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房間裏仿佛有一種獨特的味道,那味道能勾起很多的記憶,會讓人的心感覺到久違的悸動,這是季白此時此刻的感受,他不是多愁善感的男人,但這確實是他最真實的感觸,在C城的那段時間,確實發生了很多事,當再次回到這個家,季白終於感覺到了安心,那樣的意義,不是所有人都能體會到的,也不是任誰都能理解的。
隻是……曾經這個房間裏隻有顧蕭瀟和季白兩個人,而現在,卻多出了兩隻妖怪,一個男人頭,一隻鬼,還有一個自從回來就喋喋不休的小屁孩——季寶,季白就覺得他的人生開始了前所未有的挑戰,比如說現在。
“爸爸,你覺得熊大可愛還是熊二可愛啊?其實小寶挺喜歡光頭強的,和爸爸一樣帥!”說著季寶從季白的腿上站起來,在他的頸窩蹭了蹭。
“坐沙發上去!”季白一臉的便秘表情,把季寶從自己身上拔下來,放在沙發上,然後看著他鄙視道:“你都已經五歲了,什麽可愛不可愛的,男人就應該喜歡酷的東西,還有,我哪裏長的像光頭強了,我的鼻子有那麽醜嗎?你才長的像光頭強,用不用我找麵鏡子給你照照”
好像是坐在沙發上不舒服,季寶同學的小屁股左扭右扭的,還委屈的看著季白,一副想哭又不敢哭的樣子,大大的眼睛“爸爸……”
“我不是你爸爸!”季白打斷了季寶接下來的話,煩躁的抓著頭發,看了看正在廚房忙碌的顧蕭瀟,又看了看正在聽小鬼說大話的牛二藍三,還有男人頭,狂躁的站起身向廚房走去,隻留下一臉委屈的季寶,好在小孩子注意力轉移的快,季寶很快就愉快的被熊大熊二吸引了。
季白慵懶的靠在廚房的牆上,吊兒郎當的說了一聲“喂”
“怎麽了?餓了?飯馬上就好了”
說著顧蕭瀟加快了手上的動作。
“你打算一直留著季寶嗎?他不可能是你的孩子,你還是個大學生,馬上就要開學了你也沒時間照顧他,不管季寶有沒有問題,我們還是把他送到孤……”
“不可能”顧蕭瀟打斷了季白的話,轉過身很嚴肅的看著他“我很小的時候見過孤兒院的孩子,他們很可憐,總是生活的小心翼翼,個性也有些陰暗,我不想季寶變成那樣,就算他不是我的孩子,我也可以把他當成我的弟弟”
“弟弟?你們年齡相差會不會太大了,你明明可以做他的阿姨”說罷季白突然諷刺的一笑,像是有些深意,又好像根本沒有“你會不會太好心過了頭了”
顧蕭瀟眉頭一皺,突然覺得季白很陌生,也突然醒悟她根本不了解眼前的這個男人,他多變,性格陰晴不定,別說是她了,估計商鈺都不一定完全了解季白,就連他的親姑姑,可能也夠嗆。顧蕭瀟走到季白身前,仰起頭看著他,輕聲說:“季白,你會不會太冷漠了?我真的有點看不透你們玄家的人了,是不是總和妖魔鬼怪打交道讓你們忘記了人情冷暖,難道修心者都和你一樣一點同情心都沒有嗎?”
“我們信奉的不是佛,也不是道,更不可能是耶穌和上帝,我不管其他玄家弟子信奉什麽,總之我什麽都不信,過幾天我就要離開了,你放心,小鬼在你身邊就不可能有事,但是季寶,留不得”說罷,季白就出了廚房,顧蕭瀟看著他躲季寶像躲瘟疫一樣,遠遠的坐在沙發另一頭,不禁有些奇怪,季白不喜歡季寶,可以說是討厭他,這顧蕭瀟從一開始就看了出來,但她實在想不清楚為什麽季白對一個小孩子有這麽深的敵意,不管季寶是鬼還是妖怪,身體也都是五歲的樣子,根本不可能翻起什麽大浪。
想到這,顧蕭瀟無奈的歎了口氣,轉身繼續做飯,她聽著客廳裏季寶叫“爸爸”的聲音,心裏不禁一軟,她很清楚這不是過家家,也不是角色扮演,更不可能是拍戲,雖然以她現在的能力養季寶不成問題,可他也到了上學的年紀,肯定是要上戶口的,這就很難,而且季白說的沒錯,她自己還隻是個大學生,這不僅對她的名譽不好,也會影響她的學業,但她就是做不到不管季寶。
正如顧蕭瀟剛才所說,她曾見過孤兒院的孩子,玩伴很多,那其中就有一個孤兒。
他看起來也就四歲大小,大概是從孤兒院逃出來的,也不知道流浪了多久,顧蕭瀟直到現在還記得那個孩子有多狼狽,渾身都是泥土,還有一些猩紅的東西,那時她正準備去找鄰居的小胖妞玩,可當她看到那個孩子,就忘記了小胖妞,她不由自主的走到那個孩子麵前,怯怯的問了句“小哥哥,你怎麽了?”
顧蕭瀟直到現在都覺得自己當時的問題和反應有點扯,幸虧那孩子不是什麽壞人,除了不理她外,什麽也沒做,當時的顧蕭瀟已經有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執著,她好像非得知道那孩子叫什麽不可,一整天都在喋喋不休的跟那孩子說話,雖然他一直不回話,但當時的顧蕭瀟並沒有放棄,大概是被她吵的煩了,那小哥哥抬起頭,告訴她自己沒有名字。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顧蕭瀟至今還記得,她就那麽看著,久久沒有動,仿佛是被蠱惑了一般。
到了飯點,她就回家把自己的飯吃一半,留一半,然後把剩下的一半拿出來給那小哥哥吃。
後來她的父母外出勘察,她還把那孩子帶回了家,自從那天起,她就不再跟其他人玩了,整天都陪著他吃飯,睡覺,連喝水也會目不轉睛的看著他。
“那麽絕望無助的眼神,四歲大小,唉,我那個年齡還在跟爸爸媽媽撒嬌買糖吃,而他的四歲,可能就開始跟院裏的孩子勾心鬥角了吧”顧蕭瀟喃喃自語,低頭苦笑,突然就沒有了做飯的心情,手上切菜的東西也停了,隻是眼神深邃的看著窗外,像是在回憶中迷了路“我……我怎麽不記得,他是怎麽不見的了?”
就在顧蕭瀟神遊天外的時候,小鬼從客廳飄進了廚房,彎下腰在一盤葷菜周圍嗅來嗅去,一邊嗅還一邊賊兮兮的看著顧蕭瀟的一舉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