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天淵軍魂
喻待霄一愣之後馬上回過神來，身形一動就欲去匯集殘兵，就在這時一名親衛跑上前來，將戰文副帥的遺物遞了上來。
喻待霄接過那柄劍銘為“天淵”的利劍，有一刹那的愣神，這柄血氣未幹的利劍還是喻待霄在天喻城守城之戰中交給戰文的，同時傳給這位年輕將領的還有陣斬同袍的堅定殘酷意誌，再往前追溯，喻待霄四年前馬蹄帝都斬殺陸平時也用的此柄佩劍。
喻待霄身形一動，飛到了向東逃竄的殘軍最前，劍風一振，在積雪上劃了一道深達一尺的生死線。
“同袍們……兄弟們，戰機瞬息萬變，稍縱即逝，劍川女皇親率十萬神弩軍順流而下，支援我國，隻要我們再堅持一刻鍾，在江麵之上阻擊涼龍騎一刻鍾，十萬神弩軍到著之後就能將涼龍騎徹底覆滅，我們就不用再打三到五年的剿滅戰了，就不會讓涼龍騎踏上我們江南的土地，荼毒我們江南的人民！”
“整個饒南……紛亂已久了，現在終結戰爭一統饒南的機會，就握在我們手中！”
“請諸位兄弟們……”
喻待霄環視眼前士卒們，數不清的臉龐中有老也有少，有清秀也有粗獷，但那些臉龐上無一不充滿著血汙疲憊，他們已打了該打的仗，已守了該守的城，他們此時回去，已經是英雄了。
“再戰最後一場！”
喻待霄低著頭，慨然一抱拳，一片寂靜中，猛然響起一道刺耳的喊聲。
“憑什麽啊！我們已經打了一晚上了！”
“就是，那麽強壯凶狠的西涼士卒我們都打過了，我們要回家！”
“現在城牆都破了，你要我們拿什麽去擋西涼鐵騎？這不是白白送死嗎？！”
“我不管，我就要回家，西涼鐵騎再怎麽樣都不管我的事了，你們叫我們來守城，我們已經守了！”
有一個年輕士卒率先邁過喻待霄劃的生死線，他靜靜盯著喻待霄的眼瞳和他對視，喻待霄能從那雙眼瞳中看見疲憊、試探、不安神色， 這位年輕士卒左臂被吊在了胸前，衣衫破爛，他為守帝都付出了鮮血，是國家的英雄，這讓喻待霄如何狠下心來執行軍法？！
喻待霄最終還是沒有出劍。
有帶頭的之後，越來越多的士卒開始跨過喻待霄所劃的生死線，他們跨過生死線後急速奔跑逃離，輕鬆腳步就像掙脫樊籠的小鳥一樣。
“你們說……戰文副帥若是在此處，他會逃跑嗎？”
紛亂之中，一聲淡淡冷喝不知為何叫住了越來越多的逃兵們。
孔俊越眾而出，指著喻待霄手中天淵劍厲聲喝道：
“你們還算是兵麽……這可是戰文副帥的軍法劍啊！”
“沒有戰文副帥的話……你們一個個都算是什麽？鄉中惡霸、帝都紈絝、無業遊民、國家蛀蟲、山寨土匪，你們安穩的躲在城牆後守個城就真的以為自己是英雄了？！趙飛雲可是親率十萬衛戍鐵騎戰死在了河對麵！現在你們這麽跑了，能聽見十萬英魂在你們背後的嘲笑聲麽？”
孔俊說著說著眼瞳就開始泛紅，他憤怒揮動的手指遍了身周眾人，吐沫橫飛，那般色厲內茬的模樣其實也是在給自己打氣。
孔俊身旁的左鴻飛抬手，摁住了情緒越來越激動的孔俊，他開口用粗厚的嗓音說道：
“別聽孔俊埋汰人，他自己是帝都四大紈絝之一，就以為別人都和他一樣了，我知道……我們當中還有不少和我一樣的遊俠義士，放在以前我們就是專門打孔俊這種人的……沒想到我們有一天我們還會一起打別人，有一句說一句，不管你們以前做過什麽，但隻要你在兩江帝都、天喻城守過城，你就是我左鴻飛的好兄弟，以後死了老婆孩子都可以托付的兄弟！”
左鴻飛重重一拍宛如毛熊般的健碩胸膛，眼神驟然淩厲下來。
“但是現在……你們要是跑了，我就鄙視你們一輩子，死也不會放過你們！”
“大道理我也不會講，皇帝我看著挺順眼的， 想是不會錯了……我隻懂一點，現在我們在這裏多死一人，多拚死一個草原蠻子，日後江南就會少死很多人！”
“我們既然一日為兵……那麽終身就是兵！一朝做了英雄，那麽就不要讓後來的崽子們挑出毛病！”
……
清河平原，位處東極江之南，是東極江支流清河衝刷出來的肥沃平原，亦是劍南為數不多能用來耕種的土地，同時也利於大規模的騎兵展開，建在清河岸邊的清河渡口更是東極江重要的轉運樞紐，連接著劍川和喻氏皇朝的貨運航道。
劍川女皇能在喻氏皇朝強弩之末時趕到清河平原並不是偶然，在衛天剛剛離開天府城的時候，劍川女皇親手寫的手諭就已傳達到了子午陵前線，決意出兵的劍川女皇一下抽調了七萬劍川神弩軍，由饒南名將榜第八的蔚鶴華統率，身為劍川鎮北將軍的蔚鶴華出身儒道世家，性格沉穩，治軍有方，堪稱劍川之壁。
七萬神弩軍由子午陵乘數百艘舟船順流而下，東極江上遊水道自古就有“千裏江陵一日還”的美稱，即使在冬天，水道運輸能力依然極強，以是神弩軍能在除夕之夜抵達清河渡口，與親率五千龍甲衛出於劍南的女皇陛下匯合。
除夕大雪之夜，劍川女皇派出的斥候行不太遠，淩晨時分才探知到發生在帝都的慘烈戰事，女皇陛下當機立斷，令麾下步卒急行軍趕往兩江帝都，正好在清河平原截擊到欲要渡河的西涼王。
女皇陛下未必就如龍羽逍遙說的那般具有宏大魄力，絕謀還是有些不了解劍川女皇，女皇陛下要比傳言中剽悍任性的多，原先囿於國家利益，女皇陛下深恨不能親提大軍取殺夫仇人的狗頭，萬幸有血梟這個不開眼的追衛天到了西川，給西川造成了上千萬的民眾傷亡，以是激起了劍川兩州的血性，民眾上下一心同仇敵愾，勒緊褲腰帶少吃少喝也要支持女皇出兵，霸氣的女皇大筆一揮直接改了原定的作戰路線，她不要再撿漏給這場戰爭錦上添花了，她要直接前往帝都主戰場，親手將西涼王、血謀等一幹戰犯淹死在東極江裏！