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這不夠節儉啊！
賜福儀式馬上開始，主持儀式的是丹尼爾教堂的見習牧師埃德蒙·牛頓。
賜福儀式的主持牧師，其實有些類似藍星上的會場節目主持人。
先做開場白，再宣讀儀式流程，流程開始前還需要做一個簡短的介紹，中間還要施展一些光明魔法，增加信徒的凝聚力。
埃德蒙從小在教堂長大，又做了多年見習牧師的，對這些流程自然是無比熟悉。
流程方面沒有問題，問題在於……
之前小房間內，芙蕾雅向埃德蒙提出的請求。
「請你幫幫聖女大人！」
腦中回蕩著芙蕾雅那帶著哭腔的話語，埃德蒙不由輕輕按了按眉頭。
見面時以為這個侍女是個面癱……呃，冷麵女僕，沒想到哭的時候居然可以那麼煽情。
嘖！
……
十分鐘前，進入房間后。
未見有任何動作，背對著埃德蒙站立的芙蕾雅突然轉過身來，隨即嗚一聲哭了出來，那面癱的臉部表情一下變得極其豐富。
「嗚……」
隨著這聲哭喊，芙蕾雅上前幾步，似要撲到埃德蒙身前。
埃德蒙幾乎是本能的，快速後退了幾步，險之又險的避開了。
差點。
若是晚了一步，他的牧師袍上說不定就要沾上一些未知液體，到時候可真百口莫辯了！
後退是節儉習慣下，不想沾染麻煩的本能反應，後退之後，埃德懞直接定在原地，一時間也沒想好該怎麼應對。
畢竟，女子哭泣這種事他見的不多，即使見到了，一般情況他也是遠遠避開。
芙蕾雅抬起雙手似要擦拭眼淚，透過指間的縫隙偷瞄了一眼埃德蒙，見埃德蒙定在原地沒反應，她微不可查的輕啐了一聲。
「嗚嗚……聖女大人……好可憐！」
哭聲又大了幾分，這次哭聲中還夾雜了斷斷續續的話語。
埃德蒙眉頭一皺，下意識地想要掉頭就走。
光聽這開頭，就知道肯定沒什麼好事，麻煩事探測雷達已經開始報警了！
但想到之前的猜測，埃德蒙還是忍了下來，靜觀其變。
在他預想中，芙蕾雅之所以喊他單獨商談，應該是知道了他看不慣聖女的浪費行為。
芙蕾雅的初衷，多半和他一樣，也見不得聖女浪費的行為。
雖然不清楚她具體是從哪裡得知的，但有一點可以確認，芙蕾雅應該是事先了解了他的性格特點后，特意來接觸他的。
當然，埃德蒙自然不會想到，這是來自敬愛養父的「背刺」，「守口如瓶」的老丹尼爾無心之舉。
正是因為猜到芙蕾雅接下來說的話，很可能和阻止聖女的浪費行為有關，他才強忍著沒有轉身離開。
畢竟，和規避麻煩事比起來，糾正聖女的浪費行為更為重要。
不過埃德蒙還是一言未發，靜靜的等待芙蕾雅哭完。
因為，哭完了不就能說正事了嘛！
埃德蒙如是想到。
「嗚嗚嗚……聖女大人……壓力很大！」
埃德蒙：「……」
「嗚嗚嗚嗚……聖女大人……胸前壓著兩座大山！」
埃德蒙：「……」
「嗚哇……」
埃德蒙：「……」
「你是不是個木頭人？」
面對埃德蒙的沉默，芙蕾雅終於忍不住了，直接破功，瞬間恢復了冷酷的面癱臉，冰冷道。
雖然依舊是面無表情，但此刻芙蕾雅內心中，已經翻起了滔天巨浪。
這真的是個男人嗎？不，真的是個人類嗎？
少女哭泣的時候，不都應該站出來安慰幾句嗎？
自己還說了「聖女很可憐」「聖女胸前壓著兩座大山」之類的話，正常人不都應該問句「為什麼」嗎？
至少說一句「別哭了」吧！
就這？
鋼鐵直男？
「芙蕾雅小姐，哭完了嗎，可以說正事了吧？」埃德蒙並未回應芙蕾雅那略帶嘲諷的問題，面色平淡地開口道。
「……」
芙蕾雅徹底放棄了，這裝可憐來博得同情的策略。
從老丹尼爾那套出的信息，這埃德蒙性格節儉，最看不慣浪費行為。
得到情報后，芙蕾雅很快有了一個想法，讓埃德蒙來幫忙阻止聖女的浪費行為，埃德蒙作為主持儀式的牧師，這裡面有很大的操作空間。
但考慮到他身為一個見習牧師，很可能不敢這麼做，於是她便想了這個策略。
