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個隻可遠觀的男人”
……
海浪的聲音在兩人之間流轉,長久的沉寂後,祁咎終於忍不住了,開口問道:“然後呢?”
顧蕭瀟略微有些無辜的眨了眨眼,輕聲道:“沒了啊”
“沒了?”祁咎抽了抽嘴角,一下子從沙地上跳起來,指著顧蕭瀟的鼻子嗬斥道:“沒有你這樣的啊!為了開導你,我可是推掉了很多約會,你居然就隻告訴我`他是個隻可遠觀的男人`!大爺我又不是斷背山,管他是能遠觀還是褻玩呢”
`原來你丫的也不是什麽好鳥`顧蕭瀟這麽想著,不過這樣一鬧,顧蕭瀟那顆平靜了很久的心泛起了漣漪,或許,她需要一個人去傾訴,這麽想著,顧蕭瀟緩緩開口。
“像我們這些過慣了平凡生活的人,總是有些無法適應不平凡的生活,自從他出現在我的生活開始,我的生活就變得不平凡了,那時候挺恨他的,但不知道為什麽,隻要看見他那張臉,我就又恨不起來了”說著顧蕭瀟低下頭笑了笑,似乎也覺得這不可思議“每次遇到危險他都會出現在我身邊,你們男生,兄弟之間經曆過生死是過命之交,一生難忘終生不負,我和他不僅僅是過命之交,還有很多感情摻雜在裏麵,那更是深刻!我總覺得……我們之間不僅僅有愛情,就像是一開始他莫名其妙的出現在我的世界裏,我也沒有真的打從心裏去排斥,就好像我們在很久很久之前就相熟了一樣,這種感覺很奇妙,曾經我為了他,也想過拋棄一切做一個冒險者的,真的,隻是……”
“我信”祁咎笑了笑“一開始聽你的故事,我都覺得他們有神經病,幾乎已經開始懷疑這世界上隻有我一個正常人了,直到現在我都覺得不可思議”
“我也覺得不可思議,商鈺他們費了這麽大勁,其實沒必要,我想的開”顧蕭瀟抓了一把沙,抬到麵前“你看這一把沙,抓的太緊也就流失的更快,反之,如果抓的不那麽緊,就能多停留一會兒,曾經的我抓的太緊,也追的太緊,本來就知道他有苦衷,可我……唉,結果他離我越來越遠,甚至現在都不願意見我了,我不笨,我懂的,其實我都懂,就是有些控製不住自己而已”
“額”祁咎抽了抽嘴角“那我……多餘了?”
“沒有”顧蕭瀟揚了手裏的沙,看著祁咎,露出了一個真心的笑“學長,謝謝你,不管怎麽樣,你願意來開導我就很不錯了,隻不過有些事不是開導的問題,我需要一些時間,需要一些空間”
“既然你都想的通,為什麽還會不開心呢?”祁咎問。
“因為”顧蕭瀟不由自主的停了下來她鼻頭發酸,一顆豆大的淚珠劃過她的臉頰,像是一顆晶瑩剔透的水晶,祁咎震驚的看著那顆落入沙中不見的淚水,莫名的不敢發出任何聲音,對於一個男人來說,女生的眼淚是世界上最鋒利的利器,盡管這眼淚不是因為他,但祁咎依然覺得有些慌亂。
“他……如果你見過,就不會奇怪我的反應了,他其實很……我不知道該怎麽講”顧蕭瀟不知道要說什麽,也說不下去,隻是淚珠不停的往下掉,有多少次,她覺得季白很可憐,雖然她不願意把這麽可悲的詞和那個強大的男人聯係在一起,但這確實是對他最真實的寫照,盡管誰都沒有明言告訴過她,但顧蕭瀟知道,季白似乎背負著很多東西,那些東西會讓他失去了很多,可到頭來得到的,卻不是他真正想要得到的。
顧蕭瀟很清楚的知道季白是喜歡她的,那種感情甚至已經超過了喜歡,但她不知道究竟是怎樣的原因讓那個強大如神的男人不敢靠近她,但就是因為不知道,她才覺得季白可憐,他不能任性,不能和喜歡的人在一起,他一直在克製,商鈺說過,像季白那樣的男人,不是她可以享用的,可是為什麽呢?季白是個人啊,就算再強大也隻不過是個有血有肉的人而已。
長命?在沒有父母,沒有愛情的人生裏,命再長有什麽用?她可以想象到熟悉的人一個個死去時,季白那張麻木的臉和隱藏著無際沉痛的眼神,姐姐變成姑姑,最後變成婆婆,季瓊說的話讓顧蕭瀟依舊記憶猶新,季白真的背負了很多,連愛情都無法擁有,更或者說是不能擁有,那是怎樣沉重的擔子啊。
漸漸的,顧蕭瀟的眼睛就像是雨水一樣打在沙灘上。
“他……他,他怎麽可以?怎麽可以就這麽走了,怎麽可以就……就這麽走了!我不知道該怎麽找他!我不知道該怎麽辦!我不……我不知道!”此刻的顧蕭瀟已經泣不成聲,她整個人都在顫抖,她哭,已經不僅僅是悲傷,也不僅僅是為自己悲傷。
祁咎一把抱著她,拍著她的後背說:“好了,哭出來就好了,哭過就好了,沒事了,沒事了,明天會更好”
相擁的男女,湛藍的大海,黃橙橙的沙灘,美麗的陽光,多麽讓人心曠神怡的畫麵啊,可惜沒有人注意到那遠處的白色身影,他看到這一幕真的很想上前把兩人分開,可卻又不能上前。
顧蕭瀟的哭聲歇斯底裏,甚至蓋過了陣陣的海浪聲,她就這樣哭了好久,哭到嗓子發啞,眼睛發幹,似乎是要把季白流不出的淚也流幹。
“謝謝你”顧蕭瀟擦著眼角的淚,心裏舒坦了不少。
“沒什麽好謝的,你也給我上了一課,雖然有些難,但是顧蕭瀟,我依然希望你能變回從前那個沒心沒肺的自己,如果能讓你變回那個有趣的女生,我也是會感到很榮幸的”說著祁咎拍了拍顧蕭瀟的頭,換上了一開始時那溫暖無比的笑容“走吧,回去吧,不然他們還以為我把你怎麽滴了呢,那些人說是請我幫忙,卻隻給了我半個小時的時間,現在都已經超出去十分鍾了”
“嗯”顧蕭瀟起身,跟著祁咎向來時的路走去,無意識的保持著一米的距離。
海浪衝刷著沙灘上的痕跡,那個被白色包裹的少年緩步走到海邊,海水淋濕了他的鞋子,可他不在意,看著一望無際的海一動不動,良久之後,他才麵無表情的轉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