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十一章 和解（3）

  少年的一聲“媽媽”像是從遙遠的歲月中，穿透各種愛與恨，終於姍姍來遲，再次出現在她的耳邊。 慕初怔怔地抬起雙眸看著他，雙目瞬間濕潤得厲害，眼淚馬上流落出來。 第一次聽到他喊她‘媽媽’是孩童學會講話的時候，那時精致的孩子每個童聲童語都是喜悅雀躍。 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 因為她為了這份可笑的感情而變得瘋瘋癲癲。 讓她再也聽不到這孩子像之前用著雀躍的聲音喚她一聲‘媽媽’。 而是大家都像是看著仇人一樣，尤其是她！ 她毀掉她的孩子快樂和真不止，還想著為了把這薄情的男人盼回來，不惜用各種傷害他的方法。 就為了求證明這個薄情的男人是愛自己的，不是隻為了利益而選擇跟她結婚。 如今她隔了這麽長的時間，長到她的孩子已出落得成熟有魄力的年輕商人，她才清醒過來。 她覺得自己已經不配得到原諒了。 但能夠在剩下的時間裏偷偷地看著她的孩子，偷偷陪伴他往後要走的路。 這些都已經像是像從老爺手上偷來的幸福一樣，讓她歡喜不已。 本以為就這麽打算偷偷下去，但其實發生過的事情就是已經發生過了，所有人都是有記憶的。 剛才現場的一個個致命，令人窒息的問題朝她撲麵而來，慕初才猛然絕望認知到—— 她連偷偷陪他走下去的資格都不配擁有！ “媽，別哭了。” 越想越絕望的慕初淚珠不斷滾動，她驚覺起來覺得這樣的自己會失禮霍燼的發布會，正慌著抬手要擦時。 已經有一溫柔的手替她擦走眼中正要滾落下來的眼淚。 霍燼單膝蹲下，與她平視。 那張過分英俊的眉眼終於不再浮現敵視與憎恨失望，而是一個兒子對母親露出的憐愛和敬重。 他握著慕初顫抖的手，在她淚眼下，微微笑著，“我帶你離開這裏好不好？媽。” “.……燼，你是原諒我了？” 慕初雙目濕潤，滿臉都是蒼白地看著他，聲音糅合著卑微歡喜，還有很多的不敢置信。 霍燼的心情瞬間更加複雜。 其實那日在她虛弱地躺在病床上，滿臉淚水地一遍遍道歉，以及她看著他“我對他不好，所有人都對他不好，他受了好多苦”這話時。 她眼中對他流露出的溫柔，都讓當時的他心口猛地一縮，一股難言的情緒瞬間彌漫開來。 就像是受了很久委屈的孩子終於聽到對方的道歉而紅了眼眶。 也是這個時候，一直堵在心口的憎恨突然就這麽緩解下來。 他才明白，原來自始至終他想要的不過是一聲對不起。 但當時他還是有口氣堵著，不肯馬上低頭讓步，就這麽放任到現在。 直到剛才他看到瘦弱麵色蒼白，看自己一眼都透著謹慎害怕的母親。 會在有人為難他的第一時間裏，全身肅冷，毫不猶豫地上前維護他。 那一瞬間，霍燼怔怔地看著她，心裏堵著的最後一口氣，像是得到滿足，而終於全部消散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