把聖女打造成弱勢群體，浪費行為也是她的無奈之舉，讓埃德蒙心生同情，產生想要幫忙的心理。
這樣就不是和聖女做對，而是幫忙了，又可以阻止聖女的浪費行為，一舉兩得。
可誰知……
這傢伙，完全木得感情！
「請你幫幫聖女大人！」芙蕾雅心中一聲嘆息，面上還是面無表情地說出了埃德蒙想要聽的「正事」。
埃德蒙微微眯起雙眼，結合之前芙蕾雅的行為，他察覺到了一絲套路的味道，不過考慮到先前的猜測，他還是開口問道：
「幫什麼忙？」
「你可知聖女大人為何如此慷慨？」
芙蕾雅並未正面回答埃德蒙這個問題，反而開始講一些題外話，也算不上題外話，只是先前想好的劇本，不能浪費了。
不等埃德蒙追問，或者說怕埃德蒙不追問，芙蕾雅自顧自地講了起來。
埃德蒙也沒打斷，靜靜聽了下去。
原來聖女是個十分虔誠的光明信徒，也十分熱愛神教，為了給神教增加信徒數量，為了加深信徒信仰，為了神教的發展，才會如此慷慨的布施。
這麼做雖然有效果，但卻是頂著王國內和教內的巨大壓力。
畢竟方法有些偏激就是。
如今王國和神教給的壓力越來越大，加之神教財政不好。
若是增加了信徒，提高了信徒信仰，出了成績還好，要是沒出成績，那聖女就……
而此次羅拉鎮之行，芙蕾雅曾建議聖女不要進行大規模的布施，因為羅拉鎮人口稀少，加上北方邊境小鎮，信仰不濃，布施效果並不好，很容易做無用功。
這樣一來很容易被反對者抓住這點攻擊聖女。
但聖女並未聽從，於是想請埃德蒙幫忙，減少這次儀式浪費的物資財物，幫助聖女渡過這次危機。
這是芙蕾雅事先想好的劇本，其中半真半假，總體來說，即塑造了聖女的正面形象，又讓人產生這只是幫忙，不是阻擾布施的想法。
聽完芙蕾雅的講述，埃德蒙點了點頭，表示理解。
和他預想的差不多，芙蕾雅是來找他幫忙的，目的自然是為了阻止這次布施。
至於身為主持的他能幫什麼忙？
十有八九是想讓身為主持的他，在儀式上做一些干擾儀式的行為，破壞儀式的進行。
讓儀式失敗，自然就用不到那些物資財物了！
先前的哭泣，裝可憐全都是為了這一目的服務。
這純粹是利用了埃德蒙節儉的性格。
可惜……
破壞儀式，雖然迎合了埃德蒙的想法，但他多半是不會答應的。
他自己這麼想是一回事，別人讓他這麼做又是另一回事了。
讓身為見習牧師的他出頭，最後這個黑鍋萬一被甩，多半是還要他來背，從而得罪聖女。
雖然他不懼，但麻煩肯定是少不了的。
而且被人利用，埃德蒙終歸是不喜。
那麼就在這裡拒絕她，再按照自己的想法阻止聖女的浪費行……
「請你盡量拖延時間！」一聲清冷的話音打斷了埃德蒙的思緒。
埃德蒙抬起頭，面色詫異。
不對，劇本不對，這和他猜的不一樣啊！
「教堂外圍了許多人，按照聖女大人往常的習慣，這些人也會得到賞賜，我計劃在你拖延時間的時候，把教堂外圍觀的民眾全部驅散，這樣一來，賜福的人只有教堂內的一百人，無疑是節省了一大筆物資和財物。」
「你盡量做到不露痕迹，驅除人群的是我，沒人會怪到你頭上。」
芙蕾雅只是讓他拖延時間。
這件事明顯不難做，做得好甚至可以讓人察覺不出。
而驅除教堂外圍觀的人，則由她自己來做。
總體來說，這是一件即不費什麼力氣，又不用背鍋，還可以賣聖女身邊親近的侍女一個人情的好事。
也是個好辦法，甚至幫埃德蒙節省了思考對策的腦力。
更是個聰明的女孩，思考的很周全，也準確的把握了他的性格。
若是個一般人的話，十有八九是會欣然同意的。
但……
「我會見機行事。」埃德蒙並未滿口答應，只是含糊的應了下來。
回憶到此中斷，埃德蒙深深嘆了一口氣。
他之所以含糊應對。
究其原因……
這還是不夠節儉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