儡種會在其他同輩人的身體之中萌發是嗎？”呂行詢問。
“是！”
江屏風的腦袋，無力的聳拉了下去。
這才是他不敢說的原因。因為殺一個人，是殺不光的。當成為老祖級別的存在，也會自然而然的變成傀儡師。想要傀儡師的傳承斷絕，便隻能是滅門，一個血脈也不留下，無論男女。
“你們可真的是狠啊，不給自己留一點的退路。”呂行輕笑一聲。
果然是恒星一脈，對血脈都能夠下手，置之死地而後生。
這樣的手段，不怕人退出，也不怕人死亡。堪稱無解。
難道說自己真的不能夠趕盡殺絕了嗎？別的不說，白蕊辰這一脈，呂行便下不去手。恒星一脈，不講任何情義，但是他卻不能夠不講。
“呂行先生，您說的，隻要我說了，你就不會殺我。我知道的隻有這麽多。先輩為什麽對我們如此絕情，我們也不知道啊。而是否成為傀儡師，我們更沒得選。”
江屏風涕淚橫流。
如果說給自己一個選擇的機會，他是否能夠成為傀儡師，是很難說的事情。
“我不會食言，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你還是繼續做一條鯉魚吧。”
意念移動，江屏風重新變成了大鯉魚，進入到了河流之中。
鯉魚對著呂行拜了三拜。能夠活下來，便是幸運。雖然成為鯉魚很丟人，好在這裏是特別的空間，沒有人會知道。
“恒星一脈！”
哢擦一聲，呂行將手中的茶杯捏的粉碎。
隻恨自己當年沒有斬草除根，對於自己的後輩都能夠如此絕情的人，還有留著的必要嗎？
這個問題，真的是難住了呂行，他不想放過任何一個人，更不想對自己人下手。
許久，呂行才恢複了情緒，將這件事情放在了腦後，究竟要如何辦，他得好好思慮。如果不斬草除根，不正是中了那些人的計謀嗎？
眼下，他有另外一件事情要做，那就是枯木逢春。
枯木距離新生，隻剩下了最後一線，可這一線便是天塹，輕易難以跨越。
將天地棺拿出來，浩浩還在其中冥想，沒有任何蘇醒的跡象。
打開來，呂行將自己的一隻手探入了進去。
他的另外一隻手破開，讓枯木插入了進去。
普通之物，無法成功，呂行便用自己的生命，萬年精華，來喂養枯木。
如果有其他任何一個人看到這一幕，都會阻止呂行。枯木入體，輕易不會罷休。進入很容易，想要出來卻如同登天一樣。一個不慎，便是萬年修行毀於一旦，魂飛魄散，屍骨不存。
枯木瘋狂的吸收著，黃綠色的枝幹上，出現了絲絲縷縷的紅色。枯木瘋狂了，無數次的吞噬，都沒有眼前這個來的猛烈。
呂行的身體，就是一塊房子大小的蛋糕，足以讓它抓狂。
沒有太大的波瀾，沒有澎湃的靈氣洶湧，隻有吸收和被吸收。
另外一隻手被靈氣包裹著，源源不斷的輸送，卻也隻能夠彌補一二。
一個小時之後，呂行的黑發變成了灰白，如同秋風之下的枯草，隻有一片衰敗。
兩個小時後，光滑精致的皮膚上麵，爬上了細小的皺紋。
三個小時.……
四個小時.……
一天一夜過去，枯木全身上下變得血紅，映照的整個畫作空間之中，都是一片紅色。
枯木之上的第一個嫩芽，還是沒有突破，依舊在等待最後一滴春雨。
兩天兩夜後，枯木變得猙獰，在無聲咆哮。枯坐的人，全身上下，一片灰白，老態龍鍾，隻有一雙眼睛，依舊如故。
三天三夜後，天空飄落下雪花，樹葉發出悲鳴，是天地在哭泣，在哀號。春日飛雪，天地同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